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抱着吉玛那双眼无神的躯壳走出了利物浦码头的废弃老公寓楼,他重新步入了和虚幻的地狱没什么两样的x蛋现实之中。
初堕者仍然在约翰的身后,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以人类的姿态站在台阶之上漆黑的大门前背着手盯着约翰的背影。
“从那些拥护陈宇的恶魔不断的骚扰你时,你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对吗?”约翰叼着烟说道,“你知道陈宇不在乎地狱的王位,但路西法的心脏依然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你的敌人得到了它,不单单是你的王位,地狱的秩序都将被破坏,权力的游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地狱与现实撞在一起,走向最后的崩塌。你归根结底不是恶魔,也不是天使,你是上帝最后留下的一点儿良心,而那点儿理智令你无法看着世界走向虚无,所以你需要稳固自己的王权,也不能让地狱陷入战争之中。”
初堕者没有说话,他像是默认了这一切。
“你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又极端的力量渗透到了现实之中,你主动找上了那个天使,你提出了合作。你准备拉我和陈宇入局,地下世界的异变,恐惧的入侵,还有创造弥赛亚的实验……这里面全都有你的策划,对吗,狗东西?”约翰冷冰冰地问道,“你并非好心的帮助那个该死的天使,还有那个极端的力量,毕竟他们全都疯掉了,他们所引发的灾难与混乱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你只是在利用他们引起我们的注意,你也因此让所有拥护陈宇的恶魔们不再隐藏。你主动发起了一场战争,你想要在这场乱局中借助他人之手毁灭你的敌人,削弱一切反抗的力量。但只要陈还在,路西法的心脏还在跳动,就还是会有恶魔找上陈宇,权力的游戏依然会进行下去。所以,你瞄上了我这个和陈联系最紧密的人,毕竟他的心脏在我的胸膛内跳动着,你想要搞定我,以确保路西法的心脏永远属于你。”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着急吧,约翰·康斯坦丁。”初堕者那金色的蛇眼高傲的俯瞰着约翰,他同样冷冰冰地说道,“我是个生意人,我们已经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契约,那么就继续走下去吧。”
“啊……黑德尔那边原本不会成功的。我想了又想,我其实很后悔让黑德尔去趟这个浑水,我之前的考虑太过简单了,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我让他调查的东西会害死他。而你说你让他逃走了,哦,老兄,你可真不会撒谎啊!”约翰忽然咧嘴笑了,“你他妈的早就打算利用黑德尔了,你让他逃掉就说明你让他得到了我想要的情报和秘密,你因为和那个狗屎天使的契约无法主动说出实情,但你和我的契约却可以让你绕个路来出卖你的队友!哈!你学的的确非常快,老狐狸!”
“我都忘了你是一个话痨了,康斯坦丁。”初堕者轻叹一声,“我不知道你说的任何事情,我只是在认真的做生意,我在乎的只是我的帝国。毕竟天堂都不复存在了,我的帝国便弥足珍贵。我准备扮演好一个撒旦的角色,而你,康斯坦丁,继续你在人间的游戏。我有种预感,让你活着,我或许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因为你走到哪儿都会带来麻烦,而麻烦会带来我想要的生意。你会感谢我的,康斯坦丁,你会感谢我给予你的这一次机会。现在,滚蛋吧!我会确保你侄女的躯壳不会迅速腐烂,带给我我想要的结果,别让我失望!”
约翰最后回了下头,但冷风吹拂下,那灰暗破旧的仿佛鬼宅般的阴森废墟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约翰沉默了片刻,他最终抱着吉玛的躯壳走回了谢莉尔等待的地方。
当看到约翰时,谢莉尔立刻推开了车门并跳了下来。她瞪着双眼捂住了嘴,她先是走上了几步,然后立刻跑了过来。谢莉尔没有先理会约翰,她用颤抖的手碰了碰被约翰阖上双眼后仿佛熟睡的吉玛那苍白的脸庞。
“吉玛……”谢莉尔感受到了冰冷的寒意,她有些惊恐,她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还没有结束,谢莉尔。”约翰柔声说道,“但我保证吉玛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我发誓。”
谢莉尔闭上了双眼,她终于痛苦的哭了出来。
约翰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这是初堕者的黑色幽默,一次注定不会成功的行动,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然后是谢莉尔那伤心欲绝的哭泣。
这一切都将成为折磨着约翰的尖刀。
约翰抬起头,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初堕者那残忍的嘲笑。
而且,约翰似乎也听到了初堕者的声音,那个狗屎撒旦在说着——告诉她,欺骗她,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将虚假的希望再次交给你深爱的家人。
但还能怎么做呢?
