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妃所想,不妥。”
李长庚轻摇头,见两位长辈看着自己,便缓缓说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都护府得百国百郡拥护,最重要的一处,便是重法典,不徇私。”
“若他人因持正而受罚,毁掉的,却是我大都护府的信誉!”
亲王与少师缓缓点头,这话说的在理,之前他们两个,也是这般认为。
“以长庆不修两人作为,若只得些手脚便宜,杖六十,若坏了女子名声,便当斩了!”
“咳咳,将将十岁的年纪便做如此事情,这都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明个起让两人到我书房上课,棍棒之下,便不信调教不好他们!”
“咳咳,母妃那里父王不用忧心,等下我亲自去说,母妃也是那耳根软的,定是让娘家舅舅姨娘蛊惑,又坏了心境。”
“生子莫如李长庚!”
孙思贤感叹,胤泽亲王挑眉,心道眼馋也不送与你,然后一边帮李长庚轻锤后背,一边劝解的说:
“劳我儿费心,不过万万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
“我省的,父王但请放心。”
李长庚远去,看着自家大儿消瘦的身体,亲王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孙思贤也是同样如此:
“哎,天妒英才,世子过于出众,贼老天妒忌,奈何奈何。”
胤泽亲王抿嘴,声音凝重的问:
“少师,苦泉之事调查清楚了?”
孙思贤点头:
“八九不离十,当地暗卫信鸽传书,应是不假。”
“属实不可思议,一方道家传承竟被一人斩灭,九品知天命也未曾逃得性命,陆地神仙与其手中更是如同鸡雏,难不成真如驼队所说,竟是仙人所为?”
亲王眉头高皱,少师苦笑着说:
“几位供奉大师说了,绝不可能,这世间法则不允仙人存世。”
“便是真有仙人在,也不可能飞起,一旦破戒,十有八九便会身死道消!”
“。。。。。。我倒希望是真的,想必以仙人的手段,应该能治好长庚的病。”
亲王再叹气,少师则是连连摇头,与大都护府来说,世子体虚,便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大都护情专,只王妃一人,育有二子。
世子李长庚虽仅十三,但人品才情俱佳,为人处世有理有章,深得大家喜爱,奈何自初生便体弱多病,医治多年未见半点好转。
王二子和其兄长正好相反,生性顽劣愚钝,才仅十岁就长得人高马大,这些年能让人看的上眼的,便无一事。
老话说三岁看老,就他那烂脾性,一眼便能看出大时模样!
北域各方最盼的,便是世子身体能够好转,最怕的,却是世子早亡,让那混账东西得了大宝。
若是那样,传承数百年的北域大都护,真真就没了希望。
“苦泉那绿洲毁了也好,处处藏污纳垢,借着大都护府的名头到处行恶。”
“往日因那知天命不好处置,这次正好派兵收了,那条商路,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亲王甩甩衣袖,大步前行,少师孙思贤轻点头,紧随其后。
柴天诺漫无目的的来到大集一角,此处人数比他处少了许多,买卖的都是些手工做的老物件和简单玩意,不得商队欢心。
不过与柴天诺来说,反倒更喜这样的地方,他处属实热闹过了,待久了心里都是燥气。
来到一处地摊,摆放的都是异域风格浓厚的各式木雕,一位头戴角帽的胡人老汉正拿着刻刀于木上细心雕琢。
柴天诺眉头轻挑,饶有兴趣的蹲下身子看了起来,小时心性还在,最喜的,便是人物造型各异的玩偶。
左顾右看,从百余件木雕中拿起一个用小叶黄杨木粗雕而成的戏水顽童,越看,心里却是越加喜欢。
鹅蛋粗细木段上寥寥几刀,便把一池畔嬉戏的稚嫩顽童形象生动显出,雕刻这个木像的匠人技艺已近极境,让人不得不叹服。
“大爷,这木像是您做的?”
“做的真好,不知价钱几多?”
柴天诺拿起木像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满脸沟渠的胡人老汉笑着点头:
“当不得几个钱的东西,都是我的游戏之作,您要是手里富裕,随便几个铜子便可,若是囊中羞涩,直接拿走便是。”
看看胡人老汉豁达的表情,柴天诺笑了,窃物见人,便只有这般豁达的心性,才能做出如此悠然的作品。
从袖袋取出一枚上好的雪花银锭,柴天诺双手奉上。
胡人老汉先是一怔,然后使劲摆手:
“当不得当不得,一块烂木头哪值得了十两锭子,便是我摊上所有东西加起来都当不得几分之一,书生,快收起来收起来!”
老汉使劲打眼色,一文弱书生却身携巨款,正是那些玩手上功夫的好目标!
“当得起。”
柴天诺抓住胡人老汉粗糙的大手,坚定的把银锭子放入手心,认真的说:
“心喜便好,于我看来,大爷您的作品,更胜金玉!”
把老人的手指合拢,轻拍两下,柴天诺起身,整理一下衣摆,行礼,缓步而去。
因为今个大集,拓跋怡雅早早便起了床,待梳洗完毕,太阳却已高挂,不得不说,这女子没有一两个时辰便出不得门。
此种道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顶着头顶烈日,拓跋怡雅带着嘴巴撅的老高的翠儿,兴冲冲的走向集市。
“小姐,您属实有些太过墨迹,这点数去大集,到处都是臭男人,啥物件都看不到,还去看个啥?”
翠儿嘟嘟囔囔的说,被怡雅在腰间拧了一把,痛的小丫头一阵龇牙咧嘴的叫。
“便你话多,我看的就是人,人越多越混杂越好,正是本女侠大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拍拍腰间镶金戴玉的牛角弯刀,拓跋怡雅兴致高涨的说,她稀罕的不是大集上的物件,而是那些行恶的坏人。
平日里拓跋怡雅最喜看的便是各种话本,于其中行侠仗义的侠客羡慕到了极点,最想当的,便是那些侠客。
翠儿咧嘴,不敢再接话,腰上生痛着呐!
平常人烟稀少略显寂静的集市,今日热闹非常,喧嚣之声响彻天际,拓跋怡雅兴高采烈的拉着翠儿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拿出钱袋买上一两件稀罕物件。
无意间抬头,灰黑色人群中,一月白身影映入眼帘,便再也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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