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女伯爵(上)

  时间:公元869年10月15日……

  地点:诺曼底公国治下厄堡伯爵领北部沿海村庄-螃蟹村。

  珊莎与克拉克在村尾的一处小渔港登陆了……

  临近三年,珊莎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说起来,珊莎对这里的印象并不深。这座小渔村太过贫瘠,距离伯爵领首府厄镇又远,在珊莎人生中的前二十三年,她其实都很少踏足这里。

  “厄镇在哪个方向?”克拉克把渔船捆好后,就示意珊莎继续赶路。

  但珊莎却摇头拒绝了克拉克的提议,这令克拉克有些不解。“你不是很着急吗?”

  “不急于这一时!”跟随齐魏的这几年,珊莎学到了很多东西,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连自己婚姻都无法做主的懵懂少女了。

  “将武器收好,我们去村长家看看。”

  “………”

  螃蟹村很小,小到珊莎怀疑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彻底忘了发展这个村子。她在埃姆登担任过一年的外交大臣,知道沿海港口如果规划的好,是能给当地统治者带来巨大外贸收入的。

  “站住!”

  靠近螃蟹村最大的房屋,一名黑色卷发少年喝止了走近的二人。他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珊莎,随后便被克拉克浑身显眼的蓝色诺斯语纹身吸引了注意。

  “维京人?”

  “不,你误会了,她是我的……”

  “今年的税收明明已经收过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黑色卷发少年满脸愤怒,而他愤怒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克拉克的维京人身份。

  “税收?我们不是来收税的。”珊莎用日耳曼语解释道。

  “那你们……”

  “我是当地伯爵卢因-格温多兰的妹妹,珊莎-格温多兰,这位是我的随从,克拉克-弗兰特。”

  听对方不是来收税的,卷发少年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但还是语气不善的问道:“珊莎大人有何贵干?”

  “能进去说话吗?”珊莎指了指少年身后的木屋。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这间木屋虽大,但除卷发少年一人外,便再无其他人居住。两人在房屋中央处的木桌旁坐下,问道:“这间屋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嗯!”

  “有吃的吗?”

  “等会儿!”少年从厨房里拿来了两条熏烤好的鲱鱼,“村子贫弱,不适合种植燕麦,只有这种粗鱼。”

  “有劳了!”珊莎徒手捏起盘里的鲱鱼,撕下鱼身上的鱼肉开始品尝。

  克拉克没有吃卷发少年端来的熏鱼,她不是太听得懂两人的对话,但她能够察觉到卷发少年身上的敌意。

  “你的父母呢?”克拉克都能察觉到的东西,拥有银币感官的珊莎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她并未点破,而是和对方聊起了家常。

  “死了!”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在他身边还斜放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怎么死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卷发少年条件反射的说出了这句话,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贵族没必要在乎平民的死因。”

  “我在乎!更何况他还是螃蟹村的村长!”

  见珊莎一语点破自己父母的身份,卷发少年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位贵族少女,他知道卢因伯爵已经去世的消息,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很多珊莎不知道的情报。

  “你真的是卢因伯爵的妹妹?”

  “千真万确!”珊莎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来迟了,在公爵的默许下,维京人已经代管了厄镇。”

  卷发少年透露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但珊莎听后却面不改色,她把话题重新引回少年身上,再次问道:“你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海难!代管厄镇的维京人不仅提高了伯爵领税收,还向所有贵族额外收取了一笔丹麦贡金,他们手里有一份贵族名单,名单上有我父母的名字。为了凑足贡金,他们只能将出海捕鱼的时间加倍,那天海面起了大雾,且伴随有雷雨的征兆,我劝过他们,可他们仍然坚持出海。”

  卷发少年冷静的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但珊莎还是听出了他言语中夹杂的恨意,不难猜到,他将父母的死归咎到了维京人头上。

  “因为交不起贡金,维京人搬走了螃蟹村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是我们留来过冬的食物,他们也全都拿走了。”

  “他们有多少人?”

  “几百吧!不是很清楚。”

  “首领是谁?”

  “瓦格斯,听说来自挪威,曾参加过拉格纳进攻巴黎城的战役。”

  “明白了。”珊莎将吃剩的半条鱼放下,起身站起往屋外走去,克拉克见状赶忙跟上。

  离去前,珊莎扭头问道:“你叫什么?”

  “卡门!”

  “卡门,我会为你报仇的。”说完,珊莎与克拉克就径直离开了螃蟹村。

  卡门坐在窗边没有追出去,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维京人报仇,但他自知自己实力弱小,去了也是送命。倘若眼前之人真的是卢因伯爵的妹妹,那么她在法理上就拥有厄堡伯爵领的宣称,要是能够得到伯爵旧部的支持,兴许她确实可以为自己报仇。

  “该死的,卡门,你确定要犯傻吗?”卡门坐在原地自问自答,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督促着他追上去,但内心的理智却在告诫他不要鲁莽,数秒后,他一把抓起身边的长剑夺门而出。

  村外……

  克拉克看了一眼身后,“他追出来了。”

  “等他!”

  “等等,等等我……”卡门在身后大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两人。

  “你这是?”珊莎明知故问。

  卡门单膝跪地,面朝珊莎,将手中的长剑高高托起,大声念道:“珊莎-格温多兰大人,我将追随您战斗,直至死亡。”

  “你还年轻,不该把自己的生命随意交给别人。”珊莎没有去接对方托起的长剑,她清楚这份誓言的重量,她其实更希望对方可以放下仇恨,好好享受生活。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珊莎伯爵,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卡门抬头目视着珊莎,眼神充满坚定,他清楚这是他报仇的唯一机会,一旦错过,将终身难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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