约翰听到自己麻木的说道,“一切都会好的,谢莉尔。”
……
我们总是在修修补补。
哥谭总是在黑暗中踉跄着前行,或许一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詹姆斯环视着四周,他任凭蝙蝠群构成的风暴将他吞没。
那是新的恐惧,那是一剂毒药。但不得不承认,想要摧毁恐惧,就必须化身为恐惧。
蝙蝠侠就是如此,但我们都缺少点儿什么。
在那艰难的第一年之后,我们伤痕累累,我们面对的困境并没有减少分毫。
不同的是我,我们都学会了妥协。向着人性妥协,我们必须学会隐忍,我们必须学会在人类建立的秩序与文明的高墙之内玩儿着守旧的游戏,我们必须保护着集体意识中诞生的那些令人能够称之为人的道德与良善,我们必须阻挡人们重新走向野蛮的荒原,我们必须在规则之中找到可以履行正义的途径。
所以,我们找到了彼此。
我们都需要朋友。
詹姆斯猛然间抬起头,恐惧与绝望从他那浑浊眼中消失了,他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他那千疮百孔、被哥谭无数次蹂躏的灵魂再一次变得完整。
我总是被问及一个愚蠢的问题……哦,不,不对,不是我,是整个哥谭,是一整个世界。
每一个人都想要知道无药可救的哥谭真的需要蝙蝠侠吗?
答案不言而喻。
并非哥谭需要蝙蝠侠,而是失去了蝙蝠侠,我们也将失去最后的底线。
他就是最后的底线,那脆弱不堪的守住一整个人性之网的守望者,一个期望着人类不会沦落为野兽的狱卒,那个永远不停的在规则之中清除毒瘤的手术刀。
因为变革无法拯救哥谭,因为变革是权力者与投机者的游戏,而朝代的更迭也只是少数人的狂欢。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只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财富分配和一次又一次的摔进黑暗的泥沼,一次又一次的暴力与死亡。
蝙蝠侠就是那个该死的谎言,守住和平最后的谎言。
我们都知道这艘破船最终会驶向何方,但我们只能坚守在那里竭力阻挡着注定撞上冰山的命运。
就像现在。
“你就在那里,你早已和哥谭融为了一体。”詹姆斯呢喃着,他抬起手臂,慢慢伸向狂乱飞舞的、仿佛恶魔般的蝙蝠群,他感受着自己的血肉被蝙蝠划伤的疼痛,他感受着一直以来埋葬在哥谭的亡魂们不甘的痛苦呐喊,“我们还不能结束,对吗,朋友?”
詹姆斯那血红的记忆在刹那间定格,他看到了阳光重新洒进旧日的那一天。
那是詹姆斯在第二年升职为队长时于办公室内的情景。
年轻而又意气风发的检察官哈维·登特端着咖啡露出骄傲而又不屈的笑容,詹姆斯同样靠在办公桌边欣慰的笑了。他们配合的很好,他们至少逼迫着市长不得不辞职卸任,他们抓住了警局的毒瘤,即便他们无法被判定重罪,但他们还是有了些许起色。
而就在阴影中,詹姆斯捕捉到了不知何时到场的蝙蝠侠那头盔之下的嘴角隐约上扬。
黄金年代,仿佛就在昨日。
詹姆斯令其定格。
“感谢你,老朋友。”詹姆斯看着几乎化作了一团鬼魅黑影的蝙蝠群将他包裹了起来,他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却在笑,坚定的笑着,“是时候让那些混蛋看一看何为正常的世界!”
我们必须走向光明,我们必须远离自我毁灭,我们必须相信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笑话。
詹姆斯逐渐化作了蝙蝠侠的模样。
我们必须相信这个世界还值得为之奋斗终生!
新的风暴吹入了现实,它带着新的意志,还有新的恐惧降临。
而在那恐惧之后,两点寒光构成的眼眸仿佛明亮的星辰,它们透射进了永恒的黑暗。
仿佛那真的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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