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在多恩的影响力来源于他们对这个国家的贡献。
星象学、地质学、炼金术他们为了探索世界真理的研究成果、乃至一些研究的副产物也价值连城,只是拿出来一点就足以让这个国家的国力上升。
其他国家当然也有巫师,但世界上最好的巫师大多在这里。
追溯过去,就连本国人的祖先,最初从西方迁移过来的那位女酋长赫仑,也是兼任了部族祭司的大巫师,如今王朝的女王还沿用她的名字作为自己的王号。
即使国人扭转了信仰,将白教视为国教,因为本地的习俗,白教的神职也被迫与这些巫师共存。
因为前人的恩惠,朱利尔斯也得到了非同一般的礼遇。好的食物、好的房间,在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前就被提供给他。
他曾经就和克雷顿·贝略说过——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巫师顾问,他的重要性实则超乎克雷顿的想象。
不过,要说骄傲自满的情绪已经在朱利尔斯身上出现,那还为时尚早,他所拥有的骄傲只是每一个巫师都必备的程度,可能超出一点,但绝没有僭越。
实际上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收买他,因为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独自待在房间中,朱利尔斯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重新判断当下的局势。
第一,钥匙团的人亲自将他接到这里,说明他们重视他,除了他是个巫师外,他还是不能将夜莺标记的影响完全排除在外。
第二,摩根让他上车,单独面对他,说明她并不担心他劫持自己。如果他们觉得是自己杀了那个杀手,那么就不该这样放心,这种态度只能说明经过一天的调查,他们已经了解到具备杀人能力的人不是他。
第三,他们不在乎那个杀手死了没。
第四,杀手的目标是孔里奥奈家族的狼人。
第五,他回忆从摩根那里看到的文件,吸引他的不是什么名字,而是一条备忘记录,这个女人近期要去裁缝店订制一套高档礼服。这条信息似乎平平无奇,但朱利尔斯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来一句话。
“每年的上半年是社交季。”
有问题,大有问题。
朱利尔斯坐在窗前,看着那被阿尔伯特警长称为地狱大楼的建筑的庞然轮廓,一些熟悉的感觉接踵而至。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
现在就连傻子也能看出来摩根背后的势力正在谋划对孔里奥奈家族的袭击,这种攻击可能是正面的,也有非正面的,而要获得更多情报,他也许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而不是想办法立刻逃走。
在身上还有个显眼的特殊标记的情况下,留下来绝对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但他的灵知告诉他,留下来或许才能做他真正需要做的事。
不该怀疑一名巫师的预感,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先生,摩根小姐在等你。”
朱利尔斯沉迷于思考,竟没有听到敲门声,直到开门的声音惊醒他,他皱眉看着那个无礼的仆人,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也许他该更小心一点。
“带路吧。”
仆人带他去见了摩根,但摩根看到他只是笑笑,又请他去见另一个房间见人。
她这次看起来气定神闲,似乎笃信他接下去会配合工作。
朱利尔斯怀着一种怀疑的心情打开门,坐在里面的身影让他瞳孔瞬间放大,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法莱·玛门·海泽尔,我最最亲爱的朋友!就在刚才我还想溜走,可上手占卜了几次却发现有好事发生,现在看来我耐着性子留下来果然是值得的,真没想到是你在这儿!”
沙发上的青年也大笑着站起来和他拥抱。
这人也留着长发,可没朱利尔斯那么长,他的金发只越过肩膀几寸就停下,嘴唇上留着非常雅致的胡须,身材也比朱利尔斯强壮得多,看着像古代的领主。
此人乃是朱利尔斯在思特拉斯就读时的同学,是石门学派的成员,精通护身术,以及规避占卜术的方法。
朱利尔斯当然也会做些护身符,但就在这行当,石门学派才是真正的行家。
“我也没想到你在这儿呀,朱利尔斯,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学院。”拥抱一番后,海泽尔松开手,请朱利尔斯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朱利尔斯看着对方,有些感慨:“我倒时常想起来要请你来家里做客,可我又想,也许你已经在哪里高就,想要把你约出来殊非容易。萨沙市又是个小城市,没什么可看的,在我心里好像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结果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那你现在大可不必犹豫了,我们近得连衣领都快贴一块儿了。”海泽尔笑着说。
“当然,等我回去就把那地方好好清扫一番,那儿虽然没什么可看的,可还有片干净的森林和跑马场,也算能找点儿乐子。”朱利尔斯拍了拍沙发的扶手:“不过,你还真是给了我惊喜啊。海泽尔,你现在也算是高就了。”
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却要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态。
海泽尔依旧笑着:“的确是前途无量,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原本也不知道你要来,一个人在这儿还有些寂寞呢。”
朱利尔斯连连点头,身体稍微挺直了些:“当然了,你现在是要公事公办了,是不是?”
