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太子朱瞻基收到了王宇送来的密信之后,找来了自己的亲信,锦衣卫百户王节。
朱瞻基用烛火点燃了王宇送来的密信,背对着王节。
“有京城来的消息吗?”
身着蓝底飞鱼服的王节,自从朱瞻基受封太孙之后,便被老爷子一直派来他身旁护卫。
在从王节口中得知,洪熙皇帝这些时日七日一朝之后,朱瞻基心里有了自己的决断。
洪熙皇帝虽然不像太祖一样一日一朝的勤勉,但三日一朝,乃是二十几年的习惯。
现在这规矩变了,那洪熙皇帝的身体...
朱瞻基找来太孙妃胡氏和太孙嫔孙若微,告知他们自己要孤身离开应天,让她们遮掩好自己的动向。
太子受诏于应天修复皇宫,无召反还顺天的话,可是有谋逆的嫌疑。
不过朱瞻基信得过王宇这个从小长大,又同生死的表弟,所以带着十余人亲卫,直接避开应天的耳目,悄悄的到了王宇的前锋大营。
王宇现在乃是大明的从二品前锋左都督,大明唯一将军封号的定国将军。
大致相当于大明五军都督府里,除了大都督英国公张辅,下面就只有四个都督能与王宇平起平坐。
不过王宇确实是二代勋贵里的第一人,其他四个都督,基本都是靖难老人了。
现在基本是挂职养老的状态。
所以这次洪熙皇帝令英国公张辅为帅的平叛准备,实际主力是王宇这个新生代勋贵率领的三千营、五军营、以及辽东卫。
神机营、陕西卫由英国公张辅亲自统率,坐镇后方,为王宇压阵。
因为要戒备草原人趁火打劫,所以山西卫出兵最少,才来了三万人,正好让成国公朱能独领山西卫一军三万人,绕过山东后,堵住汉王赵王南下的道路,以免他们南逃,糜乱江南各省。
洪熙皇帝并不只会一味宽仁的手段,他有点像是郑伯克段于鄢,故意纵容两位弟弟做大,让大明的天下人都知道,他对两位弟弟已经是百般忍让了,现在出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宇亲自带着两万多的三千营为前锋,辽东卫的十万步卒在后边坠着,按部就班向着山东赶去。
大帐之中
王宇招来信使。
“传令下去,让辽东卫总兵派三万人协助天津卫驻守,以防叛军在天津借海船登陆。
另让辽东卫总兵,派重兵接手山东到顺天沿途所有要道关隘,除了本将亲至,不可让其他打着任何旗号的兵马过关。”
虽然这个时代,汉王朱高煦可能也想不到可以从天津卫登陆,但王宇还是小心一些。
另外,陆路上,王宇也准备严防死守。
现在洪熙皇帝的情况,即使王宇没打听过,但身在顺天,还是听到些风声,再结合了一下原剧和历史的情况,自己这小姨夫,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本来从边塞调三十万大军南下,平定汉王朱高煦山东卫十万人的叛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吧!
对军事战略不太敏感的洪熙皇帝朱高炽,为了表现自己的仁慈,让平叛大军等了半个月,派三批人轮流去劝两位弟弟就藩,还承诺拥兵之事,既往不咎。
这么一拖时间,汉王的草原“盟友”朵颜卫伙同瓦剌也先,分别在萧关,宣城叩关了。
洪熙皇帝朱高炽不得不让英国张辅带着神机营、十万宁夏中卫,火速驰援三关口。
成国公朱能也带着手中的三万山西卫,去驰援宣府了。
这么一来,平叛的将军,可就只剩下王宇这么一个前军了。
虽然十万辽东卫是边军,战斗力整体还要强于山东卫十万人,但汉王朱高煦是在山东杵着,十万人以逸待劳。
王宇的辽东卫和三千营的后勤,还得靠北直隶,兵力还分散在沿途守关,这直接不能打了。
打完之后,辽东卫和山东卫都得废了,大明实力至少折损十分之一的兵力。
所以王宇干脆直接带着三千营回头,退守黄河,沿河扎下百十个硬寨,防止汉王出山东就行,以待时变。
大约半个月后,王宇的亲卫将藏在黑色罩袍的朱瞻基,带到了他的大帐之中。
在大营明军好奇的眼光中,一个身着黑色罩袍的人走进了王宇的大帐。
朱瞻基进了大帐之后,掀开黑色的帽子,眼神凌厉的看向王宇。“我来啦!”
“来就来呗!吃点?”
