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口音,B同学是大阪人吧”
趁着微光,荀恪目光停在东岛七未脸上,透过对方那双柔似水的眼睛,他看到一丝惊异。
“咦?A君也是大阪人吗?”东岛七未带着点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我是华夏人,不过在大阪待过半年。”荀恪的语气不无炫耀。
“可是,我说话时没带口音吧?”
东岛七未有些不敢相信,只在大阪待过半年的外国人,能听出她是关西人都很难了,更别说直接听出大阪腔。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拍门声,接着是仓木节生的惊叫声,听起来像是仓木节生遇到怪后躲进房间关上门,暂时挡住了对方。
“喊得这位,也是大阪人,他跟我讲过大阪人说标准话时的一些特点,比如B同学您的尾调,总是微微上翘,虽然不怎么明显,但仔细听还是听得出来的。”
其实仓木节生跟他讲的是关西人讲话的特点,他早就知道东岛七未是大阪人,甚至还知道她老家在哪个区,他说的这些推断,不过是一些不算对也不算错的话而已。
东岛七未稍稍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对方说的这点,她在东京生活了九年都没有意识到。
“A君在大阪上过学吗?”
之前在密室外面的时候,东岛七未有看到过荀恪的样子,看他皮白肉嫩的年龄不大,便推测他是高中生,也就十六、七岁的年龄,所以当荀恪说他在大阪待过半年,自然以为他是在那边上学。
“是在那边照顾长辈,请了半年假,我留学地其实是在东京。”
荀恪的父母、祖父母,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国内,根本没亲戚在曰本。是九个月前,仓木节生的能力觉醒搞出了不少幺蛾子,他带队去那边解决的,顺便公费吃喝,凭借优厚的待遇把仓木节生也给招进了自己的小队,最后磨蹭了半年,玩儿够了,大家才带着一堆伴手礼回东京分部。
要不是部长高敛的夺命连环call,他可能就趁机带队把京都也玩儿一遍了,机会难得啊!
“高中?”
“大学。”
“真的吗?A君看起来年纪不大。”
“刚刚大一,两个月后才十八岁,啊……年龄限制还真是烦人啊,在这边想买酒都不行。”
这边法律限制还真够奇葩的,十七八岁的年龄,不能吸烟喝酒但能烫头,不算成年(20岁)却可以结婚,但如果不满18周岁,情侣出去住宾馆开一间房可能会被逮捕,而某些开大车的埃罗漫画又大肆其道,收藏于每个好奇心旺盛的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床底下。
不过,荀恪倒是听说这边要将法定成年年龄降到十八岁,相当于是勉强将结婚年龄成年化,具体能否减轻人口老龄化问题,跟来这边发展组织的荀恪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久都没有触发什么事件,大概也不会有一惊一乍的项目突然蹦出来,前次是柴刀人追逐加上解锁开门密码,往后是两位队员的单人任务,那么中间这里,只有场景布置上带来的恐怖氛围也是合理的,我看我们稍微活动一下好了,做个蹲起什么的缓解一下阴冷也不是不行嘛。”
说着,荀恪还真就原地做了个蹲起,刚好现在自我限制了能力,简单运动一下熟悉下本质身体也有利于境界增进。
东岛七未沉默片刻,也开始简单的活动身体,做个扩胸、压腿什么的,还真就暖和不少。
只不过,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仍然存在,那种潜藏在黑暗中的不安如芒在背,让她的想象力再次脑补出一些恐怖的画面。
忽然头顶开始出现变化,原本昏暗的室内被突然出现的油绿光线照亮,整个房间的结构布置也第一次清晰的呈现出来。
应该说这是一间病房,只不过现在的样子更像某个变态食人魔的用餐地,这间房的面积大概有十五平米,估计是整个密室中面积最大的房间了。
房间内,三张床角度凌乱的靠在墙边,破棉被像是浸在血水里泡过一样塌在床边,原本应是洁白的床单现在千疮百孔,上面还有着可乐喷溅般的污渍印记,房间中间,是一张拆下来的床板,好像被食人魔当成了餐盘,上面摆放着七零八落的高仿真人类肢体,勉强拼成一个人形,人形中心的位置坑陷十分明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用勺挖着吃的西瓜,人吃干净瓜肉后,只剩下里面红色的汤水。
荀恪与东岛七未现在站的位置是房间“靠窗”的位置,两人相对站立,荀恪左手边四五米的地方是他们进来那道门,而他身后则是被凿开的墙面,刚好能让人通过的大小,仓木节生与南山和美就是从这里出去执行单人任务的。
原本应该是挂着失灵灯管的天花板,忽然多出了很多纹路,一道道弧线下仿佛天花板真的变成了拼接浮雕,变成了倒挂在天花板上的,连绵的沙漠沙丘状,不禁让人疑惑,这种装修到底是密室逃脱的天花板,还是某品牌专卖店的天花板。
“额……”
荀恪忽然觉得这种设计很眼熟,虽说和现在的密室毫无关联,但他考虑到自己正在就读、东岛七未曾经就读的武藏野美术大学这一关联,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种设计,和片山教授的设计风格很像啊。”
片山正通是荀恪所在的空间演出系的教授,也是享誉国际的空间设计师,Wonderwall工作室就是片山教授创立的,而东岛七未在武藏野美术大学读书时,学的正是空间演出系。
“A君说得,是片山正通教授?”
