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家事

  问天剑阁内,祁问天带着冲天怒气,一头扎进乌姜夫人房中,把小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只见祁问天将一副画像狠狠地摔倒乌姜夫人面前,罔顾众人在场,便严肃地质问道:“你给我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其实,就算祁问天不来,乌姜夫人也正为此事而头疼不已。前些日子,她不过就是找了个精于画工的女子,并设法让她以帮厨丫鬟的身份混进忠义堂内,偷偷找机会画下那位传说中相貌堪忧的准儿媳。

  可谁能想到,画像她虽是如愿地收到了,可不知为何,却弄得长安城内人尽皆知了。一时之间,这画像被莫名泄露,疯传在外,铺天盖地,毁之不尽。

  知道出了大纰漏,乌姜夫人心里也十分懊悔,就怕祁问天知道了会生气,所以她已经派人暗中销毁,并竭力隐瞒。

  可人多口杂,哪里又能真的瞒住呢,如今祁问天终是知道了,也果然动怒了,唉!本来就理亏,乌姜夫人也只好自嘲一笑,吩咐丫鬟们先行退下,然后才一把挽起祁问天的胳膊,跟祁问天讨好地道:“哎呀,这么燥的天,火气别这么大啊,发怒是会伤肝脾的。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啊。”

  祁问天则十分不耐烦地推开她,言简意赅地道:“赶紧说!”

  乌姜夫人见状,又给祁问天拿来了一杯茶,送到他旁边,然后陪笑道:“唉,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咱们琰儿不是不愿意娶那裴家姑娘嘛。我呢,本来也苦劝了半天,但你也知道那孩子的性子,执拗得很。无论我怎么劝说,他就是吵着闹着要退婚,不肯娶人家过门,还说要绝食明志。我怕他真想不开,再糟践了自己身子,所以才哄他,说给他想想办法,就说。。。就说寻个机会派人混进忠义堂去探一探,给青衣那孩子画个画像,拿回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然后再说。本是是想拖延点儿时间,趁机再好好劝劝琰儿的。谁知道。。。”

  闻言,祁问天将茶杯重重地砸在茶桌上,茶水溅了出来,散发出浓郁的茶香。“呵!如此说来,这画像果然还真是你的主意!你可真是有办法啊,真是我的好贤内助啊!”祁问天已是气极,看仇人一样的看向对方。

  乌姜夫人见状面色一红,嗔道:“你听我说完嘛!这事儿本来是偷偷进行的,谁也不知道。可不知哪里竟走漏了风声,一下子凭空来跑出来那么多张画像,还传的到处都是。我也正在调查呢。如今已经立刻派人去找那作画的贱人了,可她却不知为何完全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一定是让谁收买跑路了。”

  祁问天听到这里,心知此事肯定是被人利用了,不禁气得青筋暴起,怒道:“糊涂,你糊涂啊!”

  乌姜夫人话锋一转,道:“是是,这事儿是我一时糊涂,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悄悄派人去处理了。那画像,但凡咱们的人看到一张,便销毁一张,估计就这两日也就绝迹了。说到底,还不是咱们琰儿不喜欢那裴家姑娘嘛!那画像我也看了,也还真是丑得很,我看也不全怪咱们琰儿。你说说,那婚约都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行咱们就抛开脸面,去跟裴尚武婉言商量商量,就往琰儿身上赖,说他突发疾病,咱们呢,唯恐耽误了人家姑娘终身,再将这婚事不声不响地拖黄,不就结了?”

  祁问天大怒:“胡闹!琰儿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到底有没有轻重之分!这是寻常的小事儿么?是一个平常物件儿,不喜欢了就可以随便丢弃的么?简直胡闹!这个不孝子,他一个月前去忠义堂送聘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跟人家把酒言欢呢,怎么如今就突然病了?再说现在又出了个画像的事儿,一旦传到裴尚武那边去,你现在就是咱们琰儿真得了大病了,在人家看起来,也该怀疑是托辞了!”

  乌姜夫人想了想,也觉这话确实有理,只好顺着祁问天说道:“你说的对,不过你先别生气嘛,身子最重要。只是不管怎么说,咱们就琰儿这么一个儿子啊!依他那性子,若是心里真不愿意,最后却被迫娶了,最后抱憾终身,郁郁寡欢,那可怎么办嘛!先不说他心里高不高兴,我且问你,你到底不想抱孙子了?再说了,这婚事如今还很重要么?这两年,咱们问天剑阁仰仗他们忠义堂的地方越来越少,江湖上也有好几个大帮派正在崛起,咱们难道就不能考虑跟其他帮派结盟?裴尚武那人,反正你私下里也是极看不上的,觉得他胳膊伸得太长,管得太多,早晚必遭报应。既然此次不慎给得罪了,那便索性把桩婚事给推了,也算得罪得值了。”

  祁问天闻言,气得直想把将乌江夫人生生掐死,真是有其母,才有其子!那不孝子的性子,竟是完全跟随了自己这位‘好’夫人啊!

  是以,祁问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向对方吼道:“妇人之见,愚不可及!我且问你,武林中人最看重的是什么?是武艺么?如果是,那么为何他裴尚武如今功夫早已不如我了,门下弟子也不比我九剑学堂弟子更多,但江湖中人却还是愿意尊他的忠义堂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帮?还不是就因为他们所标榜的“仁义”二字。如今你叫我背信弃义,岂不是叫咱们问天剑阁名誉受损、自毁长城?岂不是叫你我所倾注的毕生心血化为乌有,功亏一篑?”

  乌姜夫人闻言却心中一暖,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唉,你说得这些,我心里自然也都知道。非我居功,但咱们剑阁能有今日,也不全是你一人之功,我也并非坐享其成、游手好闲之辈。可琰儿那孩子非要绝食明志,你要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呢?”

  祁问天不禁笑了出来,眼中竟是轻蔑之色,手指直指着乌姜夫人道:“还不都是你惯的!他若要饿着自己,你便让他饿着啊!我才不信,他能那么有志气!我敢说,饿不了几天,他就服软了,那一身的臭毛病也就都好了。”

  谁知乌姜夫人闻言,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莫名其妙又絮絮叨叨地提起了当年小珠玉的事情,又顺势提到了剑阁二公子祁子珏,说祁问天这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迫害她的琰儿,准备把阁主的位子让给祁子珏的意思。

  谁知祁问天一听这话,忽然面色大改,眼眶泛红,手指颤抖。刚想反驳对方,却又觉得如此吵闹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于事无补。遂及时地收住一腔盛怒,只留下一句裴家姑娘必须得娶的话,然后便拂袖而去,再不回头。

  只留下泪眼婆娑的乌姜夫人孤独地摸着眼泪。

  ----------------------第九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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