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青衣也几步跑了进去,却见这布置得高雅别致的上房里屋内,地上居然是一只熔炉,四面围有砖瓦,里头放着一把将成的短刀。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燕回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几乎已经成型的刀拿了出来。只见那刀刀柄小巧,质地轻盈,用料考究,形状灵动。倒不像是为男子所用。
裴青衣则四下看了看,发现桌上卷着一团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封家书:
伯父在上:
昔年一别,已十载有余。谨悉伯父健朗,家中平安,颇感欣慰。如今剑术既未大成,奈何铸造之术亦已渐疏,本无颜以对,不敢寄书。奈何幸至,得遇佳人,何其欢喜,遂报佳音。虽旧年坎坷,却终不枉此生矣。
好女乃忠义之后,出身世家,其貌可人,举止有度,聪敏良善,人九甚喜。其生辰为近,故欲亲铸短刀,相赠美人,以赢芳心,却苦于技艺生疏,特此相询。人九翘首以望,悬悬而盼。
至于其他,不必挂怀。望伯父务必珍重,不日定携其归家,与伯父敬茶。
不肖子人九敬上。
裴青衣如何不懂信中内容,却还是将这封信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又飘回了天上,离大地越来越远。
此时,燕回也凑了过来,将信扫了一遍,并作恍然大悟状,感叹道:“不是吧,青衣。闹了半天,这是人家白公子偷偷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呢!咱们都误会人家了!”
闻言,裴青衣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燕回,询问道:“二师兄,你说这能是真的吗?”
燕回一看此刻这危机已解,白公子嫌疑尽释,那还不赶紧好好巴结讨好一番,于是抱怨道:“哎呀,青衣,不是师兄说你,你平时哪都好,就是想得太多,心思太重,活得那么累,还自以为聪明。人家白公子对你肯定是认真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哈,就你总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还逼我过来跟踪人家。”
裴青衣眼见这二师兄已经开始见风使陀,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逗他道:“我什么时候逼你了,还不是你贪图某人的簪子!要不,你便给我还回来吧!”
燕回嘿嘿一笑,瞬间软掉,陪笑道:“别别别,如今我这又有功劳又有苦劳的,这俩只簪子一只手帕,二师兄也算是问心无愧,按劳取酬了。不过青衣,今日也没别人,师兄到底比你年长一点儿,还是想劝你两句。”
见裴青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燕回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担心什么,觉得白公子生得太好,有点不太真实,对吧。再加上之前画像一事,让你有些困扰。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眼缘啊,真是微妙得很。从来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看紫嫣她长得够漂亮吧,不过要是把秋儿和紫嫣放在一起让我选,我肯定非秋儿不可,也说不清为什么。是吧,对自己有点信心!”
裴青衣听到这话,心里确实有些动摇。难不成,那人果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误打误撞上了擂台,然后不想食言,想给自己一个始终?
二师兄这话,却是话糙理不糙。仔细琢磨,倒有点意思。这些年,自己是不是活得太过于小心翼翼了?难道说,自己真的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样,在人生的长卷里恣意书写么?
燕回看裴青衣开始发愣,咳嗽两声,提醒道:“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咱们是不是赶紧撤啊,万一被白公子撞破了就不好了。得了,我得赶紧把这刀放回去,别让白公子发现了。若是让他知道你不信任他,那如何是好。我这边你放心,绝对保密。你看这花瓶也碎了,也得赶紧收拾出去。唉,青衣,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啊。我怎么总觉得那白公子的随从,对秋儿有意思呢。你帮我在秋儿面前好好说说呗。咱们忠义堂好好地俩姑娘,不能都让那姓白的抢了去啊。”
闻言,裴青衣本来真想谢谢燕回的,却听到最后一句话,登时十分恼怒,怼燕回道:“对了,二师兄,你一说花瓶我倒想起来了,方才那花瓶可是你无故扔的啊,一会儿下去了,自己赔啊。”
燕回张张嘴,又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悄悄地从不远处,给客栈众人隔空解了穴,从头到尾都没露过正面。就在客栈小二等人疑惑困扰之际,忽然不知从那里被扔过来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
至于那只花瓶,二人早就从另外一间没有人的上房里顺走了一只,放在白人九的上房内。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无声又无息。
这场浩大的怀疑,就这样落下帷幕。待裴青衣回到忠义堂后,白人九已经在饭桌旁等待她用饭了。一桌子都是裴青衣喜欢的青菜,最中间,则是一盘热气腾腾的新鲜糕点。
这一刻,裴青衣的眼里有些湿润,朦胧之中,白人九笑靥如花,向她招手。
----------------第四十五回青鸾(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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