“只是几个问题,非常快,毕竟我急着要去用午餐呢,你一会儿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得先去睡午觉。之前租住的旅馆在工厂旁边,谁知道那些机器竟没日没夜的开动,可要让我精神衰弱了。”
海泽尔同情地看着他,似乎有着一样的感受。
“那么说说之前那个和你同行的人吧。我知道你没杀人。”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朱利尔斯反问。
海泽尔看着他,窗外有些噪音,但没有盖过他们的说话声:“如果我真要公事公办,就该判他死刑,但既然我的朋友——你在这里,只要你表现出不愿意的态度,我想这件事也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朱利尔斯挑起一边眉毛,有些惊讶:“你不担心别人认为你渎职吗?”
“也许事实如此,但当我们都在这里,一些小事就该由我们自己决定,你说是不是?”
海泽尔的反应让朱利尔斯怔了怔,他仔细端详对方自信的脸,心中很快做出决断。
“好吧。他是和我同行过一段路,毕竟从萨沙市来这里还有些距离,路上也不算安全。但我其实并不认识他,甚至不清楚他的真实姓名,要说庇护他也实在有些可笑。不过.我倒是很确定他不是先动手的人。”
朱利尔斯拿大拇指朝门外一指:“摩根小姐说那个死人是你们的人,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当时他看见我的那位同行者就动手,差点把我也杀了。”
“我很肯定这是一场误会,那位死者生前一直是个文雅的人。”海泽尔诚恳地说:“也许是你的那位同行者在别的地方对他做了不好的事,命运让他们在这里重新碰上了。你也不熟悉他,不能预计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朱利尔斯不置可否:“也许,发生这种事是很可能的。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吧,只是别让我去想办法。”
“旅馆的入住记录应该有登记他的姓名。”
“谁知道真假,现在的人都随身带着名片印刷机,只要一颗土豆或萝卜,再加上一把刀和巧手,走一段路就能多一个名字。”朱利尔斯不在意地说:“要不是我还有点良心,我也靠这种办法做生意去了。”
窗外的踏步声越来越响了,还有些含糊的人声。
“说的也是。”海泽尔了然地点头:“有良心的人现在很少了。”
他感慨完,叹息一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以谋杀罪通缉他。对了,你这次来魏奥底做什么,要是没公事要办,也许可以在这里留两天,先给我一次招待你的机会。”
“我来找人,手下的两个工人在外面失踪了,我老爹疑神疑鬼,认定是有人要针对我们,为了让他安心,我也只好出来走那么一趟。”
“噢,我忽然想起来一种可能。”朱利尔斯忽然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那位死者朋友在动手前曾说过孔里奥奈家族什么的,之前我们在警局找人的时候,那里的教士也说过类似的话,也许这和我的同行搭档的身份有关。”
海泽尔的眼中忽然爆发出喜色,他猛地站起来。
“孔里奥奈家族?!这真是你愿意出面作证吗?不,请你务必要出面作证!”
朱利尔斯张了张嘴,惊讶于他的激动。
“这件事很重要?”
“非常重要。”海泽尔大声地说:“这是个狼人家族,以前叫黑爪氏族,也算个小贵族。在魏奥底的领主强大的时候,他们还算安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那位老公爵失了势,尔后又重病不起,只留下不成器的儿子和孙子。这个氏族的狼人这时候就开始行事肆无忌惮,不仅将谋杀犯罪视为一种事业,更想着把他们的主子反过来控制住,替他们做罪恶的保护伞。”
“还好当时发生了意外,他们惹上了一些强硬的对手,死伤了好些成员,当时的族长也被杀,所以没能控制住局势,老公爵的后人乘机逃走了。”
“遭遇这些问题,他们本该一蹶不振,但又有一个叫血眼的狼人氏族迁徙到这里,和他们合并起来。有了这些新的同党,他们罪恶的程度立刻翻了好几倍,而且更善于隐藏!”
“要是这次我们能够抓住他们的把柄,就有办法遏制住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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