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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毕。主礼人和圣骑士拥抱,修不情不愿和他抱了一下,主礼人却迟迟不愿松手,还探脑袋想亲脸,
‘神之牧鞭’鳞片倒竖,发出危险的嘶吼。
他讪笑两下,被修一把推开。
威尔拱火道,“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猥亵女孩,成何体统,这你能忍?”
“那人……”女仆小姐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你一声令下,兄弟马上上去揍他。”
“别激动,相貌有八分像,从年龄看那应该是她爹。”埃尔文说。
唱诗班的孩子进殿吟唱圣歌。
随着高昂尖细的童音,仪式临近尾声,人群纷纷聚拢表示庆祝。
修抬头,在看台上搜寻寻找那个身影,肥仔在那里吃零食,威尔等在那里,无聊的晃荡大腿,不合身的宽松裤腿荡得一鼓一鼓的。科林不知为何腮帮子一鼓一鼓。
埃尔文正微微笑着朝她挥手,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挤出人群,“不要强行笑了,你的假笑还没有练到家,改天让科林多教教你。”
科林听到这话,不太满意地嘟起嘴。
“骑士大人,那个红衣服是怎么回事?”威尔问。
“布伦特主教。”修说,“那家伙是我爹,亲爹,格瑞安教区——就是我们住的那座山头的主教。”
“你爹…”威尔琢磨着怎么用更温和的语句评价,“看起来不太靠谱。”
“他是个混蛋,但他自己意识不到。”修说,
“他和我的母亲是政治婚姻,布伦特·格瑞安本来是家里的老大,老家主本想让他继任当家可他不同意,生完我之后他就以追寻自由的名头抛弃格瑞安的姓氏去当了神甫。你们看格瑞安家没人过来观礼,因为族长——我叔叔巴塞尔·格瑞安没来,无论什么场合见面叔叔都会忍不住揍他,两个人一碰面场面就会闹得很僵。
那之后母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汉密尔顿,依附格瑞安的一家普通贵族,至今没有回来格瑞安。七岁前我其实叫做修·汉密尔顿,在母亲的娘家住。族会里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我没有,我问族长爷爷,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问母亲,她说我是她一个人生的,没有爸爸这种东西。”
她吃吃地笑起来,眼角显得有些淡漠——她本就生了张冷气十足的脸,即使是在笑,有时也带着满面的杀机。
埃尔文想跟着笑,但脸孔僵住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面颊。
“即使是现在,不以圣骑士身份出门的时候,我依然自称修·汉密尔顿……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她看向埃尔文。
埃尔文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眼神有些闪躲。
“七岁的时候我被接回了格瑞安,因为格瑞安嫡系没有可以做圣骑士的孩子了。按照圆桌贵族的老规矩,族长子嗣中长女去做圣骑士,而长男留任族长传承血脉,三十年一轮。现任族长——我的叔叔,他只生了一个男孩,妻子难产故去后没有再续弦。所以我不得不做圣骑士以确保格瑞安家名声不堕,幸运的是我还挺有天分,嗯,这是后话。”
“母亲不肯再见到那个混蛋,我知道她觉得‘回去就好像输了’,反正她只是跟自己怄气,像个小气的孩童,二十多年来一直这样——这种被大家族宠坏的大小姐大都有这种怪脾气,觉得自己一定就是世界的中心。所以那时候只有科林陪着我一起回来,两个小女孩相互扶持着搬进格瑞安家阴森的老宅——族长叔叔其实待我不差,但我不愿意那些仆人进到我们两个人的家里。”
威尔小声吐槽,“这么议论你妈真的合适吗。”
“多亏了有科林在,那时生活虽然艰难却也勉强能过得下去。”
她微微笑,这次眼角的线条柔和不少,
“但是第一次骑士训练完我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科林举着酒托战战兢兢站在那里,那家伙一只手拿酒杯,一只手在科林的小脸上乱捏。他看到我回来,突然嘟着嘴冲上来要亲我的脸,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修、修我的小可爱……’。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下意识还回去一巴掌,扇得自己手有点疼,那时只觉得这混蛋脸皮真厚。”
“哈哈”威尔笑出了声,埃尔文白他一眼。
“之后他就一直想和我修复关系。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听说我喜欢狗,废了大功夫从君士坦丁弄到一条平原驯狼送到家里来。你可以想象,当时看到那条比人还大的狼狗我们得有多害怕,科林当场被吓哭了。”
女仆小姐脸色一变:“修!你想我把你那天尿……呜……呜呜…”
“什么?”
死死将她的嘴捂住,女骑士脸色发白,“没什么。”
埃尔文和威尔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修松了口气,继续说,
“听说因为我们没有要,那条驯狼被他忘在犬舍里,活活关死了。当时我和科林非常后悔,找到教堂去质问他,那时候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这么说的:‘宝贝,你想要的话我再给你去弄一条。’”科林接话。
修总结道:“这人一直没什么同情心。”
“真难为你们。”埃尔文叹口气,感慨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喂喂,宝贝女儿,你居然在向朋友们介绍爸爸我,爸爸好高兴!”
正说着,主礼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埃尔文神甫,同行啊,我听说过你,修就交到你手上了。”
修一惊,提高分贝,“布伦特主教!”
威尔仔细打量他,这家伙近看分明只有四十岁上下,不过脸被山间的日光晒得通红,所以远远地看起来显老;如埃尔文所说,他的面部轮廓确实与修相像,线条冷硬的薄情眼角在他身上却显得滥情,已经微微有赘肉堆积的下巴曾经大概也纤细文雅过。从他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看来,年轻时也是万花丛中过的风骚男人,而现在这一切风骚几乎完全被岁月的痕迹——深刻的皱纹与通红的肤色遮掩住了。
“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还不让人说?”布伦特主教直皱眉头,煞有其事,“哪有这样的事情?”
“还没有亲…”修看起来没什么底气。
“埃尔文,我听说过你,修就交到你手上了。”他像同性恋一样亲昵地抚摸埃尔文的手,“真是漂亮的手,纤巧而不失力量,它一定能够带来幸福。”
埃尔文感觉到他的指尖温情地在自己掌心摩挲,当场傻了,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话。
“布伦特主教!”
修大力推壤,想让这个丢人的家伙快点爬。
布伦特主教一点不恼,“真好,你也有自己的朋友了!”他说,这话像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这个时候他终于有几分父亲的样子。
“我一直都有。”修小声嘟囔。
“铛”
遥远的地方有钟声响起,
“哦哦哦,时间到了,来不及了,爸爸先走了。宝贝女儿,等爸爸开完会回家宴会庆祝,捂嘛!”
红袍中年主礼人急匆匆往外跑,没忘记回头远远的抛出一个飞吻,
“真恶心。”修轻声骂道。
埃尔文心想,也许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像她所描述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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