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问璠琚道:“璠琚,我夜里探查的时候,你有感觉我们被人跟踪吗?”
璠琚回道:“没有。我虽不太擅长追踪之术,但一般人也瞒不过我的灵识,除非是身怀隐蔽之术的修行者。”
张训无意识的敲着桌面,琢磨道:“如果是这样,这事就有趣多了。书院内无人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仅仅是想瞒过我这么个凡人,可不会专门去使用法术的呀。”
张训眼神幽微,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想要证实,还需要等等时机。
三天后,丘山长下山访友,今夜不回书院。张训得知这个消息后,于三日后子时,穿上夜行衣,悄悄的潜伏了过去。
天空星稀月缺,除了夜猫偶尔捕食之外,书院内一片寂静,学子都已经安歇了。张训一路上避开巡逻的仆役,来到了山长居住的问心堂外。
扒在墙头上,问心堂内黑黢黢的。张训一按墙头,借力跃进了院内,脚尖一点,飞快的撞开了窗户,闪了进去,身影消失在屋内的黑暗里。
不一会,一个黑影跳了出来,脚步不停,翻身越过院墙,朝着不远处的竹林跑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幽暗的竹林内。
黑影离开问心堂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带锁的木盒子。
拿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信,借着偶尔漏出的月光,大致能看到信封上写着,余弟崔琦亲启的字样。
黑影眼中露出喜意,刚要打开信封,突然背后一道河流虚影蜿蜒着冲了过来,眼看就要将黑影吞噬,一条雪蛟从林中冲出,奔着竹林上空一个黑衣人就咬了过去。
同时,十多个闪着寒光的弩箭也攒射而出,弩箭上刻着微微发光的符文。这些弩箭都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的。
“哈哈,黄泉宗的贼子,早就等着你了。”
崔琦大笑一声飞上天空,堵住黑衣人的后路。
黑衣人虽惊不乱,召回河流将自己团团围住,同时扔出一个黑色的盾牌。盾牌迎风变大,将黑衣人护在后面。
雪蛟率先撞在盾牌上,盾牌上黑光大盛,但瞬间又变的黯淡。显然盾牌抵挡雪蛟很是吃力。这时弩箭也撞了过来,将盾牌击落,掉在竹林里。
剩下的弩箭虽被河流吞噬了几支,但还是有一支击穿了黑衣人的防护,穿过其腹部。
“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崔琦看到黑衣人受伤,赶紧操纵雪蛟围了上去,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留下对方。
黑衣人身受重伤,不敢恋战。何况,若林中的弩箭装填好后,再来一次齐射,他可没第二块盾牌去抗。
他嘴里默念咒语,伤口处的鲜血受到牵引迅速弥漫而出,漂浮在他周围。随着他一声大喝,鲜血瞬间燃烧,一层血焰将其包围,带着他迅速破空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让崔琦追之不及。
脱离战团,黑衣人就散去了法术。这种燃血秘术,消耗精血太甚,他已经身受重伤,不敢在继续施展。
此时黑衣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如果再秘术在施展一会,估计浑身血液都会燃烧殆尽,可见此术霸道。
黑衣人踉踉跄跄的返回自己住所,打算拿点东西赶紧离开书院。
他吃力的移开了房间的桌子,撬开了地砖,看到下面的木盒仍在,明显松了口气。
赶紧将木盒取了出来,正要起身离开时,房间内却突然亮起了一个火把。
火光驱散了黑暗,映照出黑衣人满含惊讶的眼睛。张训从角落慢慢走了出来,握着秋水,声音沉痛的说道:“见到我很意外吗,余兄。”
黑衣人目光慢慢平静下来,摘掉面巾。竟然就是张训在学院里唯一的好友,余华元。
余华元表情复杂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张训回道:“从黑衣人袭击我的那晚。”
“哦?那晚?我再屋内温书,并没有异常,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在下自问感知还算敏锐,行动也甚是谨慎,可为什么还是会被黄泉宗发现端倪,前来试探。最大可能就是,我离开的时候,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发现我不在。”
“那也不能断定是我吧。我可是你的好友,仅凭这一点,你就怀疑我?”
“余兄不感觉自己最近做事很急躁嘛。自我从崔府回来,余兄就很是关心我和崔琦谈了什么,找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最近几天,更是徘徊不肯离开,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余兄不准备明年的会试了吗?”
“所以你暗中联系崔琦,今晚给我设好圈套?”
“崔琦在书院中有眼线,我让他想办法请山长下山,他自己潜进书院埋伏下来,等你上钩。
在我想来,书院里其他地方应该已经被你搜索过了,唯独山长!他虽不是修行者,但一腔浩然正气对你们魔门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你还不敢去搜。”
“好,张兄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以后不可限量呀。真是后悔当初救了你!”
“余兄问了这么多,可否回答我一问题。”
“张兄请说。”
“余兄学识渊博,取得功名,犹如探囊取物,可以说是前途远大。而且我与余兄相识多日,在下相信余兄心中自有一番抱负。可,为什么要加入魔门?”
余华元听闻,不由的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刚开始就已经注定,非人力可改,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张训,如今我虽然棋差一着,身负重伤。但我好歹也是感应筑基的修为,你以为你能留下我?”
“余兄要走?余兄不想知道,被崔英藏起来的密信在哪了吗?”
“你知道!”
“崔英死前一天,他送给山长、教习和几个交好的同窗一些礼物。你还记得他送了你什么吗?”
“那幅千帆暮雪图!不可能!我检查过,画轴是实心的,画上笔墨也是寻常东西。”
“是的,但他装画的匣子呢?”
“匣子里没有暗格!”
“是没有暗格,但是匣子的底是用两层木板黏在一起的,他把要说的话都刻在木板背面了。”
余华元愣在原地,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居然一直都在自己手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说得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因为大家都会防范这一点。
但崔英心思灵巧,反而真的将密信藏在你这里,只要你没有当场发现,那以后你也不会再发现了。但由此可见,他也知道你要杀他了,才会行次险招。”
说完,张训手里出现了一个匣子。
余华元伸出手呈抓状,一道河流蜿蜒流出,将张训围住,说道:“张兄,你虽然聪明,但太过自负,这么出现在我面前,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说完,余华元狠狠的一握手,河流瞬间塌陷,将张训淹没。但张训并没有被吞噬,反而消失了。倒是门外有传来了张训的声音:“余兄,我拖延这么久,现在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余华元脸色铁青的推门出来,看到自己院子四周已经被团团围住,一支支弩箭正对着自己,崔琦也在空中面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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