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维度中，一条细细的红线与一团黑色的精神力交织在一起。
“很抱歉，我无法做到。”
“在阿特兰人降临之后，我只有辅助计算权限，但是没有控制权限。”
“每一个生物奴仆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能做的就是中止辅助计算服务，停止生物信号传输。”
“之后它们将会按照自己的生物核心进行驱动，直到再次被生物信号接入。”
陈寒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阿特兰版本的“云计算”吗？
实际上每一个感染者的前身都是智慧生物，在阿特兰文明的病毒侵袭后，原本的大脑功能变成了一个个生物计算机的存在，配合上生物主脑的统一调度，这才将阿特兰文明引以为傲的生物奴仆大军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但是阿特兰文明同样是智慧生物，也同样存在着猜忌和防备。即使是本文明自己制造的生物主脑，面对一个活生生的阿特兰人时，同样也只有服务的权限。
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阿特兰文明在作战的时候，总是可以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进行生物奴仆的调度，充当它们的炮灰或者断后的部队。
因为每一个阿特兰小队都拥有比生物主脑更高权限的控制装置，这同样也说明了为什么这里连一个感染者都没有。
因为生物主脑在利用完这些一次性的“消耗品”之后，已经第一时间把这些感染者都杀死了，避免了被阿特兰文明反过来攻击其机体。
倒是便宜了171小队，让他们可以一路有惊无险的闯了进来。
“那就切断吧。”
黑色的生物主脑意识没有说话，层层的意识包裹之中，一黑一白两颗晶莹剔透的核心物质渐渐的被剥离了出来，核心之中再次进一步的凝炼而萃取，最终化为了两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印记。
陈寒的精神力谨慎的触碰到了这两颗意识本源，精神力的试探刚刚解除，两颗本源就被陈寒的意志所包裹。
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上了他的大脑，似乎他开始与无数的感染者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又似乎以一种奇特的视角俯瞰着整个熊熊火海。
他开始感受到房屋内的坍塌，也开始感受到火焰的热度，以及感知到了这台生物计算机的构造与运转。
而那两粒本源，也渐渐的交融在了一起，逐渐变成了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阴阳图像，最终融入到陈寒的识海中央。
陈寒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对精神力的掌控力与世界的感知能力再次前进了一步，这种感觉有些令他有些不习惯，就像一个视力欠佳的人，突然戴上了一副贴合的眼镜。
世界变得清晰起来。
“现在，如你所愿。”
“我现在已经剥离了自己最核心的意识本源，依附于您的意识之中。”
“现在，您的意识，就是我的意识。”
“现在即使机体被毁灭，我也不会被灭亡。”
“我将与您共存。”
陈寒感知着这一切，他能感受到现在黑白色的意识本源已经融入到他意识之中，他能感知到对方所想，也能感知到对方的状态。
同时，由于这是他的意识，也是他的领域，对于意识的调动，他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只要他愿意，对方依附于它意识海中的意识将在一瞬间被排除抹灭。
对方的意识如同无根浮萍，而陈寒的意识则是那一汪秋水。
没有陈寒这一汪秋水，那么对方的意识将立刻烟消云散。
这边是物质决定意识的典范，没有了实体，意识再强大，也无法独立的生存。而空有强大的肉体，却没有匹配的意识，又会被看似很弱小，但是意识和精神强大的对手以另一维度的攻击所打败。
陈寒体会着这种决定对方生死的感觉，同时也感受着对方意识里的雀跃与欢喜。
权利的感觉和责任的感觉同时出现。
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你有名字吗？”
陈寒询问着。
“阿特兰最高议会赐予我了代码，按照人类文明的语言，是编号。”
陈寒顿时心中的喜悦被冲散。
按照这个命名方式，看来阿特兰文明的生物主脑，比想象中的多。
不过想想也是，掌握了那么多世界资源的阿特兰文明，怎么可能只有区区数台生物主脑呢？
能扔到待侵略星球的东西，即使再珍贵，也是在对方可损失范围内。
“我知道您有很多问题...但是很抱歉，我的储存装置中确实没有保存过多这么方面的资料。”
“我只是一台普通的生物主脑。”
“如果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是我是第一个与殖民世界土着文明共存并具备独立意识的生物主脑吧。”
陈寒下意识的想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忽然想到意识交流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有形的物质形体的。
“既然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了，你以后就叫‘太乙’吧。”
“你称呼我为陈寒，或者甲士，都可以。”
“好的，陈寒先生。”
“太乙”恭敬的说着，即使它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但是毕竟它是诞生于生物主脑，所以依然带有一些呆板。
陈寒和它的对话，总感觉像是在和某宝上的AI客服对话。
“合作愉快。”
陈寒的精神力缓缓的开始剥离，逐渐的眼前的景象通过他的眼睛再次传入了他的大脑之中。
“嘿..‘甲士’，愣着干嘛？”
“蝗虫”叫了叫陈寒，陈寒微微恍惚，随后快速的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时间，还没来得及算清楚过了多久，脑海中的“太乙”生物主脑本源给予了答案。
“和您交流的时间，换算成现实时间是12秒。”
“你还挺好用。”
陈寒心中暗赞，这简直是在脑子里加了一个智能语音助手的感觉。
很好很赛博朋克。
“冰山，我有重要情报。”
放下了心中的感叹，他拍了拍还在暗自神伤的张若冰。
后者几乎已经认为任务失败了。
熊熊的火焰下，是他有些沮丧的脸。本想搏一搏的他，耗费了大量关系和资源进入到军队，获得了这个机会，妄图登上更高舞台的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即使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侦查完了所有预定的地点。
但是他的抱负，恐怕到此结束了。
家族恐怕也不希望他再次花费资源进行自我尝试了，也不允许他再冒着出生入死的风险前往前线了。
任务结束之后，应该会获得不错的荣誉，然后会因此获得“奖励”被安排到某个条件较好单位安稳的等到服役期结束，随后不可避免的会被安排到某个比较好的“单位”进行转业，接下来的人生将按部就班，在家里的要求下与几位“门当户对”的异性进行相亲，最终成为某一个小孩的“爸爸”。
紧接着按照家里的要求安稳的工作，按照家里的要求幸福的生活，最终按照家里的要求在合适的时间或者地点养老或者作为家族的一员为家族牺牲。
张若冰深深的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或许已经是许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了，在这个国家的西部地区还有相当多数量的人民刚刚脱离绝对贫困线，还有无数的学生拼命学习，一路高考考研，只为了获得一个好的出身，拿到更多的机会，获得更多的成就与财富。
而他，已经站在了许多人仰望的高度了，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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