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泠棽醒了，摸到床头的笔和纸，迅速记录下了梦。听，大门被轻轻推开，他把笔和纸藏了起来，躺着闭上眼。
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缝隙，李萍向里看了看，见儿子熟睡着，便悄悄退了出去。
泠棽知道，李萍待会儿就会和面，做早饭。李萍的厨艺一般般，烧熟的水平。
以前总是想着在小二楼街上吃，自从爸妈离婚后，她做的大白馒头就是自己最喜欢的早饭了。
李萍有一份镇政游泳馆的会计工作，是事业单位，离家近活儿少，工资是每月8号固定准时发，而且上班时间自由，除了月头月底忙点，可以算得上是个闲职中最闲的工作，但钱少。
离婚后，她参加了社区医院‘亟亟车’兼职司机，两份收入为俩人生活经济上有了一份保障。妈妈的辛苦，在泠棽眼里，是因为自己还年幼。快快长大的，是他一大目标。妈妈等你老了，我绝对不会丢下您。
“妈，早！”泠棽穿了个小红裤衩，从房间出来。瞄了一眼厨房。60cm橡木小圆餐桌上，放着两个盘子，盘子里是切薄片的馒头，夹着一俩片牛肉片和西红柿，涂上当地的三美的牛肉酱，中间两杯羊奶，一份豆浆，一份煎鸡蛋，两个水煮蛋，今天的早饭一如既往。
去卫生间洗漱去了。昨天的校服长袖衫早干了，拿来又穿上。精神满满的回到餐桌。
李萍从水池旁转过身来，拎着竹篮子，里面是刚刚洗好的七、八条卷扭满刺本地黄瓜。
这是院子里长的最后一批黄瓜，这品种的白黄瓜只有珏黄人种，附近的镇子都没见过。小黄瓜是种子公司支持本种植物活动领的。
他们欢迎小朋友自己种蔬菜，提供的免费教学活动，这样的活动，每周都有。那里的人态度随和，特喜欢小朋友提问题，甚至用一个组的人去研究这些问题。那里重视问题的程度，跟学校老师喜欢同学提问题完全不一样。当地的小朋友特喜欢种菜与这也有关吧。
当然，泠棽种的只是自己喜欢吃的，简易种的。骄傲的吃着自己种的口感上有点老的小黄瓜，他不仅仅感到获得感喜悦，还有终于为家里出了力成就感，是大大的幸福。
“驺小騶说了，咱们大院量个的就差你一个了。”
这里要交代一下，文昌社区给这里每家未满十八岁的孩子都配送羊奶。每年8月要去量个身高，去年个儿长得慢了，社区就给泠棽配了两份羊奶。
长个这事，在泠棽这就是头等大事。同龄人中，1米70的个儿上下是正常不过的了。可他，前年1米59，去年1米60，今年两份羊奶天天喝，估计才1米62.心里挺在意这事的原因到不是对个矮有什么自卑感，而是关系到打篮球。现凭借速度一点点优势，发挥助攻作用，在控球后卫上。真正想打的是中锋，看看个儿，心里儿一直掂量，焦心呀。
“嗯，吃完就去。”嘴里塞着馒头来回地嚼着，埋头剥着蛋壳，点点头。
“开学要去一中。你这小学校服去报道就扎眼。今天中午我陪你去李宁店看看衣服。”
“嗯。”其实，他压根没对小学校服去报道，有什么扎眼的想法。报道当天就发一中校服有必要再买件衣服，太奢侈。李宁的商标只要不剪七天内都可以退的。这个小心思，他没说破，继续喝着。高中得长得比1米73泠军个子高吧！190，到时领这个码衣服。
“记得给乘车卡充点钱。”
“嗯。”初中是乘坐公交车到‘扬城一中’上学，现在还没满14周岁，根据市政乘车卡官方通告，是八折价格。前几天看过日历，9月有22天上学日，待会儿带五十元，那个市民卡逢十给充钱，白白占了我五元一个月的利息，心疼三秒钟。市民交通卡充卡店就在阅读馆里办理。今天也要去那呢，顺路办。
“妈，昨天回来时，孙大爷、李奶奶家没开灯。”
“他们不在家。白天，两个孙爷爷打架了。老陈赶到和李奶奶把小孙爷爷送市里医院了，下午肖芳妈送驺小騶去医院出证明。晚上，张角又把老孙爷爷送去了。大小孙爷爷和驺小騶夜里我接回来的。他们身体上都没事，回来的时候还斗嘴呢！驺小騶一路劝架也没让这父子停歇半分钟。李欣在医院碰见李奶奶接扬城家小住两天。”
这里细讲一下这大小孙爷爷。大孙爷爷今年99岁，按理得叫他太爷爷，他更愿意听小朋友喊他爷爷，身体健朗，耳不背，视力好。平常在‘育美园’红房子左边小幼堂一楼，给小朋友讲故事，是小朋友心中的好爷爷。
他儿子小孙爷爷今年81岁，身体不太好，老是咳咳声不止，更是经常随口吐痰。在外面，见到小朋友，必须要小朋友恭敬鞠躬乖乖叫他孙爷爷好，才放行，要不然就揪住小朋友的耳朵，提着见家长，是小朋友心中的坏爷爷。像泠棽这么大的孩子，平常都是听到咳咳声就绕行，躲得远远的。
大孙爷爷年轻时是个留过洋学西医的，一生很讲究卫生整洁。每次来讲故事，都是梳洗一翻，穿熨烫过的中山装来的。他的故事中探险的小英雄都是爱洗手爱干净的人物。
所以呀小朋友经常在大孙爷爷那儿说小孙爷爷又在哪儿吐痰了。大孙爷爷回家后必会找小孙爷爷说教。大小孙爷爷每次打架与这事脱不了关系。
这两个孙爷爷每个月都来一场父子大战，也不稀奇。老父子两人天天拌嘴，早上吵，中午闹，晚上打。连他们家后面那家李奶奶也怕这对活宝。她是社区在编的金牌调解员，也不得不管。李奶奶也曾说过小孙爷爷，“孙伯伯，你爸都这个岁数了，你也不怕他气到哪？”
小孙爷爷说，“还有劲打人呢，就不怕他老，我这岁数还有老子揍，这是幸福。”
小孙爷爷什么人？他是常有理。他的口才是珏黄镇有名的，什么话到他那，讲到天上去，也是他有理。
李奶奶家离得近，日夜被搅得不敢深眠，就怕这对父子失了分寸，动了真格。
“李奶奶说了，小孙明年四月就会来了。”
小孙？是大孙爷爷的孙子，是小孙爷爷的儿子。一直在德国某个实验室工作，30岁博士毕业，一晃明年就到退休的年龄。
暑假前，他们那帮小朋友还说，到时候就有三个孙爷爷了，祖孙仨一个辈分，想想都乐。
泠棽咧着嘴笑，口中的食物快被挤出来了。
小孙回来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小孙也是李奶奶的初恋。两个人性子都倔，两人都没结婚。两个相互欣赏相互爱慕的恋人，走到这个岁数还是不肯先开这个口。小孙回来，当然，是他终于开了金口了。错过了半个世纪呀，亏不亏呀！
幸亏李奶奶从孤儿院抱养李欣阿姨培养了一名优秀的医生，没错过养育女儿这件事。这故事后面讲。
“吃完再笑”李萍敲着碗儿警告道。
泠棽硬生生的收着笑，笑肌崩的紧紧地，忽略酸疼，努力地细嚼慢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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