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前几天在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神庙里听到了一段穷书生和官宦小姐的爱情悲剧,如今又看到眼前这场面,想到这乞丐满腹才华,不由的猜测,他可能遇到当年故事的主角了。
张训赶紧停止催动三素博山炉,怕最后害的这鬼娘子魂飞魄散,两人连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张训犹豫了一下,问道:“兄台,恕在下冒昧,在下曾听闻多年前有一赴考书生,在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神庙偶遇当朝吏部侍郎家的小姐。
两人一见如故,互生爱慕,约定当书生中榜之时,就是两人成亲之日。可惜,天不从人愿,最终两人竟落到一死一失踪的后果。
不知兄台可是,可是那位书生?“
乞丐此时面色异常红润,根本不像马上要死的人,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乞丐听到张训的问话,面上浮现痛苦的表情,艰难的开口说道:“非我有意隐瞒,我这一生,辜负之人良多,不堪回首。
如今将要魂入九幽,九幽路远难行,念念走的辛苦,我正好去陪她。“
张训疑惑的问道:“兄台既然深爱这位小姐,为何当初又要不告而别呢,害她相思成疾,香消玉陨。”
乞丐面色落寞的说道:“当初我与念念情投意合,我虽家境贫寒,但吏部侍郎却不嫌弃我家贫,承诺我若是金榜题名,就将女儿嫁给我。
我自负苦读十余载,考取个功名还是轻而易举。
但考前一天,有个黑衣人夜半找我,和我说,那吏部侍郎只是顾忌自己的官声,想博一个不贪图权贵的名声,才答应这门婚事。可背地里会打通关系,让我落榜。
他邀请我加入他们,就会帮我挡住吏部侍郎的小动作。
我虽不才,但心中自有正气,认为天地自有公道,怎会答应和他们暗中勾结。在下也不信吏部侍郎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可是最后,我还是落榜了,当时我万念俱灰,我一介布衣,怎抵得住当朝吏部侍郎;我一无所有,又怎配得上千金小姐。”
张训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说话,但旁边的一个小药童忍不住开口说道:“所以你就不辞而别,也不问问人家小姐心意,害的她最后一命呜呼?”
乞丐苦涩的说道:“我当时只想着创出一番事业,好光明正大的迎娶念念。
可是到头来,经商,累的父母气血攻心,家破人亡;学艺,害的自己生机不存,命不久矣。我这一生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念念,也对不起自己,一生是错,处处是错。”
众人不禁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说这乞丐不负责任,可是他却为此拼尽了一生;要说他可怜,那为他命丧九幽的念念岂不是更加可怜。
张训打开三素博山炉的盖子,放出了红衣恶鬼,说道:“兄台,请抬眼看看,这是不是念念姑娘。”
乞丐猛地抬头,盯着前方的恶鬼,不敢相信的胡乱擦了擦泪水,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激动的泣不成声。
此时恶鬼也不复之前凶厉模样,一身凤冠霞帔,亭亭玉立在空中,双眼红芒尽去,满目柔情的看着乞丐。
一串串泪珠划下,落在床榻上,变作一颗颗玉珠。
鬼也有泪!张训吃惊的看着念念的泪珠,那可都是她的魂力所化啊!
念念看着乞丐,惊喜的说道:“昌哥,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说你买不起凤冠霞帔,我穿着它们来嫁给你。”
乞丐一把将念念抱在怀里,连声说道:“念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辞而别,是我害的你,是我害的你啊。”
念念温柔的抱着乞丐,轻声说道:“你没有害我,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变心,我知道你不会变心的,你答应过要娶我,我就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只是太想你了,才会病倒。我害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就在京城附近游荡,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一定会来的。”
张训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叹了口气,和众人离开了病房,将最后的时光留给了他们独处。
临走前,张训要来了一截红绳,系在两人的腕上,低声祝福道:“月书赤绳,永结同心。两位,恭喜。”
来到外间,张训看着院中的落叶,心里百味掺杂,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可惜。
老医师拿来了一壶酒,递给张训,说道:“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小兄弟不必多想。”
张训喝了一口,吐出浊气,说道:“是啊,一个害怕自己配不上对方,可是另一个却从未在意过这些。俟河之清,徒呼奈何。”
最后,走出房间的是两道魂魄,念念鬼身已碎,乞丐肉身已死,但此时两人却毫不在意,脸上只有相逢的喜悦,对着张训拜谢。
虽半生糊涂,但以后却不用再分开,两人别无所求。
看着两人魂体消失在日光中,张训也不知道他俩是入了九幽,还是被日光焚化。只能低声说道:“凤翥鸾翔,也算圆满。”
说完,拎着酒壶就离开了,只有声音远远传来,“他为多停留一会,肉身已全部化入魂魄,不用再收殓。那些玉珠先生留下,可以养魂补神,延年益寿。”
张训回到崔府,崔琦一眼就看出张训状态不对。大白天一身酒气,还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就将张训拦了一下。
正巧,张训也有事情要和崔琦商量,两人一阵沟通。主要是张训将书生的事情和崔琦复述了一遍,崔琦也是感叹不已。
张训说道:“书生提到了他考前有一伙黑衣人找上门来,想要逼他加入他们的组织。”
崔琦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是怀疑?“
张训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嗯。我是怀疑那伙黑衣人是黄泉宗的。书生身世清白,要是真被逼加入他们,那一定会是最好的奸细卧底。我不相信京城内会有第二伙势力在做这种事。“
崔琦赞同的说道:“确实,他们是黄泉宗的可能性比较大。”
张训邹着眉头说道:“让我不解的是,黄泉宗怎么会找上书生,他们为什么那么确定书生一定会中榜。
难道他们真的那么嚣张,每一个入京赶考的学子都要接触一下,就不怕遇上个嘴不严的?”
崔琦说道:“他们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他们一定非常确认书生的才华。”
张训和崔琦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这个吏部侍郎,也要查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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