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令使的撤退,自然宣告鬼骨门的这次行动完结。故而,在五个县城内,正大肆杀戮的手下接到命令后,全都撤出了县城,转瞬间就消失在茫茫江湖中,没了踪迹。
此刻的下河县县衙,李县尉手里拄着一把卷了刃的鬼头大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嘶哑着声音说道:“他娘的,这帮鬼东西怎么杀不干净。”
突然旁边有人喊道:“大人,退了,他们退了!”
“什么,让老子看看。”
李县尉听闻,激动的站了起来,拨开前面的兵士看去。果然,之前还源源不断的僵尸白骨现在都缓缓的朝城门退去。
李县尉激动的大叫道:“是援军,援军来了吗?快,都拿起武器,跟老子杀过去。妈的,一晚上被压着打,气煞老子了。”
“大人,稍安勿躁,看起来不像是援军来了。他们退的有条不紊,毫无匆忙的迹象,应该是主动退去的。”
旁边的赵检校赶紧拦了下来。开玩笑,已经拼杀了一晚上,哪来的力气再去追杀。
“什么,不是援军来了,他们为什么退。”李县尉可能是累的,脑袋已经不转了,一根儿筋。
赵检校劝道:“目的达到了,自然就退了。大人,当务之急是重整城防,搜救百姓啊。”
“是的,赵大人说的对,来人,通知县衙里的那些文官,敌人退了,让他们赶紧整顿县务。”李县尉也不是个粗人,反应过来后不再提追杀的事。
斗姆观,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厉鬼僵尸,孙观主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观内的百姓可算是保住了。
听闻自己安全了,担惊受怕的百姓们不由的欢呼起来,纷纷感谢道:“观主慈悲。”
有人回想起自己遇害的家人,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低声啜泣起来。
但这些都与张训无关,自从被救回来,张训就呆呆的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眼睛里毫无光彩,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上还穿着血衣,干的血块粘在脸上。
“训哥。”
焦家婶婶担忧的看着张训,可是刚张嘴说话,就被自家丈夫打断。
“先别叫他,我看着他这状态不太对,别是受刺激太大得了离魂症。你看着他,我去找观主过来瞧瞧。”
“行,你快去,好好的一孩子,可别出事了,张家大哥一家就这么一个种。”
不一会,焦家大哥就带着孙观主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瞧了一下,又给把了把脉,孙观主突然出手,一掌击昏了张训。
焦家大哥吓了一跳,不由得问道:“观主,你这是干啥。”
孙观主解释道:“焦居士莫急,张家大郎亲眼目睹双亲惨死,受到刺激太大,一时神气不宁,在这么熬下去,精气神耗尽可就危险了。现在先让他睡上一觉,希望醒来之后有所好转。
清风,你将张家大郎抬到客房,好好安置,顺便给他换身衣服。”
“是,师傅。”
焦家大哥将张训抱起来,说道:“我来吧,我心中的实在担心,我陪小师傅一起去照看一下。”
孙观主点头说道:“也好。”
众人渐渐散去,现在魔门退去,众人也着急回家。不论是为收拾家人尸骨,还是去县衙那头找寻失散亲人,反正各自都有的忙。
两天后,明媚的阳光照进窗户,一间装饰简朴,白墙灰瓦的房间内,墙上挂着大大的太极图,下面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躺在床上。
小脸蛋上眉头皱的紧紧的,头上冷汗连连,双手无意识的扑腾着,陷入了梦魇。
“不!母亲!”
突然,少年挺了起来,嘴里大喊道,双手直直的向前抓着。
明媚的阳光映入眼帘,让少年一愣,好似没有搞清楚这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这时,旁边传来了开门声,原来是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查看。
焦家婶婶看到坐起来的张训,开心的说道:“太好了,训哥,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焦家婶婶看着张训一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也不说话,顿时慌了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你已经昏迷2天了,身上有没有哪里难受。训哥你说话呀,你不认识婶婶了嘛。”
看这张训呆滞的样子,焦家婶婶赶紧去找孙观主。不一会,一伙人就赶了过来。除了孙观主和焦家婶婶外,还有焦孟和清风童子。
焦家婶婶焦急的说道:“观主,你快看看,训哥这是真得了离魂症嘛,张家大哥就这么一个孩子,观主一定要救救他呀。”
“居士稍安,让我看看。”
孙观主坐到床头,伸手按脉,叫了张训几声,但张训毫无反应。
孙观主突然对焦孟说道:“焦小居士,你过来。”
焦孟正被自家母亲按住,怕打扰孙观主。此时一听叫自己,赶紧甩开母亲的手跑了过来。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同伴,每天都要过来看好多遍。
孙观主问道:“焦小居士,你和张家大郎平素关系不错吧。”
“那当然,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观主爷爷,张训怎么样了,你一定能救他吧。观主爷爷一定要帮帮他呀。”
“焦小居士放心,这样,你试着唤他几声。”
焦孟不确定的问道:“就唤他几声吗?”
