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神具体和交易神做了个什么交易他们不得而知,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交易神此次收债的范围是整个祷春森林。
所以很不幸,他们也在被收债范围内。
陈浩很慌张,疯狂摇晃收债经验丰富的西门让,问按道上的规矩,他们这种意外卷入债务的人该怎么算。
得到的回答是“管他的,能榨点油水是一点”。
西门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住了,看了看天上的眼睛,叹了口气,认命地说:“这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吧。”
“报应什么啊!这太不公平了,我可从来没收过债,更没欠过债!”陈浩大叫道。
花辞把激动得快要跳出防护罩的陈浩拉了回来:“别从来没有了,你一个失忆人士,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收过债?”
“不,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他的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脑中:“你夺走了我的未来,我的希望,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他真的完全不曾做过需要付出代价的事吗?
他真的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是个人畜无害的三好学生吗?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嘶吼着,重复同一句话,似幼兽临死前的悲鸣。
陈浩闭上眼,反复默念着自己当初给出的答案驱赶这个声音。
“这些都是我的,你的希望本就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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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商讨了一下,觉得真有救兵也要个几天才能来,一直徘徊在结界边缘也不是个办法,便三人一起推着防护罩往祝春神殿那边走。
路上他们还捡到了林落苏,她之前因为被突然撤掉了水圆盘,从高空坠落摔晕了。
她身上有多处伤口以及轻微的骨折,但人还活着,加上防护罩内实在是容不下第四个人了,西门在给她做了简单的治疗后便把她扔在原地,带着他们继续前往神殿。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功德和投胎这两样东西的话,我下辈子估计只能投胎成老鼠了。”小花嘀咕道。
“投胎成哺乳动物还是保守了,我们估计只能当苍蝇蚊子,每天被人拍、被青蛙吃、被捕蝇草咬……要不我去梦里问问魔魇神他投胎成什么了吧,我看他功德比我们少多了。”
西门无奈地说:“你们想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死后的世界,也没有什么重生什么投胎,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受不到。”
小花耸耸肩:“别这么肯定嘛,你说得好像你死过一次似的。”
西门脚步一滞,没有跟上他们,脚后跟暴露在了防护罩之外。陈浩急忙也停了下来,趁天上的眼睛没看过来,把防护罩往回拉了一点。
“其实那也不算死过一次…只是无限接近死亡而已。”
陈浩回过头,没忍住好奇问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会被称作‘生鬼’吗?”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唐突,只得讪笑着找补:“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哈,不用回答的。”
西门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你们想了解了解交易神施展的这个结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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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想过无数个版本祝春神殿可能会有的场面,但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幅光景。
祝春神殿不见了。
构成神殿的五棵巨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褐黑的枯叶。
小花有点傻眼,转头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蔽天结界可以让建筑物消失吗?”
西门一脸愁容地说:“要不你俩查探一下这是不是幻境吧?这都什么事啊,我记得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时执行的任务都很简单啊,不是去捕猎魔兽就是杀人全家。”
“可能是这几年修女老了,开始有道德和法治的概念了。”陈浩随口道。
他小心翼翼地把右手探出防护罩,在空气中搅动了一下,迅速缩回来,肯定地说:“不是幻境,神殿只是单纯地消失了。”
这是魔魇神的神力传承带给他唯一的用处,现在陈浩可以快速判断自己是否处于幻境中,或者周围有无幻境存在。
小花推着防护罩,谨慎地在枯叶中行走。陈浩和西门让跟在她身后,一边翻着干脆的枯叶,一边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灵术才能让一座神殿消失。
神殿与其他建筑物不同,它是信徒祭拜神的地方,凝聚着庞大的信仰之力与神本人的祝福,不是随手施个结界或者幻术就能消失的东西。
唯有信仰才能对抗信仰——受这句话影响,他们不免乐观地认为交易神收走的“债务”也许就是这座神殿。
直到他们在枯叶下翻出了腐朽的蟑螂尸体。
这具尸体极为庞大,几乎有两米长。硬得像枯枝一样的蟑螂腿上挂在一点棕黄色的布料碎片。
西门强忍着恶心,拈下几片布料碎片观察了一下,神情突然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吗?”陈浩问道。
“这些布料本来应该是白色的……这具尸体,可能是那个蟑螂医生?”