东岛七未正惊异于房间的奇特变化,忽然从荀恪嘴里听到“片山教授”的字样,马上想起自己上大学时的授课教授片山正通。
“嗯,也是我所学专业的授课教授之一。”荀恪进一步说道。
“空间演出系?”
“正是,咦?莫非B同学也?”荀恪又装起来了。
“看来,我还是A君的学姐哦。”东岛七未一下子就从荀恪身上找到些许熟悉与亲切感,她从没想过竟然会在玩儿密室逃脱时碰到校友,而且是和她同一专业的学弟。
有了这样的共通点,两人的话题在荀恪的牵引下立马就转向了武藏野美的校园风光和对教职工的回忆,比如哪栋教学楼离校门口最近,哪栋最远,哪栋宿舍楼修的最好,哪栋宿舍楼都旧得不像样子还有新生入住,还有哪个食堂几楼的哪个窗口阿姨打饭最实惠,哪个老师在婚外恋被曝光后不得不辞职……
聊得兴致勃勃得两人完全没注意到原本挂在墙面上的万媚面面具消失不见了,而房间中央,床板上凝固的血迹变得鲜活,开始往仿真人体内汇集,断裂的肢体间也重新连接,直到重新构成一具人体,高眉细眼色调惨白的万媚面便附在人脸的位置上,带着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悚人表情,慢慢地,站起身来。
噶噔、噶噔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正在荀恪打算套路加一下东岛七未好友时,这阵异响打乱了他的想法,转头去看,发现四分五裂的人体模型不知怎么站了起来,脸上还戴着万媚面,正向自己和东岛七未步步逼近。
这种能剧角色,忽然出现在恐怖场景里向自己走来的压迫感还是相当足的。
没有开门声,他和东岛七未所在的大窟窿旁边也没有人靠近,之前诡异变换的天花板辐盖而下的绿光中,也没听到有人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声音,荀恪往靠门那边的墙上一看,原本挂在那里的万媚面已经不见了。
好像不太对,荀恪随着感到害怕的东岛七未往窟窿出口那边退,顺便粗略打量了这个万媚面,原本那哭笑二象性的脸现在似乎注入了一丝生气,可在这摇摇晃晃的破烂身躯上又死气沉沉,这种矛盾更加剧其诡异,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这似乎,不是密室里的npc了呢……看来他和仓木节生开玩笑的一句话不小心说中了。
“啊!”
身后东岛七未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荀恪回头一看,之前被他们挡在门外的柴刀人不知怎么绕到他们身后,正提起柴刀,同样对他们步步紧逼。
走廊里回荡着循环播放的恐怖音乐,眼下他们被前后夹击,稳妥起见,荀恪还是解除自我限制,放出自己的感知扫向这两个怪人。
荀恪感知下发现,柴刀人似乎是被游魂附体的密室工作人员,而万媚面就很奇怪,身上完全没有生的迹象,也没有游魂的痕迹,整个身体都是由破烂的玻璃钢材质构成,形体上与商场里的假人无异,那个万媚面的面具上也没有任何游魂或其他什么东西附着的迹象,难道有其他人想针对他?
荀恪拉仓木节生来这里玩儿是临时起意,不会有人提前知道,东京二十三区有小半都是他们众生之眼的势力范围,其中就包括台场这边,因此也可以排除有敌人提前布置的因素,看来是突发事件么。
扩大感知范围,远处两个房间内仓木节生与南山和美对荀恪来说,就是非常清晰晃眼的两大坨分子,内在构成复杂但有序,还分别有着独特颜色的内核。
更远处的一个房间,经过短暂感知,荀恪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后面要去的供电室。
供电室里面也有一大坨分子,大量水、无机盐、纤维蛋白等具有生理功能的元素成分,在一条条或粗或细的管道中以低于正常人水准的速度流动着,可他同时具有两颗内核,一颗安静沉寂,另一颗则清晰活跃,是被游魂附体的迹象。
事情似乎不太妙,这个万媚面没有任何游魂附体的痕迹,具体是个什么贵物荀恪一时无法分辨,那边却又出现了新的游魂,难不成这里和密室背景一样,曾经是个坟)场么?
