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弹的流火在灰尘弥散的夜空中燃趋于尽,爆坑中的火焰却依旧燃灼,在倒伏的废墟上拉出一道道阴影。
李存责右臂的红光在其中分外显目,他的身形在废墟中闪烁着,从瓦砾中挖出幸存者,再一一处死。
他用手紧握住一个人脖子,把他从贯穿小腿的钢筋中撕裂出。捏碎,点火,一气呵成。
火焰的噼啪声,鲜血浸润土地的沥沥声,但没有惨叫声。这场杀戮是彻底隐没在夜色中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苟延残喘者的生命,把无首的尸体从周边民房的垃圾堆中拖回废墟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带着一丝丝烤肉的油腥,将屠夫从灰色的梦中唤醒。
他离爆点有段距离了,层列倾斜的建筑依靠在一起,堆叠成了一座座大山,挡住了视线。
于是他用右臂抓住一根外凸的钢筋,把自己荡到了这四十多米的坟包上。
眼前是一面被冲击波推平后的阔地,一些沾染着燃油的地方还在燃烧着,断裂的电线喷洒着火花,和那些碎颅中燃尽的火星一并被烟尘熄灭在空中。
几个负责回收的人熟练的切割开尸体,把各种脏器一股脑地塞进保鲜箱中,他们们三两结队地散步在红盟广袤的废墟上,偶尔翻滚的阵阵烟尘将他们的身形隐没在惨白的明火中,仿佛战争结束后流浪的拾荒者,寻觅着浸润鲜血的宝藏。
自己并不愿意去热爱屠戮,不过都是为了生活罢了。他从溅满血迹的风衣上摸出一个烟盒,用指尖捻出一丝焰火,自顾自地坐在了已经崩裂的阳台一角。
“喂——李叔,听得见吗?喂——”沉默许久的个人频道传来了八队队长切西尔的询问声。
“嗯。”哪怕是行动时,李存责也不习惯和其他行动团队一直联络,但他还是连接了各队领队之间的频道,战场状况的把握还是极有必要的。
“正门这边来人了,之前请的那批人,说要给你传几句话。”切西尔道。
“让他们跟你传都不行吗?”李存责问道。
“说是不行...您还是快点来吧,他们快要闹起来了。”切西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九队也向正门汇合,一队可以结束中部的清扫工作了,接替九队巡逻位置。”李存责顿了顿,“对了,霍培因他们人呢?”
“他们在爆点旁扎营了,不过还有电磁干扰。”一号队队长孙敬明补充道。
“行,八队,那帮混混如果敢先有什么动作,你们都第一时间内下杀手。”一个后勤一个打手混一起果然做不出什么正常是,李存责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抛进身旁那俱尸体的敞开的胸腔中。
后勤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就谈话那一会,就已经到这来跟李存责打过招呼了。
前门,八队和杀马特车团对峙着,一边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谩骂着,说着什么杂碎死了之类云云,另一边,切西尔静静地站着,一手握着一挺冲锋墙,另一手上延展出一块无形的力场护盾,避免他们没事整个自爆来挑衅。
说实话,出了切西尔以外,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队长,现在估计都到第三波交火了。
这么说来,李存责把自己安排在这里应该是下了一个保险吧。他思索着,同时静静听着公共联络频道里此起彼伏的谈话,算是修饰过的,每个人的声音响度会随使用者的交谈对象和行动位放缩,现在,他密切关注着一队和九队那边的动向。
一队二十人,对面至少四五十,要想自己不出任何伤亡还是很难的。
就在切西尔留意着公共频道时,李存责到了。
“很不礼貌啊。”李存责僵硬的面庞上浮现出了几分恶心。
切西尔微微惊诧地瞪了下眼,他几乎没有觉察到李存责的气息。
“准备,李指挥行动时,你们立刻进行狙杀,注意人头分配。”切西尔象征性地轻敲耳根,切换到小队频道。
“钱拿到了么?”李存责隔着围墙向外喊道,声音十分嘶哑,但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暴戾。
门口的队员站的很散,但还是立马让出了一条更宽的道。李存责身体微微前倾着,拖着脚步缓缓前行着。他的身形高瘦,也许是之前的清扫有点操之过急了,他的皮肤泛出几分苍白,但眼神仍如猎鹰一般锋锐。
“呦,大人物终于出面了?不急不急,这传话的事拖得钱可比你们这多多啦。”为首的一个铺盖着蓝色刺头的人说道。
“说吧,什么事。”
“凭什么?我们在这好等这么久,都没人来慰劳慰劳就算了,还整几个愣头青来守着我们?”蓝刺头颇为不爽地瞥了一眼门口已经整装待发的卫队,“怎么?看什么看,没见过爹吗,小杂种?”
