不宋236.借燕王的钱买燕王的粮以市价将隐匿的田产卖给朝廷?
看似公平买卖,但土地是这时代最优质的资产,对绝大多数华夏人来说,有了钱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买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卖田,人们通常都会把卖田与败家没落联系在一起。
而豪强们对土地更是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恨不得把眼中看到的每一寸土地都扒拉到自己家。
奈何形势比人强,斗不过燕王,也阻止不了经界,卖田就成了最优化也最明智的选择。
眼见外地士绅向燕王争取到了这个政策,许多本就已经丧失斗志的平江嘉兴豪强心生期望,再也按捺不住。
不多时,便有上百人恳请哀告着,求着燕王来买他们家那些不在税籍上的田产。
这稀奇的一幕,让其他地方的士绅感到既好笑又心塞,燕王这拨弄乾坤的手段太可怕了。
赵孟启却冷眼看着这些人,
士绅们愕然,是啊,之前燕王可是数次说过主动上报隐匿田产,会有相应补偿的,可那时大家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谁愿意接受这的不平等条约?
到这个时候才想着讨饶求和,还要燕王宽宏大量,属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脸这东西,要与不要得看情形,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怎可顽固拘泥呢?
为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知变通,这不是没气节无廉耻,而是大智慧!
,我等皆有改过向善之心,还请殿下成全。」
一群人近乎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摆出种种说辞理由,将自己装扮成弱势群体,企图求得宽大处理。
赵孟启哭笑不得,他倒是想一棍子把这帮家伙彻底打死,然而斩尽杀绝,不留丝毫余地的做法,在儒家文化中是不受欢迎的,作为上位者有时候需要考虑的东西更为复杂,毕竟,没人喜欢自己的上司是个冷酷无情之人。
无奈下,他决定再做一点让步,
还有条件啊?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认了,只希望燕王不要太过苛刻。
这部分士绅摆出认命的姿态,点头哈
腰着,
赵孟启梳理着头绪,
这五个条件说完,士绅们心中就开始盘算起来。
经界如果彻底落实下去,田产肯定是没法隐匿了,主动不主动也就是个迟早的区别。
补税嘛,确实让人肉痛,还好燕王也没漫天要价,五斗一亩算是优惠了,二十年就是十石,相当于一半田价,唉,有点狠,也总好过一无所有。
新税法这事,一旦成为大宋公法,那就相当于断了许多人的财路,要知道在灾荒时囤积居奇是豪强发家致富的通用手段,在请.愿书上签字支持新税法,那得罪的人可就有点多了。
不过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了其他,至于另外两条,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没啥好说的。
随即周显率先应承,
当即,有上百名平江士绅表示愿意接受条件,但仍有近两百人犹豫不决,没有吱声。
呵,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赵孟启扫了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随即轻笑道,
士绅们一愣,我们是没钱了,可还有大把粮食啊,就算补缴了欠税,那也还剩许多啊,你这田卷不是用粮食换么?
就在这时,外地士绅那边,有人幽幽开口道,
平江和嘉兴豪强中,许多人都悚然一惊。
他们总共借了一千多万贯,用以抵押的房产田产实际价值肯定要大大超过这个数,要是超期不还,损失那就大了去了。
可他们现在哪里还拿得出钱去还?
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粮食了,要是用来抵债,只能以市价来算,甚至还要低一些才行。
现在的市价是多少?两贯一石!
可除了他们自己原有的粮食,其他都是花了五贯以上才买到的,这就是硬亏!
娘咧,原来这一切早就在燕王的算计中,难怪他丝毫不怕自己等人不卖粮食。
没人愿意做亏本买卖,可当债主上门的时候,哪里还由得自己选择?
不对,不是两贯一石!
燕王今日卖田卷便收入两千万的粮食,有这么多粮食在手,他完全能把粮价压到正常时节的价。
正常时节,平江的粮价是一贯一石!
意思就是说,他们手上这总共近一千五百万石粮到时候,只值一千五百万贯钱,还了债务就没剩多少了。
仔细一算,五千万贯买了九百多万石粮,到最后不但这些粮没了,还要搭上原本的五百多万石才能还债,这一来一去,相当于净亏五千多万贯!
这些钱粮都是三百多家合力凑起来的,少的几万十几万,多的两三百万,反正不管出了多少,全都打了水漂,亏得裤衩都没了。
想通了这些的平江嘉兴士绅,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如刀绞。
他们全都转头,无
比愤怒地盯着谢堂几个罪魁祸首,恨不得立刻就生撕了他们。
虽然与燕王打对台以阻止经界实施,是三百多家豪强的集体意愿,但并不影响他们在失败之后,把黑锅和愤恨丢到为首组织者头上。
娘希匹,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昏了头,偏要教唆我加入,何至于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也还不想认输,有用么!?
燕王压根就不在乎咱们认不认输,他已经算计好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咱们装进了深坑里,现在就差把土填上了。
方才还有近两百人还抱着奢望,以为坚持就会有奇迹发生,现在也渐渐醒悟过来,在燕王眼中,自己这些人就是冢中枯骨,根本毫无还手余地。
其他地方士绅中,除了参与借钱的这部分人,在之前能隐约知道燕王的计划外,大多数也是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了燕王的大概套路。
想垄断粮食是吧,喜欢买粮是吧,让你们买,使劲买,没钱了?借钱给你们买!
等你们把钱花光了,再用更多的粮食把价格压倒底,让你们钱粮两空,血本无归!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以势压人,在公认的规则内,完完全全用商业手段,最后却碾压般的完胜。
真他娘的凶残!
一阵风灌进陷入死寂的大殿中,许多士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风不冷,只是心冷。
也有人一个激灵后,醒悟过来。
朱圭拼命扒开人群,挤到安宰胥身前,连连打躬揖拜,
安宰胥拿乔作态。
朱圭完全放下身段,不停的赔礼道歉,
女儿都嫁到朱家五六年了,小两口也算美满,要是真和离了,少不得要被女儿埋怨到死,现在朱家收回和离之意,还让自己女儿当家,也不算是坏事。
安宰胥把面子里子都赚回来了,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朱圭大喜,也顾不得难看,连忙开口相求,
因为谢堂之前定下的策略,为防止燕王强征,就连平江城中的粮食都往外运,因此他们在常州安吉州买的粮食基本都还留在本地,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控制粮食,不让燕王买去而已。
安宰胥一脸为难,忍不住看向燕王,只见燕王耸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他才继续开口。
啥!?
合着,我借燕王的钱,买了燕王的粮?
朱圭差点吐血,双眼泛白,如死鱼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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