王宇毫无形象的坐在大帐的主位上,放下筷子,抬手示意。
他身后的两个亲卫,立马出去帐外巡查,以确保没有消息会走漏。
这两个亲卫,乃是王宇在王氏族人里挑出来的亲信,身家荣辱皆系于王宇一人,可以算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这大军在外边风餐露宿,你倒是潇洒。”
朱瞻基笑了,抢过王宇的筷子,直接毫不客气的吃起了厨子给王宇开的小灶。
“风餐露宿,总好过没了性命的好,我能带他们赢,就不必要去做那些收买军心的事。”
王宇不得不笑了笑,吩咐帐外亲卫,再去准备些吃食、酒水,以及一双筷子送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红着脸的朱瞻基,看着面不改色的王宇,有些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酒量不错,等哪日这大明太平些,咱们放开了喝。”
“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宇点头笑了笑,拎着酒壶,昂首喝了一口度数不算太高的米酒。
这次他可真没用随身空间作弊,是朱瞻基自己的酒量单纯的不行而已。
“当初在宣城,老爷子灵前,我早就跟爹说过,把汉王和赵王杀了,不然哪会有今日之祸...”
王宇战术沉默。“...”
你们老朱家的事,自己不发表意见。
但是王宇心里还是很赞同朱瞻基想法的,只要把朱瞻基能把刀子牢牢握在手里,什么人言可畏。
你见大青杀得人头滚滚的时候,那些言官和乡绅,不就歌功颂德,跪的一个比一个快。
“你实话告诉我,这次顺天真要有变,你能调动多少人帮我。”
随后朱瞻基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醉了,居然套起王宇话来了。
面对脸色通红,感觉已经醉了的朱瞻基,眼睛却是不迷茫,而是精神奕奕的看着王宇,期待着他的答案。
王宇耸了耸肩,没有交底。“这次我通知你提前回来,只是预防顺天生变而已,没有皇帝调令,我只能带亲卫送你进顺天。”
实则王宇现在能控制的人马,三千营五司一万五千人,其中前哨、备倭、辽东备御三个司大多数百户总旗,都是王氏族人,要不也是王宇提拔起来的。
所以铁了心要起事,三千营的这三个司,还是能控制住的,靠着裹挟,也能进而控制三千营。
至于辽东卫这十万人,那就难说了。
虽然以前王宇带着他们去高句丽发过财,但人的本性决定,他们不可能因为这点小恩惠,跟王宇去干造反这种掉脑袋的事。
况且,王宇不觉得需要大军帮朱瞻基入顺天继位。
主要是永乐帝都提前在勋贵面前,认证过的好圣孙了。
虽然洪熙皇帝朱高炽不满朱瞻基杀心重,但绝对不会冒着天下大不违,去传位给其他人。
所以王宇只要堵住汉王朱高煦,不要再次让其他勋贵有摇摆的机会,朱瞻基位置很稳的。
洪熙元年,七月,朵颜卫与瓦剌由于大明英国公与成国公的及时回援,他们掠了些边关百姓,便退去了。
洪熙皇帝朱高炽心忧过度,一病不起,一封召回应天太子朱瞻基的诏书,秘密从顺天发了出去。
由于王宇带来的蝴蝶效应,为老爷子少操了一些心,多活了两个月。
从十月皇帝,变成了一年皇帝。
与朱瞻基一母同胞的弟弟襄王朱瞻,就是那个当初王宇和朱瞻基都嫌弃小鼻涕虫,都不带他玩的臭小子。
这两天在顺天活跃的很,不断进宫见洪熙皇帝,这位大孝子哭的死去的。
暗中有上蹿下跳的拜访朝中文臣和勋贵,不要钱的许诺发了一大堆。
虽然襄王朱瞻画饼的手段稚嫩,但架不住真的有人吃啊!
洪熙皇帝危在旦夕,太子朱瞻基远在应天大半个月赶不回来,勋贵里能做主的英国公还在宁夏中卫。
内阁三杨之中,文臣领头的杨士琦,还被汉王朱高煦困在山东。
顺天的局势波云诡异,这皇位继承的操作空间,有了很多的变数。
只要襄王能提前拿到洪熙皇帝的传位圣旨,提前定下君臣名分。
太子是朱瞻基又怎么样,襄王朱瞻造样可以慢慢炮制他。
一些朝中的文官和勋贵,渐渐被襄王朱瞻画的大饼拉拢,一起到宫中找皇后张妍求情,在顺天为襄王摄政造势。
“皇后!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外有朵颜卫和瓦剌的威胁,内有汉王的叛军,朝廷还是要有个主事之人啊,还请皇后暂让襄王摄政”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想搏一搏,万一可以上位的人。
这些有些边缘化的文武官员支持襄王朱瞻,无非抱着搏一搏的心态。
皇后张妍神色冷峻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然后开口斥责。
“太祖留下在宫中门前的铁碑尔等是忘了吗?后宫不得干政。”
明显皇后张妍压根不想搭理这群大臣,直接推脱了出去。
之后,皇后张妍又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襄王朱瞻顿时演技大爆发,眼中噙着泪水,俯首泣拜,拉着皇后的衣角。
“母后!儿臣这不是窥视国家神器,而是这父皇七八日未在朝堂露面,人心思动,不若母后暂请父皇封我为摄政,以安人心啊!”
