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沸沸扬扬地退婚一事,终于告一段落。
忠义堂与问天剑阁两大门派,一边是准新娘容貌不济、引人发笑,一边则是家底儿浅薄,财力不济、滥竽充数,倒是打了个平手,谁也莫要笑话谁。随着时间推移,此事也就不再有人提起。而裴青衣这边,则借此名声扫地的机会,为忠义堂大赚了一笔。
这一日,前堂传来消息,说堂主裴尚武四十九岁的寿诞就要到了,已向各位世家好友发出请帖,要大办一回。
裴青衣闻言,颇感纳罕:平日里,父亲一向对这种事情不太重视。即便要大办,也该要等到五十周岁的整寿啊。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裴青衣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要送给父亲什么寿礼了。
寿宴当日,忠义堂内处处张灯结彩,各位受邀的世家公子亦是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当然,问天剑阁之人自然不在邀请之列。但祁问天为人做事,向来周到得体,经历一番苦思冥想后,决定派遣剑阁的外家弟子,以武林后辈的名义,向裴尚武恭送一株玉石寿松,以及二十坛好酒,以表庆贺。
如此一来,一则表明问天剑阁依然想同忠义堂交好的心意;二则裴尚武也不好拒绝;三则为即便被拒绝了,也是不会太过于折损问天剑阁以及祁问天的颜面。真可谓一石三鸟之法!
果不其然,裴尚武见状,不禁十分头疼,虽是说是两家从此断绝关系,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湖本来就那么大,何况两大帮又处于中原同一地界儿,根本就躲不开,再者开门不打笑脸人,人家又没明说是问天剑阁送的,只说是后辈们的心意,他总不好硬拒,只得推辞几番,勉强留下,再漫不经心地找个借口,请对方坐下吃两杯酒。
另一边,陆冲因镖局事务缠身,所以来得稍迟一点。刚一赶到,便恭敬地为裴尚武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竟是一双由他自己亲手缝制的狼皮靴。那狼皮乃是在西域走镖时,陆冲为救助一队被困的商贾,而出手斩杀赤眼头狼时所获。
原来,这位“三影刀客”不仅擅长刀法,可征南闯北,还可静坐灯前,穿针做女红。。。
裴尚武见到这份礼物,霎时暖意盈心。这个傻徒弟啊,心里净记着这些没有用的,自己的脚伤早就好了,哪有那么娇贵。
面上虽然是数落着,裴尚武心里却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挺细心的,真不知到自己这么好的徒弟,以后是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给他。
拿着这靴子一番欣赏后,裴尚武让陆冲赶快入座,还不忘向其他人夸赞这双靴子,还说陆冲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而这狼皮靴,则是他今年收到的最贴心的礼物,恐怕是要把青衣的礼物,也给比下去咯。
看着师父得意的笑容,听着师父肯定的赞许,陆冲面色微红。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似是留意着人数,又像是搜寻着什么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陆冲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儿:怎么这在座的满堂宾客,竟全是些年纪轻轻的世家公子,而根本不见几位师父旧日里的故交老友呢。真是奇怪,这是为何?
随即,陆冲便迅速反应过来,不禁替青衣捏了一把汗。师父的这波操作,真可以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难怪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之间要办什么寿宴呢!
陆冲心里暗自佩服师父的远见卓识,又想着是不是该找人知会青衣一声。
而这时,各位世家公子开始依次自报家门,并为裴尚武举杯祝寿。就在吉祥话不绝于耳之时,李亦在裴尚武旁边嘀咕了两句。裴尚武点点头,道:“对,来人,快去叫大小姐过来参宴。”
而此时,裴青衣正带着丫鬟秋儿推开了裴紫嫣的房门。
一见裴青衣过来,裴紫嫣没有好气地道:“你来干嘛?不是都说了么,我这儿可没什么好东西,没法子给伯父准备寿礼。”
裴青衣有些好笑地点点头,顺着她道:“是啊,所以我已准备好一份大礼,就说是你我二人合送的,你看可否?”
裴紫嫣撇了撇嘴,道:“一天到晚假慈悲。怎么,你前几日退了一场婚,顺路捡了个大便宜,现在发达了,来我这里显摆啦?”
一旁的秋儿有些听不下去,上前拽住裴青衣的袖子,故意数落起自家小姐,实际上则是给另一位听道:“小姐,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一会儿还得去前堂,赶紧把您自个儿精心准备的寿礼,敬献给咱们老爷呢。迟了可不好!”
裴青衣闻言给秋儿使了个眼色,还未等开口说话,便有一名堂内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屋外传话道:“原来大小姐您在这里啊。堂主方才说了,要请小姐一并过去参加寿宴呢。”
裴青衣闻言,有些错愕。寻常时候,每逢忠义堂有外客过来,她可是从来都不去前堂见客,也不参宴的,一则她本来也不愿见外人,二则她只食素,每每在餐桌上总显得格格不入。
而裴紫嫣这边,冷不防地没听明白那弟子的话,只以为是伯父邀请的是自己与裴青衣两人,于是对着外面的弟子喊道:“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原本没作准备,不过既然是伯父寿宴,我自是要梳妆打扮一番再去的。”
没想到这个来传话的弟子脑子不行,耳力却很好,听到这话,兀自向房内喊道:“敢问说话的,可是紫嫣小姐吗?如果是的话,那紫嫣小姐您可能误会了。堂主请的,只是青衣小姐一人,并没有请您。”
闻言,裴青衣满脸黑线、难以置信地向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哪个没有眼力价儿的弟子如此勇猛,敢捅裴紫嫣这个马蜂窝。
于是未等裴紫嫣小姐脾气发作,便直接拉着身旁憋笑不住的秋儿走了出来,并向那名弟子摇了摇头,感叹道:“本是来讨好她的,却险些被你给坑死了。”
谁料那名弟子虽然脑力堪忧,耳朵却极灵,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裴青衣嘴里叨咕的每一个字,可将这些字连成一句,却委实不大明白,于是挠了挠头,愣愣地问道:“啊?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哪里坑您了?”
这边秋儿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看着秋儿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裴青衣轻轻拍了这丫鬟一下,规劝她道:“好了好了,别笑了!小心有一天你也听错了话,会错了意,报应在自己身上。”
秋儿嘟起嘴,不服气地道:“小姐您怎么反过来说我啊,我这还不是为小姐您打抱不平嘛。凭什么咱们无论什么事儿,都得想着那位主儿、让着那位主儿啊!人家又不领情,还老挖苦咱们。。。”
裴青衣打断秋儿道:“快别说了,她也很可怜的。若不是当年为了救下父亲,她的爹娘怎么会双双殒命。。。总之,她尽管使她的小性子,咱们却不能亏待了她。懂吗?”
秋儿听到裴青衣与自己用的是‘咱们’二字,亲疏高下立现,于是又开心起来,向自家小姐撒娇道:“噢,知道啦,小姐!秋儿都听你的。那,小姐。。。咱们这就去前堂吗?”
裴青衣闻言,喘息一滞,这才想起来方才那弟子通传的话,真是让人头疼。
要说她心里,那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去的,自小时起,她就深深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便不再肯抛头露面。
可此次爹爹命人传唤,又不好不去。该怎么办呢?
有了!裴青衣将衣袖在面前挡了挡,瞬间来了主意。只听她对秋儿吩咐道:“秋儿,还得麻烦你一下,与我回屋里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前去赴宴。”
秋儿则立刻点了点头。
----------------------第十四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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