八队的平均年龄是比这些二十五六的老油条小了五六岁。
强忍着怒意,切尔西确认上前一步了一下:“他们是现付的吗?你们竟然敢一直吊着消息?”
“那倒不是,我们挣外快还是有原则的,不像你们,整得寒酸的连现款都付不起。”蓝刺头轻蔑地向李存责瞪了几眼,但李存责似乎一直凝视着地面,面容隐没在光线的阴影中。
“啊啊行了行了,小杂种,先给钱吧?”蓝刺头摸出一把等离子枪,一边比划着,一边瞄准了李存责的脑袋。
李存责动了,他瞬闪到至蓝刺头面前,将刺头的右臂整只斩碎,连带着胸膛和肋骨一并撕碎。
蓝刺头身旁的几名**着机械身体的小弟此刻也在瞬间被爆头。
没等后面几人做出反应,李存责高高跃进了车队中,趁着下坠,他右手指尖伸出的寒芒将落点旁的一人直接从头到胯劈成两半,锋芒又瞬间收拢,拎起反复改装的机车在人群中抡了一圈,伴随着一阵阵机械义肢破碎的声音向外抛出,又在半空中被点爆,燃起猛烈的浓烟。
人群勉强做出的抵抗又被这剧烈的爆炸给冲散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三四辆着火的机车再次升空。
李存责需要的不是杀伤,而是对自己杀戮的掩护,切西尔看了看胸前彻底血肉模糊的那俱尸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他挥挥手,示意队员们没必要再去瞄准打什么掩护了。
对隐没在黑夜中独行的孤狼而言,狼群只是对他额外的羁绊罢了。
几阵爆炸后,劣质汽油的黑烟已经彻底掩盖的车队,切西尔看不见,但依旧听得很清晰。
肢体破碎的撕裂和落地的闷响,在浓烟中此起彼伏,对其中每一个还活着的人而言,都像是死神的低语。
他们甚至听不见遇害者临死前尝试自爆的声音,因为李存责的手是直接传胸而过的,连同绑着的炸药一同贯穿,只剩爆闪的焰光。他左手拿着一把高频切割刀,在一旁准备上前自爆的人身上划着折角,一刀抹喉,再折过,划开胸腔和捆绑着的炸药——还有四处飞舞的榴弹,在他们自己人中开了花。
随着他们逐渐疯狂的误伤,四五十人,却有近一半死在了他们自己手里。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他没有绑炸药,但早早的拉响了手榴弹,握在手中,满脸狰狞地在黑烟中寻找着李存责的行迹,殊不知自己已是最后一人。
“滋——”
他的握着手榴弹的双手几乎同时被刀刃切碎,一只殷红的,已经分辨不出是血红还是漆色的义肢捏碎了他的右肘,扯着藕断丝连的神经连接线,把他猛地拉倒在了地上。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膛,冷声响起:“地点在哪?”
“想知道?”那人双目赤红地盯着李存责,同时嘴巴猛地张开。
“没用的,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必要说,更不需要咬舌自尽。”李存责面无表情地说着,顺手把他的下巴撕裂到脱臼,同时甩了甩右手,变形出一把旋转着的血色圆锯......
那人呆呆地看着,眼中的疯狂已经彻底被深深的恐惧所替代:
这才是真正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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