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面暴雨如注，生意不太好，杜明贤厨房里没什么事了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唉…难得今天做了这么多盘【虾仁荞麦拌面】，看来是卖不出去啦！”
“别抱怨啦，你和这些人相比已经很幸福了！”正在看手机的周徽成把最新的消息递过来，只见头条新闻是——「因连降暴雨导致道路湿滑，苍启市出城道路今天早上7:38发生严重车祸，一辆旅游团的中巴车发生侧翻，造成10死12伤！」
“天哪！”杜明贤忍不住小声惊呼。
“对吧，和这些人相比你已经…你拿手机干嘛？”
“我得给峰哥打个电话！他家好像就是今天早上跟团出城去旅游的！”
峰哥是厨神斋的常客，和妻子还有8岁的儿子经常来光顾杜明贤的生意。这对夫妇俩平日里热心和善，孩子也聪明懂事，在邻里街坊间的评价非常高。
杜明贤记得，有次是杜逸舟在给他们端面时不小心把面弄撒了，这要是赶上爱挑刺的顾客肯定就直接开骂了，但峰哥却贴心地询问杜逸舟有没有受伤，峰嫂还帮忙收拾和打扫，实在是一家好人！
“嘟——嘟——嘟——”
座机、峰哥的手机和峰嫂的手机都没人接！杜明贤着急地打开微信群，看见果然有许多人也在打听这一家的消息——
「我记得阿峰给我看过的好像就是这家旅行社的小册子！」
「是啊，我上网查了，这个旅行团就是今天7:00发车，到高速应该差不多就是38分钟！」
「他家叫死都没有人，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唉！这世道咋啦？怎么好人没好报啊？！」
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这虽然不是杜明贤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死亡，但峰哥一家人实在太好了，这突然说没就没实在是让人难受！
“哥…”
应该是也得知了消息的杜逸舟一脸忧伤地走了过来，感叹道：“小家伙前几天还跟我说，因为期末考的成绩很好所以爸爸妈妈奖励带他出去旅游，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更可惜的是，峰哥才说过最近获得了加薪，刚刚付了新房子的首付！”
饶是平时总爱冷言冷语的周徽成也悲伤起来：“一家人相亲相爱，又都很努力积极，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不是说善恶有报吗？为什么现实中反而是坏人经常逍遥法外、长命百岁呢？！”
“唉…”关于这个问题，杜明贤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见店内已经没有客人了，杜明贤准备提前关店早点儿回去休息，没想到却看见了冒雨赶过来的熟悉身影！
“峰哥！？”
“小杜，抱歉能麻烦你做几碗面条外带吗？”
“没、没问题！您没事吗？”杜明贤见峰哥披着雨衣的样子虽然有些匆忙和狼狈，但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哦，我刚从医院赶回来。”
“嫂子还是孩子受伤了！？”
“不是受伤了，是生病了！”
原来，昨天凌晨峰哥的儿子发烧了，一家人连夜去了医院直到现在病情才稳定下来。峰哥这一整天都没看手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看到报道后大呼正是一家人要乘坐的大巴！
“实在是太幸运了！”峰哥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感叹道：“本来孩子还因为错过旅游而懊恼呢，没想到是因祸得福捡回一条命啊！”
“是啊！哦，您赶紧给群里发条信息报平安吧！”
“好！”
…
晚上，经历了从悲伤到喜悦情感过山车的杜明贤睡不着，硬拉着已经躺下的威廉起来聊天——
“果然，人平时还是得做好事积阴德的，对吧！”
“所以啊，你让我回去睡觉也算是做好事了，怎么样？”
“你不是经常觉得做好事没意义吗？你看，果然还是真的有报应这么一说的吧！”
“我什么时候…你等等！”
威廉拿凉水洗了把脸，总算是听杜明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就是因为峰哥一家平日里总做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格外被运气眷顾！”
“也就是命不该绝吧。”威廉淡然道，看起来是无法体会杜明贤的激动。
“一个意思吧？”
“不一样，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本来就不该今天死，和平时做好事做坏事没关系。”
“总会有点关系的吧？好人有好报！”
“那在车上的其他人就都是做了坏事，该死该伤？”
“……”杜明贤沉默了，半晌才摇摇头。
“你其实也清楚，但今天因为吓到了，所以说胡话罢了。”
“什么叫说胡话？那你的意思是平时人不该做好事！？”
“你对好事和坏事的定义是什么？”
“乐于助人、勤奋踏实就是好事；坑蒙拐骗、好吃懒做就是坏事，这很难理解吗？”
“那我问你：谁这辈子没帮助过别人，谁这辈子没说过谎偷过懒？”
杜明贤思索片刻：“那多做前者，少做后者…”
“你对多和少的定义又是什么？”
“呃…”
“善恶有报要真的这么灵，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想去做什么坏事就去做，遭报应的别牵扯上我就好…”
“喂！”威廉叫住正准备回屋的杜明贤：“你这才是真正的‘坏事’吧？强拉着我陪你说话，说不过就开始耍赖外加诅咒？”
“那按照你的说法，反正做好事做坏事都一样，那人们干嘛还要做好事？”
“发生无法抵抗的意外是小概率事件，接受这种无规则可能性的存在反而会让你更加珍惜每一天的日常生活。虽然车祸的发生与善恶无关，但这家有这么多人担心记挂，不就是平日里做好事积累的嘛！要是个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遇上这种事就只会被骂和诅咒了，差别是在这里！”
“是，要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还被骂‘为什么不死啊’之类的，确实是够糟心的。”
“不过他人的评价也不是最重要的，对我而言这世上不存在好事和坏事，只有开心的事和不开心的事。正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天灾人祸，就更要尽量去做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比如对我而言是做饭，对你而言是陪女儿吗？”
“现在而言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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