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嘉终于可以休息了,这几日过得太紧张,太压抑,太憋屈。背后的黑手在推着他向前走,方方面面的力量被惊动扰攘。有如坚如磐石的地壳板块开始移动碰撞,地震火山喷发泥石流随处可见,整个世界涌动着不安——那是战争即将打响的不祥之兆。
表明了立场的洛可嘉小集团依然矗立在风暴眼中,就算争抢地盘的毒赌力量捉对儿厮杀,一时半会儿也攻不到他身上——他初来乍到,没业务,没人手,没地盘!
终于明白了形势的地下大佬们可惜想停也停不下来了!你见过洋流运动起来后就渐止的吗?不,地球在转动,气候在变化,以月亮为首的不明因素在释放力量,推移拉扯,挤压钻刺,让你逃不过,躲不开,甩不掉,停不下来……
在洛可嘉看不到的角角落落里,暗杀群殴告密陷害、策反分散召唤劫货……按照熵增原理,稳定的封闭的排外的黑道家族均势迟早会乱,或者就是现在!
随着进攻阿拉斯加的那个帮派失踪,马上接下来就是:新枪代替老枪,莽熊撞上狐狸。乱相在向外传播,就像小石头扔下了悬崖,砸到更多大大小小石头,引发了特大石头落进池塘,掀起滔天巨浪,兜起池底淤泥,臭气熏天,人仰马翻。
亚麻地大物博人烟稀少,谁也看不到全局,信息总是在不经意间变形。也有人一无所觉,或完全不相信世界在变化——他们说上帝不掷骰子,新冠是个谎言,地球是平的,重力引力不存在,进化论搞错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波多黎小哥揣着一包粉,去金拱门找老乡吃炸鸡,引发了世界大战。
这个老乡最近缺货,因为某条运输线路不畅通——而这条运输线路之所以不畅通,是因为某个墨西哥大佬和波多黎大佬起了龃龉:货款晚到了几天,货倒是先发了。
这几天整个道上都很紧张。即使是多年的老批发,由于疫情期间资金流动缓慢,手上头寸也紧啊!
许多老客户没了工作和收入来源,面包都买不起了,但是对粉的需求却增加了,因为他们需要麻木自己,忘掉丢了工作的现实……
口罩,核酸检测,封城……让物流崩溃,也使地下大佬们损失惨重。理论上谁有货,谁就有钱。但是亚麻社会处于崩溃边缘,鼓吹工厂开工的力量尚未占据上风,积年的韭菜也已经割不出绿了,——那么谁有钱谁就有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波多黎小哥有大量的货,他不怎么小心地露出了让人目露凶光的好东西。于是他成了大批发商,占据了新市场,搞死了有钱也拿不到货的旧体系。
坐以待毙?这不是有理想有冲动有人手有背景有上层建筑资源的黑帮做事风格。那位明显是代表新势力来抢地盘的小哥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悬在某根电线杆子上,身上一丝不挂,屁股和胸口有一个标记,说明了他送命的原因。
你们没货还不让别人做生意了?——这是有货源的人放出的原话。
你们坏了规矩,绕过我们接触分销商冲货进来就是战争!——这是老体系人原话。
那么就战斗吧!生意怎么做可以再商量,但那是以后!眼前这条人命债我们波多黎人要收的,否则面子何在?以后说话还有人听伐?别逼逼,把动手的人交出来。
哈?交人?你们想多了。老子面子何在?以后还有人听我的吗?
那么就对不起了,杀!
波多黎人打响了占领新约克第一枪。
警方正在欢呼黑道终于乱起来自相残杀了,说不定能不战而胜……但有人也提出来一个观点,根据蒙古人、突厥人、匈奴人的征战历史看,这种群雄逐鹿、混战的结果,往往是最后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阴险的目光向透明的洛可嘉小集团看了过来。
混战开始扩大,人人以为只是“零元购”的零星暴力渐渐演变成大规模械斗。硝烟弥漫,尸体不断地在街头墙角被发现。医院里每天都有几千具尸体被抬出来,没有人知道到底多少死于新冠,多少死于枪伤,多少死于刀伤,多少被勒死,多少被淹死。
洛可嘉自亲眼目睹了街头扔瓦斯的黑小子被黑暗之中飞来的子弹崩飞之后,就不再上街拜访诊所。除了购买食物、子弹和救急的药品,从东方来的人不再出现在人前。
热旺每天来报告帮派战斗-谈判-战斗-停战的循环进展,每天都有江湖上流传过的名字消失在阎王薄上。
这一天,热旺扛着地狱红龙老三跌跌撞撞地回到申豹的小院。
“他这是怎么了?”老申对这个曾经被Tina摔过、被洛医生医治过,展示过肌肉的大个子有点印象——尽管东方人看黑人基本上跟黑人看东方人一样搞不清北非东非南非西非的区别。但是老三花里胡哨的打扮Rangabelltohim。
热旺身高不算太惊人,但气力比三个小申还大,他简单地说,“他中弹了,”然后像扔垃圾袋一样把大个子扔在客厅沙发上。
老申很想斥责热旺,怎么洛医生没发话就把人扛进来了?随即想起那束美元花,便叹了口气,拿人手短啊。
洛可嘉立刻让Tina帮忙将衣服撕开,清洗伤口,他亲自用手术刀及其他工具,比如针线和磁铁,给三龙处理了伤口。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二次上手术——第一次是帮热旺清理枪伤。
一开始他动作还有些生疏,等开缝第四个伤口时就熟练多了。
这里没有血,也无人会献血给地狱红龙老三,生死由命吧。
牲口就是牲口,三龙在抗生素的帮助下几乎没有阻碍地熬过了第一夜,没有发烧——这使看护了他大半夜的Tina极其不满,浪费了本姑娘一晚上,居然就没事了?
地狱红龙已经是历史了。老大老二全部交待在街头混战之中,他们的地盘上现在全是波多黎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些南美蛮子怎么就那么手黑命硬胆子大。
Tina听说老乡获得了胜利,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睡美容觉,她似乎哭了一个上午,直到吃中饭时她的眼泪还没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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