“快跑!”
这种超凡事件能不被东岛七未这种普通人察觉最好,反正有他在,带着东岛七未与南山和美快速通关后再解决事件是没问题的,只要先确定好事件范围,他也有能力确保事件影响不会扩散。
荀恪抓住东岛七未的手腕从这边窟窿侧身过去,然后又一路小跑穿过柴刀人身旁,向着仓木节生所在的存放病例的房间跑去。
柴刀人本应迅速对此做出反应,将荀恪和东岛七未这两个活人拦住摁倒,可操控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本以为是身体原主在抗拒他,但身体原主的灵魂现在依然在沉寂着,根本没有任何活跃的意思。
实际上,如果这只游魂能更清醒,且具有微观级的感知度,就会发现构成这具身体的每一个分子的活动轨迹都被固定在一定的轨迹内,单凭神经支配已经无法让这具身躯活动。
这就是荀恪的能力:微观掌控者。
微观掌控者被划分到“分子掌控”这个大类中,实际上却超过了分子的范畴。荀恪如果将能力集中在一定范围,虽然还无法打破电子简并力的支撑,但是也能非常接近,以他这种颇为逆天的能力来说,练到强级是相当困难的。
越是强大的能力,就越是难以突破。
像是体质变异这种类型,就算练到凶级甚至狂级,也无法做到玄幻小说中“拳破虚空”那种离谱操作,他们再怎么变也还是碳基生物,何况很多觉醒体质变异能力的人,更多的是变成生化危机系列中注射G病毒后那种长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模样,比较幸运的那些,才能像威斯克那样保持原本模样的同时获得强大的能力,并且不用长时间注射血清。
这种变异程度,以荀恪目前的能力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假使他是内心邪恶的大反派,他只需要对人进行分子层面上的重塑就能把他们变成一个个形貌丑陋、破坏力与生命力惊人的怪物……
当然,分子掌控类的能力也不都是荀恪这么变态的,最基础的就是那些水啊火啊沙子什么的,像是漫威中的水人,海贼王中吃下元素类型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在荀恪所在的宇宙中都是有可能存在的,也就是,只能对某些特定元素组成的分子施加影响、控制。
这些能力者基本只能做到掌控无意志的“客体”,无法对由有自我意志组成的“主体”施加影响,想要对这种“主体”施加影响,至少要到把能力提升到凶级,做到《JOJO的奇妙冒险黄金之风》中暗杀队长里苏特·涅罗的替身“金属制品”那般,操纵磁力控制“主体”内的铁质。
至于荀恪,也是在一年前才提升到强级,凭借“微观掌控者”的能力才能控制“主体”内的原子。
换句话说,在分子掌控之上在列一个“原子掌控”来单独归类“微观掌控者”是完全可以的。
荀恪是因为“分子掌控”影响“主体”分子,被委任为东京分部副部长的,“微观掌控者”这个能力名称是他自己取的,他在组织内被称为“分子料理家”和“剑人”,分子料理家是因为他展现出的能力,剑人是因为他的高超剑术和高超贱术,他自己是希望叫“剑宗”这种霸气外号的。
那么组织派来做分部部长的人,被认为比分子料理家还强一些的高敛是什么类型的能力者呢?答案是“秩序破坏”,具体能力荀恪不太清楚,但荀恪知道高敛的评级是“狂”,还知道就算自己展现出“微观掌控者”的全部实力也不是高敛的对手。
他曾经好奇的问过高敛,能力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高敛当时的回答是:我的能力不是需要保密的类型,但你想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我的能力没办法用任何一种语言描述,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忽然想让地球停止公转一个小时又不知道找谁的话,或许可以试试来找我,一天的话不行,没有黑夜我睡不好觉。
超凡能力这种东西,可以很弱,也可以强到逆天,能力类型数不胜数,但能平安觉醒的只占少数,那些无法正常觉醒能力的,或者正在觉醒能力却同时也会对一般社会造成巨大影响的,正是众生之眼这类组织存在的原因。
要么收纳注册,要么处理。
像荀恪这种已经进入这类组织中高层的能力者,也都会遵从“约束他人,收律自己”的原则,尽可能将超凡能力对一般社会的影响淡化。
当荀恪随手将仓木节生锁上的“档案室”门推开,带着东岛七未一起躲进来时,结合那间病房或者说“进食处”的天花板变化与万媚面,他又有了新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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