他说着,把手中那几片布料碎片递过来,吓得陈浩和小花连连摆手。
“这也太怪了吧?我们才离开这一块多久,就算我们前脚走后脚蟑螂医生就死了,尸身也不可能烂成这样吧?”陈浩半是奇怪半是嫌恶地看着蟑螂尸体说。
理智告诉他,应该走近一点,仔细观察蟑螂医生的尸体。但他的身体十分抗拒,觉得观察蟑螂尸体这事怎么想怎么恶心。
西门显然也有同感。他强逼着自己走近了两步,下一秒,忍不住两手一推,把蟑螂尸体推离了自己。
蟑螂头上的触须恰巧碰到小花,她恶心得一哆嗦,窄小的防护罩忽然扩大了好几倍。
陈浩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建议道:“你再抖一下试试?”
“我觉得,好像不是动作的原因。”小花慢吞吞地说,“刚刚蟑螂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力量涌进了我的身体里。”
陈浩改变建议道:“那你再碰它一下试试?”
花辞极为抗拒地摇头,陈浩只得叹了口气,踢着蟑螂医生的尸体,不抱希望的看看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玄机。
他三脚把蟑螂尸体踢得翻了个面,一个圆柱形的物体滚了出来。
“这是……祥章柱吗?”
陈浩把物体捡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祥章柱,只是很像而已。
这个物体比祥章柱要小上一圈,外层没有祥章柱上刻的那些符文,而是一层装饰着镂空金属雕花的玻璃罐,罐内有半管透明的液体。
他把这个物件拿在手中晃了晃,感觉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又递给小花:“你感受一下?”
“……这玩意是从蟑螂身体里面滚出来的吧?”花辞嫌弃地说,但还是接过了物件。
防护罩没有再扩大,但花辞的手与物件接触的瞬间,管内的液体变成半通明的翠绿色,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发出嗡鸣声。
“这就是祥章柱。”小花盯着手中的物件说,“至少这里面的液体和灌注在祥章柱里面的液体是一样的。”
西门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后,说:“你们记得之前的祥章柱上刻着什么样的咒文吗?”
“我记得一点,里面有个这个形状的符文……”陈浩说着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一起,穿过右手的拇指后方,两个无名指像房顶一样接在一起。
“然后还有一根竖线从中间穿过……你想象一下,我没多余的手指了。”他说完,自己也伸长了脖子看了眼自己比划的东西,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好像反了……”他试着把手翻过来,很快便发觉这样的话上下是反着的,干脆摆烂道,“你想象一下吧。”
西门眯起眼睛观察了几秒钟,选择了放弃观察:“能画出来吗?你这比划得……太抽象了。”
陈浩刨开落叶,清出一小片空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祥章柱上大概刻了七条咒文,每条咒文有三到五个符文,其中第二、三条和第六、七条是重复的,但第四条咒文他只记得两个符文,还有第五条陈浩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在他刚刚默完第三条咒文后,西门就认出了这些符文的作用。
“不用画了,我大概明白是哪几条咒文了。”西门让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蚊子落上来都得崴脚。
“这些咒文不是用来保存或者转化神力的,而是……用来封印灵魂的。”
陈浩和花辞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所以,原来祥章柱上刻的那些咒文不太正常吗?”陈浩猜道。
“何止是不正常……”西门呢喃着,从花辞手中拿过玻璃罐,“恐怕这才是原本的祥章柱,交易神不是来找祝春神收债的,他是来替最初那位祝春神来收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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