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泠棽拼命跑，就是想挡在颜回渊的前面，可是，无论怎么跑，那一幕还是发生。
这个场景，就在泠棽拼命跑的过程中不断循环，令人窒息。
大汗淋淋的泠棽被惊醒了。
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没有唱‘杨柳青’，没有蒸馒头，没有记录那个梦。呆呆地看着白白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呆呆地看。
李萍回来了：“泠棽。”
“我在。我要画画，不用等我吃。”没有一刻迟疑衣服都没有穿，直接裤衩起床去了小阁楼。灵感像时间一样无声无息冲进了每一个细胞，不把它画出来，自己就要塌陷成一粒米。
这是唯一一次无限接近颜回渊的手速，画呈现出来了。
是颜回渊被强气流带入空中，后面暗处麒麟臂抓取的瞬间。
除了颜回渊，其他部分是暗，极暗的存在。地面裂开显现出无形的力量。震撼、动感、力量一一显现。
颜回渊的眼神里是爱，是‘高压点爱技能’，是心渐渐平静，是一缕阳光，是春暖花开，是连空气都是爱的味道，这里的爱无限的宽广厚重。
这幅画画在了小阁楼墙上。
像耗尽了心力，泠棽扶墙缓慢坐下。
第一个问题。我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不是爱情。泠棽明白，这个人实质上是给人以恐惧的方式存在。他太不是人类了。
‘热成像’这三个字一出，自己第一反应是逃跑。不为什么，即使他不是君子，也不会正真灭了自己，心里明明知道没有危险这样肯定，但是第一反应是快速逃离。
喜欢天天看看他，但是更害怕他。
不是亲人之爱。
泠棽明白，父母刚离婚时心里肯定，将对父亲的爱或多或少移植到他身上，但是，他狠狠的打手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亲人，只是一位对画技要求高的老师，这个心理距离在那时一遍一遍强调着。他是独立的存在。
不是朋友之情。
泠棽明白，自己不敢也不会把心里阴暗的一面坦坦荡荡的告诉他，自己只会诉述自己的难处，让他成为自己的力量。
不是精神领袖。
泠棽明白，能看到他的缺点，鄙视这些缺点。不会放大看，是实体存在。
泠棽担忧着他离去，就像属于自己的宝箱一样守护，是自私的根植在‘我’的概念中。
泠棽喜欢和他在一起，或一起画画或看他画画或被他看画画，喜欢这样的宁静。如果生命用一天来重复循环这一天，那么自己必然选一起画画的日子。
泠棽情愿向他诉述心中的委屈不甘或者伤心，一个拥抱，拍拍后背，就能自愈，就有无限勇气面对问题。
借他微依着。
这样的情感复杂，不能归类于哪一种里面，现在是无解。
第二个问题。老师是天赋异禀的研究者。什么势力要取他的性命？
思忖久久。
我一定会弄明白的，虽然现在没有答案。
泠棽迷茫的眼神，此时变得清晰起来，透着少年少有的固执与坚定。
这幅画显然像棵树，就叫它‘时间之树’吧。
泠棽回到厨房，李萍不在。馒头夹着肉，羊奶俩瓶，鸡蛋两个。
这个夏天，颜回渊没有出来。柏妍姐姐却可以偶尔进去。罗剪秋好像知道却没有说，糟老头子不再有骂声，应该可以独挡一面了。
秋风起，湛蓝色，白云鱼骨形，天高气爽。
还是在一中上高中。校长说进高三一班吧。
高三一班，顾月月、乔木槿、泠棽和仇淼淼一个班。
这个班与二班不一样。
曾掷那个二班有很多才艺生，女孩男孩相貌绝美的有不少，琴技棋艺高手不少，各有特长。
这个一班吧，都是长相跟自己差不多，平凡的很。但是个个都是独立学习，毅力不凡。主科修得精湛。
老师讲课也有特点，基本不讲第二遍。上课思路清晰，用词精准，只讲重点难点，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上课时间到了，三分钟后才进班，下课铃前五分钟就走人，没有一堂课是拖课现象。开学第一天就有高中复习的作业。
这个班每期话题讨论也挺有意思的，什么宇宙大讨论，水资源大会，人类进程设想等等。
顾月月、乔木槿、泠棽基本只有带耳朵听听的份，还得同时写作业。与这些新同学那手速就远远没有可比性。三人个个担心着自己是不是这个班的后三名。风水轮流转呀。