襄王朱瞻说的声情并茂,好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
不过皇后张妍摇了摇头,早就看穿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只是被那个位置迷了心。
看看今日襄王朱瞻带来的这些个文臣和勋贵,哪个是在大明朝堂上说了算重量的人物,不过是些小丑一般的角色。
自己这傻傻的小儿子,居然觉得靠一道旨意,就能让瞻基乖乖让位。
“哎!那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看看你爹都累成什么样了?”
皇后张妍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往后就要离开。
太子朱瞻基,襄王朱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襄王朱瞻不肯放弃,跪着爬到皇后张妍面前,俯首一拜再拜,脑袋磕得淤青。
“母后!还请帮帮我,帮帮我吧!以后儿臣一定会孝顺您的!”
“呼~”
皇后张妍深呼了一口气,蹲了下来,神色威严的看着襄王朱瞻。
这小儿子下意识的眼神一夺,皇后张妍就知道他成不了事。
“你哥哥有你爷爷认可,有太子名分,你表哥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现在离顺天最近的大军是在山东平叛的辽宁卫,瞻你拿什么跟你哥哥争啊!”
面对皇后苦口婆心的劝解,襄王朱瞻却没听进去,撅着脑袋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一般。
“顺天有五城兵马司、有内府十三卫,只要母后您下旨,我可以调兵勤王,我不会输的。”
襄王朱瞻一通失态的怒吼之后,表现的犹如无能的小丑。
“哎!”
皇后转身离开,没有再理他。
“母后!”
襄王朱瞻还想挽留,结果却被内卫侍卫拦下了。
皇帝还没嘎呢,内府十三卫是多想不开,才会听你一个还未证明过自己的小年轻襄王的话。
太子朱瞻基可是跟随过老爷子打过仗,又跟洪熙皇帝学过治国的皇子,只要有些实力身份的文臣勋贵,基本没有人愿意支持襄王朱瞻。
在王宇和朱瞻基收到,洪熙皇帝已经连续七日未在人前露面的消息之后,他们决定不能再等了。
所以王宇召集了三千营的千户、百户、以及手下的总旗,来大帐议事。
一众人在见到坐在大帐主位上的太子朱瞻基时,心里不由得一惊。
太子朱瞻基不是让洪熙皇帝叫去应天修复皇宫,准备迁都了吗?
这突然出现在距离顺天不到一日路程的平叛军大营,可真是叫这些将领们浮想联翩啊!
王宇没有给他们多想机会,将一卷没有盖戳的圣旨举过头顶。
“圣谕!”
“跪!”
诸将半跪在地上,“哗啦啦!”甲胄叶片发出一阵沉闷的碰撞响声。
王宇展开笔墨未干的圣旨,没法军营条件艰苦,他可弄不来御制的供墨,只能那以前的圣旨贴层纸凑数,他直接开始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抚皇太子朱瞻基,蚤加培育,恩勤备至。
虽居应天,朕无时无刻不念,思念至深,难以言表。
近月以来,朕之身体微恙,着靖安侯以三千营精兵护送,遣皇太子朱瞻基返回顺天,着务求皇太子朱瞻基安全无虞,重返顺天,承欢膝下,以慰天家父子人伦。
钦此!
王宇念完之后,将圣旨双手奉给坐在主位上的朱瞻基。
朱瞻基起身,大手一挥。
“诸将!即刻拔营,护送孤回顺天。”
值得一说的是,三千营才向北进发了半个时辰,就劫到了去应天送圣旨的信使。
“朕心甚为思念,着令皇太子...”
朱瞻基接过信使的圣旨,然后朝王宇看了一眼,挤出一个字。
“赏!”
王宇挥了挥手,对亲卫耳语吩咐一番。
那洪熙皇帝派来的信使,就开开心心的去和王宇的亲卫领赏去了。
“再派三个信使去应天给太子嫔报信,皇帝的信使不能留。”
洪熙皇帝的圣旨,只是召皇太子朱瞻基进顺天,可没有让大军护送他这一说。
“嗯!”朱瞻基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同意了王宇的做法。
太子妃这个蝴蝶效应的胡氏,有些优柔寡断,不如孙若微果决。
南直隶的后路粮道,一直由辽东卫把控,王宇作为平叛军的前军统率,沿途关隘一路畅通无阻。
三千营近五千轻骑,一万步卒,过了南直隶之后,距离顺天已经不过三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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