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巨变

  “爸,帮我拿一下葡萄好不好。”林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不一会儿,林宏端着一大盘葡萄走了过来。

  “少吃点,一会就吃饭了。”

  林欣笑了笑,头也没回地答应道:“嗯,知道了爸,我能吃着呢。”

  林宏看着电视里油头粉面当红男女明星夸张地做游戏,一脸嫌弃。

  “天天看些什么,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男不女的,就只会大呼小叫。”

  林欣不以为然地说:“爸你老套了,他们现在都可红了,多好看啊,爸我真推荐你也看看。”

  林宏嫌弃地收拾着茶几,看都不看电视一眼:“我不看这鬼东西,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嗯,一会就去。”

  话音刚落,程颖推门走了进来,满头大汗。

  “妈,你回来啦,赶紧换衣服,跳了一身汗,小心感冒。”

  一旁的林宏有些不悦地看了眼程颖。

  “早上让你带的盐买了吗?”林宏问。

  程颖白了一眼:“上午都热死了,我都没敢出门,再说了楼下就有小卖部,你自己下楼不能买啊?非得让我买?”

  林宏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厨房。

  程颖放下身上的大包小包,瘫坐在了沙发上吃起了葡萄。

  “嗯,还是进口葡萄甜,回头留点,我带点过去给我那群朋友尝一下。”

  “这都多贵了,你带过去。”

  林欣有些不舍得地嘟囔了一句,立马引得程颖不满。

  “你怎么跟你爸一样小气!一点葡萄,我平时跟她们一起,多少有事会麻烦他们,上次给你去产检,就是他们帮忙看得乾乾,做人总不能这么抠吧,一点葡萄都不舍得。”

  林欣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林宏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过来。

  刚放下,程颖便伸出手挑了几块卖相最好的鸡腿肉塞进嘴里。

  “干什么,这是给欣欣的,你吃鸡翅膀不就行了?手也不洗。”

  林宏对程颖的行为有些不满。

  程颖脸色一沉:“干什么?就吃块鸡肉就这么骂我?我还不能吃东西了是吗?这么大盘鸡肉我一块都不能吃?你又是发什么神经,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挤兑我,存心想气死我是吧,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整天阴阳怪气的,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等不及,嫁给你真是瞎了眼,苦了一辈子,吃块鸡肉被你这么骂,想我死就直说,我跟你离婚!”

  程颖乱说一通,林宏直接傻眼,一旁的林欣赶紧上前拉住程颖。

  “妈,别说了,爸他又没说什么。”

  程颖一把打开林欣的手,尖着嗓子喊道:“你别跟你爸一个鼻孔出气,我天天照顾着你还得受他的气!这日子没法过了!其他人哪个不是好吃好喝的,天天到处旅游,哪个像我一样天天跟你们受苦!”

  林宏淡淡地看着程颖。

  “你想离婚就离,我没意见。”

  程颖顿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捶胸顿足:“哎呀,我的命真苦啊,你看看你爸,他要跟我离婚,他肯定是外面找了野女人了,我辛苦一辈子,快死竟然被你这个老不死的欺负…啊啊啊啊…”

  “爸,你干嘛啊,妈只不过吃了几块肉,你犯得着这么说吗?你也…太过分了。”

  林宏淡淡地看着程颖,没有丝毫表示,转身到阳台抽起了烟。

  “你看看这个老不死的,他就是外面有人了,想撇开我,枉我天天伺候他伺候了这么多年,没良心的东西,天杀的…啊啊啊啊…”

  “爸,你怎么这样!”

  林欣头疼不已,赶紧坐过去轻轻扶住程颖安慰。

  “妈…你别生气了。”

  “啊呀呀呀…我的命真苦啊,爹妈死的早,没人疼,没人爱,苦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要被这个老不死的这么虐待,真不如死了算了…啊呀呀呀…”

  “妈…你别多想,别生气了…”

  可是不论林欣怎么安慰,程颖依旧大哭不止,言语也越发难听。

  就在这时,程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颖姐姐,东东已经准备好了,下午私密课不见不散哦。”

  信息内容已经很奇怪,结尾的两个亲吻和爱心的配图让林欣眉头一皱。

  程颖赶忙停止哭闹,将手机熄屏抱在怀里。

  “妈…这个小马宝贝是谁啊…你不是练瑜伽去了吗?怎么还要准备什么东西?”