一测下来，没他们的名字。老师说了，校长交代暂时排除在外。
这心悬的，从没有过的体验呀。以前做卷子，问自己哪条做错了。现在做，问自己哪条做对了。以前呀这等着时间来做事，现在呀是时间催着来做事。
时间太快，追着跑着拼命加不停歇。
第一个打退堂鼓的是顾月月，半个月下来，调到高一一班去了。和邵尐亟、吴明矾做同学去了。
第二个打退堂鼓的是乔木槿，一个月下来，调到高二一班去了。和何叶尔颉颃做同学去了。
泠棽看见小朋友们都撤了，这心里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考的试卷红叉叉莫名刺眼，多到不敢数了。
同学们那是补漏，自己是哪哪都漏。以前初二三班时候，就是屋顶基础不好，到处漏。这进了高三，就是野外的倾盆大雨的那个漏，这处境就是落汤鸡。
小耳朵听到一则对话。
“人家是大雪天睡公园大长椅的决心，跟那俩个肯定不一样。眼神里都是坚定，正真钢铁般的意志。”
“我也觉得是。”
“全国奖拿时，那小孩是关键的一分。”
“仇淼淼都拿他当竞争对手了。这小孩不简单。”
云云。
全班知道这两月红叉叉满满的试卷，居然还这样高看自己，泠棽汗颜。从全国奖拿起来起，接着是老干部当着，中考过了，直接进这个班时，是甚合心意，这就早几年毕业方向一致。高中的内容是在暑假里刻苦拜读，自我感觉良好的很。骄傲的情绪都快暴露出来了，幸好有这些个闭卷考试，让自己正真冷静下来。
下晚自习。泠棽默默收拾好课桌，空手离开。
校门口看到李欣姐姐。她是开车来的。
是高三的缘故，想都不想，直接住宿。
周六晚自习11：30点下，李欣回珏黄顺道带泠棽回去。这都是李奶奶善意安排的，想想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日下午五点进校时间，罗剪秋也顺道送泠棽。柏妍现在在扬城某个实验单位跟着一个姚筱的导师做预备研究员。忙得天天打电话骂罗剪秋，周日是罗剪秋接柏妍的时间。这虽然不是刻意安排，但是也是有心照顾的。
李欣可以从小小孙爷爷那得到老师的消息。罗剪秋也会特意透露柏妍偶尔去见到老师的信息。
这车就做得干干脆脆，半点歉让都没有。
“颜教授已经无大碍了。昨天还做了瑜伽。”
“嗯。”是好消息。泠棽睡了一路，到家门口，被李欣喊醒催着回家睡。
进家忙完，泠棽的眼睛瞄到颜回渊的画‘篮球小子’。看到这幅画，心里不是三万或五万的价格评估，而是画中人的眼神。
老师并没有看到那次自己拼命进篮球地瞬间，可是这眼神与乔木槿啦啦队做的视频资料中的自己一模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师一直不认为他是有天赋的，认为喜欢和不断练习才是重点。
他说过即使他有一俩种天赋，也就是一两种的范围。
他涉及领域确实无章可循。
泠棽想，像小提琴肯定不在天赋里，也不在黄金修炼期。
泠棽想，像跑酷，老师练了7年只是小成。
泠棽想，像瑜伽，30岁的男人都应该排除在外。
老师无时不停地练，他的每一个时间缝隙里都有这样的练习。而且练习很开心，这里的开心不似乔木槿般为了坚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的开心，是正真的开心。练习拉小提琴时都觉得他在与小提琴恋爱。他说他每每想师娘了就练瑜伽，那种想念在某种意义上也应该是一种沉浸式开心。
练习加了份喜欢。
这与自己打篮球一样，喜欢即使没有天赋，一样可以进球。
泠棽爬进了小阁楼，去看自己画的‘时间之树’。
俩幅画的不能忽略的地方是‘眼神’。这似乎有联系，只是自己现在还不明白。
小阁楼很暖和，与衣而睡。
拿起了许久未碰的篮球，泠棽决定上午去打球。
打球的地方遇见崔小贵，他很意外泠棽居然愿意与他一个队。从计文轩那里知道关于泠棽的消息，言语中尽是崇拜和欣赏。这样看来确实是个大度的人。
崔小贵进入自己人的状态。
这种野队更加适合泠棽。队员们打得畅快淋漓，喜从心来。是的，这才是适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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