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甫跟说话注意有什么关系,难道又说错话了?
看向女骑士,修也一脸疑惑的样子歪头看回来。
埃尔文把自己的发言又捋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略一思索再开口,“我的来源是《雷普利炼金简述》,炼金学说的书,还有《斯德旺二世自传》,斯德旺二世大概是四百多年前的教皇吧。有什么问题吗?”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该知道什么。”
“这个学派早已经被教廷打成邪典了,这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要探索这种早就死在历史里的东西。难道你觉得以太论会是对的?”管理员烦躁地抓抓脑袋,揪下来几根银白细丝,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不要妄想着颠覆什么东西,每件看似不合理的事物,存在都有其道理的。也许只是我们看得太浅,又或者无数的利益依附于它,裹挟得它不得不存在。”
“嗯。明白的。”埃尔文直视他的双眼,眸光坚定。
“不是,我…我就是怕你自以为知道了真相,就满脑子都是把它散布出去的冲动。每个人都有过那么年轻的时候……”
管理员再看一眼神甫,叹口气,“哎,行吧,那就讲讲我知道的!
这个学派我在《神廷野史》里看到过,在十七列书架的第三排第五本,对对对,小姑娘,就是那个位置,下面最厚的那本。”
他指挥女骑士把书取过来,绕进门口的抄写间在写字坡上摊开,点亮油灯。
这是一本工艺古老的羊皮书,就羊皮纸而言使用得十分奢侈,有时没几行字就翻过去另起一页,留下许多空白,埃尔文粗略扫过,里面多用日记那样随意的语调,记载的是贵族之间的龌龊事情。
“这本书应该是可信的,看这上好的羊皮纸,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损坏,墨水用得是格里高利的‘红胡桃’,带一点微棕色,即便在现在也跟黄金等价,寻常贵族甚至不知道这种东西。可以判断肯定是当年很有些身份的人写的。”
“找到了,这里,‘君士坦丁学派的创立源自贵族们的无所事事,不需要劳作与狩猎让他们完全丧失生活的动力,沉溺于最原始的欲望,他们迫切需要什么东西来取悦自己,拯救自己,或是…向神明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
“作者对此的评价是‘一帮蠢货’”
是这么随便的理由吗?
“等等,贵族?这座内城难道也是五百年前随着学派一起被教廷毁灭的!”
“诶,你才明白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管理员声音带着揶揄,他继续翻页,
“然后‘乌洛波洛斯’出现了。这些迷途的羔羊们得到了神谕般确切的指引,炼金术开始了过去——开拓的三百年,蒙昧时期,甚至大洪水纪元之前都从未有过的发展。”
“乌洛波洛斯”
埃尔文吟诵这个词语,古怪的吐字像是绕口令或者什么开门的钥匙,就跟‘阿里巴巴’那个故事里的‘芝麻开门’一样。
“是‘衔尾蛇’的意思。”
“衔尾蛇?传说中的巨兽耶梦加得?”
管理员一愣,“不,不一样的,‘乌洛波洛斯’是炼金术师创造的表示某种概念的符号,跟神话中的巨兽不能混为一谈。”
“那是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理论上自成一体的完美生物——不需要观察所以没有眼睛,不需要聆听所以没有耳朵,不需要吸气不需要吐气,祂没有感官,因为祂的身边什么都没有。祂咬住尾巴吞食自身,并在那个过程中不断生长,随时间流逝不断更新,却又诡异的始终保持原始的状态。”
“在炼金术里,这个概念代表生死循环、无穷和轮回,象征至高无上的作品。”
‘没有感官’埃尔文和修对视,想到了那个东西。
‘神嗣’。
管理员说:“大洪水我们都知道,可开拓的三百年和蒙昧时期又分别意味着什么?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无法理解的。非常非常年轻的时候,大概像你这个年纪,我就看过这本书。那时教会刚过了进行异端审判最激进的高潮,高层们都在进行自我反思,可民间的疯狂还没有完全消退。我悄悄把这本书藏起来,想着活到老了应该能明白吧。
直到现在,它已经能像这样随意的躺在书架里,我依然没有能够明白任何事情。没有在任何历史书中看到蒙昧时期这样的表述。只是,在那些历史的校验下…隐约对此有所猜想……”
“……”
“你说啊?”修被吊着胃口,有些急切。
“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再说,你总得照顾一个老人家的精神状态。”他将羊皮书合上,“年轻的神甫,帮我去学院食堂说一声,今天我要吃磨软了的豆泥,送到我的宿舍去。”
……
埃尔文两人回到旅店还不算太迟,一帮人等他开饭。
“你们是不是都跟着我过去了。”
“没有啊。我们先在旅店清点物资,然后去了集市,哪有空跟着你们。”威尔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埃尔文无奈,“门卫的两个苦修士都告诉我了,六个人鬼鬼祟祟跟着,两个高的四个矮的,让我多加小心,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先不提这个,知不知道我们今天集市看到什么了。”威尔张牙舞爪地耍宝。
“集市,什么东西?”埃尔文进来的时候就发现维依小脸煞白,隐约有所猜想,但没有贸然开口。
“你们先猜?”
“杂耍,剧团…大型魔兽!”修一连报出几个名词。
“呜~,不是不是…”威尔连连摇头。
排除几个错误答案,埃尔文这下子笃定了,
“烧异端?”
“什么都没说你都能猜出来,假的吧?肥仔偷偷告诉你了吗?”恐鱼二世一惊一乍的,
肥仔:“我没有。”
威尔也一脸震惊看着神甫,带着点不太甘心的样子,“其实也不算异端吧,是烧一个疯子,民众自行组织的。”
“教会好像是想去阻止的,但得到消息晚了,等那几个神甫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十成熟了。一鼓焦味混着肉香满溢街头巷尾,他们只能不停对着尸体画十字。”他举起双手比划着,“组织火刑的那几人现在已经全被元老院关起来赎罪了,听说可能会以谋杀定罪公开处刑。”
“什么疯子,要这样对待他?”埃尔文先把修的护手挂到椅背上,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拉了拉里衣的领口呼出一口热气。
“听说他四处散布世界要毁灭的流言,想要像邪教一样聚拢信徒,本来平日里就神神叨叨的,附近的人都反感他,这回终于给烧了,也算为民除害。听说被烧的时候那疯子还一直在嘶吼着‘我是对的,你们这些愚民’。”威尔顿了顿补充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当地人普遍的评价,我问了四个人,不对是五个…”
“不合规制的火刑啊,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这儿的宗教裁判所要气疯了吧。那几个组织者元老院绝对保不下来。”女骑士评价道。
恐鱼二世举手,“我还看见一件很奇怪的事,教会的人来挖走了那个疯子熟透的内脏。”
“内脏?为什么不带走整具尸体。”
“你自己就是教会的人你不知道?”威尔反问。
“我当然不知道,正教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内脏这种脏东西搭上关系。”
“可是割脏东西的剖解师最后居然成了神甫,说明正教其实也不歧视它们是吧。”
威尔总在奇怪的时候口齿伶俐,埃尔文沉默了,“……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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