  程颖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脸色一黑,喊道:“什么谁?你想什么呢!真是跟你爸一样龌龊。”

  林欣看着跑开的程颖感觉有些不安,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程颖一走,林欣转头又看向林宏,可是怎么说都没能让林宏放下手里的烟头。

  “爸,你和妈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们僵持很久了,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你说过这么狠的话。”

  林宏看了眼林欣,用力抽了一口烟,淡淡说道:“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我和她过不过的下去跟你没什么关系。哪天离婚了,你也不要理她。”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越说越离谱了,妈她不就是去跳了跳舞吗?犯得着这么狠吗?就要离婚,要死要活的。”

  林宏深深看了一眼林欣,叹了口气说:“你走到今天真的不怪余升,怪我,没早点和她离婚,没有好好管教你。”

  林欣一愣,不敢相信林宏竟然这么说。

  “爸!你怎么…老糊涂了吧?为什么这么说,太伤人了!就算我和妈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也是你最亲的人,你竟然把我们跟余升相提并论!”

  林宏掐灭摇头,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不过我希望你走不到那一天。”

  林欣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宏看了半天。

  “爸你什么意思…妈她怎么了…”

  林宏摇了摇头:“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你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说着,便走进了厨房继续忙活。

  林欣呆了半天,仔细回想着林宏的话,联想到刚才那条奇怪的信息,又联想起程颖最近的行为。

  最近半年,程颖每天大部分时间依旧在外跳舞,练瑜伽,参加户外活动。

  就连自己再三要求,程颖也只在一起买衣服和水果的时候才肯一起出去,其余时间几乎见不到人。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但很快,林欣猛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妈她都那么大年纪了,不会有外遇的…”

  “可是…爸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林欣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这之后几天,林欣留心观察着程颖,发现程颖几乎每天一到时间就去练瑜伽,每天练完回来,身上都湿答答的,一问程颖就是支支吾吾,然后岔开话题将林欣骂一顿。

  不仅如此,程颖每天都抱着手机聊到深夜,每晚都能听到程颖在阳台上发出乐呵呵的笑声。

  这天,林欣终于忍不住,趁程颖聊完去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打开程颖的手机。

  打开聊天软件,一点“小马宝贝”的置顶头像,弹出的信息让林欣惊掉了下巴。

  “今天的课程姐姐配合的很好,我感觉姐姐的皮肤又好了好多,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女呢(爱心爱心),看得我都挪不开眼了。”

  “真的吗,小马弟弟就是嘴甜,呵呵…姐姐老啦,都不能看了。”

  “姐姐哪里话,我摸着都感觉可滑了,特别是背上和大腿,就是少女的感觉。”

  “真是羞死了…(害羞害羞)”

  “哈哈,姐姐羞羞的样子好可爱,真想亲一口啊…”

  “唉,和小马弟弟一起就是开心,可惜我年纪大了…伤心伤心”

  “姐姐哪里大了,会关心人,又会照顾人,知性又温柔,我就喜欢和姐姐一起聊天,可惜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姐姐身边…一想到姐姐晚上不在身边,心就痛…伤心伤心”

  “小马弟弟别伤心,我明天一早就去上课了,明天加一个钟。”

  “真的吗,姐姐真好,真会关心人,喜欢姐姐,抱抱…”

  ……

  聊天内容看得林欣头皮发麻,这下子林欣基本确定自己的母亲和这个小马关系不正常。

  就在入神的时候,程颖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到林欣正在看自己的手机顿时炸毛,冲过去一把推开林欣,抢过手机怒喊:“你干什么,偷看别人手机干什么!你爹没教好你不能偷看别人隐私吗!犯法的。”

  林欣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坐在床上。

  “妈!你和这个小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对得起爸吗!”

  程颖脸色变换,转过身喊道:“什么什么关系!你瞎说什么东西!”

  “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你是不是出轨了!”林欣喊道。

  “放屁!你出轨我都不会出轨!你看到什么了!小马是我的私教!教我练瑜伽的!我们俩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蔑我和小马!”