“是的,就像平素一样,唤他几声。”
“好的。训哥,训哥,我是焦孟呀,你看看我,训哥,我们要一起捉鳝鱼的,你还记得吗,训哥。”
焦孟开始唤了几声,但看到张训毫无反应,不由的急了,带上了哭腔。
在旁边一直默默观察的孙观主眼中精光一闪,他注意到张训的小拇指轻轻动了一下。
稍微沉吟了一下,孙观主叫停了焦孟。走到张训身前,俯下身子,盯着张训的眼睛,语气凝重的说道:“张训,你父亲、母亲,已经死了,就死在你面前,分尸而死。”
“观主!”
焦家婶婶惊怒交加。
但孙观主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挥了挥,让她稍安勿躁,接着说道:“你父亲、母亲被魔门饮血吃肉,你衣服上还有他们血,你忘了吗?要报仇吗?”
“啊!噗。”
原本呆滞的张训听到孙观主的话,突然浑身剧烈的抖动起来,眼中雾气弥漫,抖大的泪珠簌簌砸下,嘴里大呼一声,喷出一口血雾,然后栽倒在床上。
孙观主赶紧袖子一挥,扶住张训,并向张训体内输入真气,安抚躁动的气血。
好一会,看到张训沉沉睡去,呼吸平稳,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暂时没事了。”
焦家婶婶焦急的问道:“孙观主,真的没事了,训哥醒来不会还想之前那样了吧。”
孙观主面色轻松的说道:“放心,老道所料不错的话,张家大郎神志无恙。之所以呆滞只是心里有大悲伤、大恐惧,所以身体自发封闭了七窍。
刚才老道刺激了一下,心内淤血已出,已经无恙了。一会老道会命人送来安神汤和粥,让他醒来之后吃了,也就无事了。”
能救一个少年让他心中舒畅不少。
焦家婶婶高兴的语无伦次起来:“谢谢观主,谢谢观主,观主大恩,无以为报,以后定然多来祭拜斗姆娘娘,多多供奉香火。”
好在孙观主看得出来焦家婶婶是无心的,也不在意,施施然带着清风离开了。
焦家婶婶把孙观主送走之后,来到床前,细心的帮张训整理一下血迹,看着张训小脸上凝滞的悲伤,心疼的叹了口气。
张训这次昏迷时间很短,下午就清醒了过来。人虽然无恙,可是却变得话极少,除了感谢一下众人外,就枯坐在床上想事情,沉闷异常。脸上也看不到愤恨和悲伤的表情,只是小小的眉毛一直无意识的紧皱着。
身体好转的张训被焦家大哥赶了一辆牛车接了回去。一路上张训打量着下河县的街道,灾难过后,下河县家家起灵堂,白绫高挂,纸钱遍地,举哀声不绝于耳。
当路过张训父母身亡的街道时,张训心里如针扎一样,不由的弯下了身子,紧紧捂着心脏,死死咬着嘴唇。
旁边坐着的焦家婶婶看到张训痛苦的样子吓坏了,赶紧问道:“训哥,你怎么了?”焦孟也关心的坐过来,伸手轻拍着张训的后心。
张训缓了过来,摇摇头说道:“让婶婶挂心了,只是有点心悸。”只是手指甲深深的攥进了肉里。
在张训强烈要求下,焦家大哥把张训接回了他自己家的书斋,但显然不放心张训自己一个人呆着,把焦孟也留了下来。
张训在自家父母房内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却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焦叔叔敬禀
训突逢大难,双亲惨死,幸而叔叔婶婶相救,苟全性命,讯无以为报,瑾以此书斋,托于叔婶,以尝一二。
居于此间,训夜不能寐,双亲音容,每每忆起,五内俱焚,血海深仇,无刻不忘。不报此仇,训毁身灭魂,永坠幽冥,苍天可鉴。
训,拜别,顿首。’
拿到书信的焦家哥哥婶婶焦急万分,赶紧托人四处寻找。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发现张训的人影,人海茫茫,纵然心忧如火烧,也么得办法。
“只盼斗姆娘娘保佑,张训平安,或得尝所愿,或平安归来,怎么都好。”焦家婶婶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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