  “私教?私教能聊成这样?只有情侣才这么聊!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程颖瞪着林欣:“你放什么屁!我的事要你管?”

  “妈,我是管不着你,不过你这样对得起爸吗?爸他每天这么辛苦,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呢?你跑去和个小白脸亲亲我我?你对得起我,对得起爸吗?”

  程颖大怒,一巴掌将林欣打翻在床。

  “放你娘的狗屁,你别他妈乱说,我和小马清清白白,你别乱泼脏水,你以为我是你啊?”

  林欣捂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颖:“妈…你打我?你十几年了没打我,今天你为了那个小白脸打我?”

  程颖抱着手臂冷哼一声:“哼,谁让你乱放屁!我再说一遍,我和小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手机里是什么?那些短信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程颖自知理亏,捏紧手机想要离开,刚推开门就碰到惊醒的林宏。

  “滚开!”

  程颖推开林宏就要出去。

  林宏看了一眼痛哭不止的林欣,一把揽住程颖,喊道:“你不要脸在外面瞎搞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人?你不知道欣欣她怀孕了吗?”

  程颖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你个老不死的瞎喷什么粪,谁不要脸,你们两个才不要脸!父女一个德行!滚开!”

  林宏抬起手想要给程颖一巴掌,可是扬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

  程颖吓了一跳,连忙躲闪,见林宏没打,又昂起头喊道:“你打啊,打死我!有本事家暴打死我!看你坐不坐牢!”

  坐在床上的林欣因为刺激过大,小腹疼痛不止,此刻已经忍受不住。

  “爸…我好像要生了,快叫救护车…爸…”

  还没说完,就受不了躺了下去。

  林宏赶紧上前一看,发现林欣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水。

  林宏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120和杜峰的电话,然后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路过程颖时,林宏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等着!要是欣欣和孩子有个什么好歹,你看杜峰会不会跟你算账!”

  程颖想起杜峰的手段和即将到手的奖金,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

  犹豫再三,程颖还是主动上前和林宏一起收拾东西。

  “滚!你刚才打人的劲呢?不用你收拾!你陪你的小白脸聊天去!”林宏喊道。

  程颖本想发火,想起杜峰那十万块钱又忍了下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难道我就不管了吗!”

  推拉半天,林宏还是拗不过程颖,干脆放任程颖在一旁装模作样。

  很快,120很快就将林欣带到医院,送进了产房。

  门外的林宏焦急地来回走动,看了半天没出来又给杜峰打去电话问到了没有。

  得知杜峰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林宏更加急了。

  突然,林宏心头一紧,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林宏赶紧扶住墙壁,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给,喝点水!”

  林宏疲惫地抬起头看了眼程颖,有些惊讶。

  毕竟自己认识程颖以来,就没喝过一口程颖拿的水。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保证,都是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想想我都几十岁了,能做那样的事吗?”

  林宏根本没心情理会,头靠着墙壁闭目休息,可是这心口痛似乎越来越强了。

  漫长的等待之后,一名护士朝两人走了出来。

  “林欣家属,林欣家属。”

  程颖赶忙冲了过去,林宏强忍着不适,深吸了几口气也走上前去。

  “护士护士,我的孙子呢?好不好?”

  护士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异样地看着程颖说道:“母女平安,宝宝六斤六两。”

  听到母女平安,林宏顿时松了口气。

  一旁的程颖愣了一下,尖着嗓子反问道:“你搞错了吧?我女儿怀的是儿子,怎么生出来是女儿?”

  护士耐着性子将视频打开,程颖一看,脸上顿时有些阴沉。

  “林欣家属,奶粉,褥垫等用品准备好吗?产妇一会就要出来。”

  “已经准备好了,谢谢护士。”林宏说道。

  没一会儿,林欣被推了出来。

  林宏淡淡看了眼一旁无动于衷的程颖,冷笑道:“怎么?不是儿子,担心小杜不给你那10万块钱是吧?”

  程颖顿时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想找茬就直说,不让我照顾女儿算了,到时候忙不过来别反过来求我。”

  说完便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林欣虚弱地看着义无反顾离开的亲生母亲,一阵阵痛。

  “爸…”

  林宏走过去倒了杯水,递到林欣手里。

  “老公来了吗?”

  “正在来的路上,别急。”

  林欣的眼神有些犹豫:“告诉老公了吗?”

  “还没有。”

  “哦…”

  终于,在惴惴不安中,杜峰走进了病房。

  “爸,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不让她来照顾欣欣是什么情况?”杜峰问。

  林宏摇了摇头:“是她自己不愿意来。”

  早就摸清楚程颖人品的杜峰也没有多说,转头看向了婴儿和林欣。

  “刚打电话怎么一直没接?儿子呢?”杜峰有些奇怪问。

  “哦…我手机调了静音…”

  杜峰走过去抱起小孩,满眼慈爱:“来,儿子,爸爸抱抱。”

  同病房的产妇一家有些奇怪地看着杜峰,窃窃私语。

  林欣满脸愁容,还是鼓起勇气对杜峰说:“老公…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生的是女儿…”

  杜峰一愣,随即反问道:“之前不是做了检查?”

  林欣有些慌张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检查错了…”

  可是从林欣的眼神中,杜峰已经看出林欣在说谎。

  “嗯,没事,都一样,女儿也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林欣感觉杜峰明显有些不高兴。

  情况果然和林欣料想的一样,第二天开始,杜峰就基本不怎么过问林欣的事,打电话也很少接,就连孩子的户口都没上,名字也没取。

  出院的那一刻,林欣看着怀里的婴儿,心中有些悲凉。

  因为杜峰没发话,林欣也不敢随便取名字,好在医院的人都认识,先办了出院,准备回头再办理出生证明。

  没联系上杜峰,这个月子显得格外漫长,林欣也整天显得魂不守舍。

  出月子的第一件事,林欣便急急忙忙出门回了家。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酒精味。

  “老公?老公?”

  林欣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杜峰有些心疼。

  呕………

  大醉的杜峰吐出一大口气味浓烈的呕吐物,差点将林欣熏吐。

  “怎么喝了这么多…”

  林欣赶紧拿着毛巾上前给杜峰擦拭。

  一直到晚上,杜峰才慢悠悠醒了过来。

  “老公,你醒啦!”

  杜峰一看林欣,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欣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上前拉住杜峰的手哀求道:“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杜峰伸手拿了根烟,刚准备摸打火机,林欣赶紧抓起打火机凑过去点了起来。

  杜峰一愣,深吸了一口。

  “生儿子生女儿都没什么,不过以后不要自作聪明,我最不喜欢骗人的人。”

  林欣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老公,下次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事情的,我保证!如果再有隐瞒,随便你怎么揍我都行。”

  “去搞点粥来,我肚子饿了。”杜峰淡淡说。

  林欣大喜,赶紧起身,一边跑一边喊:“嗯嗯,老公你一下,粥我已经煮好了,我这就盛来。”

  不一会儿,林欣就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过来。

  “小心烫,老公,来,我喂你。”

  杜峰伸手拿过碗问:“女儿呢?”

  林欣搓了搓手,笑道:“在我家,我爸看着呢,对了老公,女儿的出生证明还没办,你能给帮忙取个名字吗?过些天该上户口打疫苗了。”

  “你自己决定。”杜峰随口说道。

  这一下倒让林欣为了难,可又不敢再问,只能默不作声。

  “老公…”

  叮铃铃铃铃…

  杜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喂,孙总…嗯,我知道…好,马上去。”

  “怎么了老公,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杜峰一边洗漱换衣一边说:“你表姐夫张强那边出了点问题,你说我去不去?”

  林欣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公…对不起。”

  随即,林欣的眼神变得坚定。

  “老公,你已经给我表姐他们做的够多了,要是麻烦,下次就不用带他们一起了。”

  杜峰淡淡笑了一声:“算了,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而且张强这人还算肯吃苦,老孙那边的工程就是个烂摊子,条件又差,鬼都不愿意去,没想到张强竟然主动去了,这个项目要是能做下来大概能赚个六七百万,只不过张强才刚进入这个行业,经验不足…算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林欣依依不舍地上前拉住杜峰:“老公,那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杜峰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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