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过谢湘姝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郁江月感叹:“从来没想过仙女你居然骑着马过来。”
谢湘姝已经呼吸稳定,拿盖子拨弄茶叶了:“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忙了一上午,可是要累死我了,今下午我先不玩,明天再玩。张涵的信说明天就到。”
“那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一块儿玩儿了,我就要坐这里看着,被你们落下了!”郁江月笑着道。
陆秦安跟着说道:“这举行的比赛大多是五人一队的,缺了你,总不好再到别处找个人来,可以再等等?看你脚什么时候恢复好。”
郁江月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脚,道:“我感觉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顶多是走起来还有些感觉,说不定明天我就能玩了!”
“就算是要等到最后也可以,到时候玩个尽兴!”王蛰音很豪爽地在她肩膀来了一下。
午休过后,下午又接着开始玩,然而玩了没多久,谢滋远来了。
他戴着面纱拉起谢湘姝便要往外走。
谢湘姝没直接挣开,而是问道:“二哥,你先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滋远回头看见一棚子的小姑娘盯着他,沉默片刻,说道:“今天上午到金陵来的,来围堵咱们的那些灾民,带了疫病!带了那边瘴气熏出来的病!”
谢家应对这件事情,由谢湘姝统筹买粮安顿灾民,由谢滋远带人送灾民返乡。
然而谢滋远送了没几里,刚出金陵不久,发现死了一个小孩子。手下人将那孩子呈上来,谢滋远清清楚楚看见了孩子脸上的痘。
而孩子的娘已经死了,死在来金陵的路上。
谢滋远立马叫谢家送出医官来。
那医官看了半天,说这痘像是水痘,叫他小心。
又看了整支队伍,看里面的男人或多或少都在长痘,扒开衣服才能瞧见了里面血水与脓水夹杂的皮肤。
谢滋远心凉了半截。
一上午这些人一直跟着他妹妹啊!
于是二话不说到庄子里来,要带谢湘姝回去。
马球赛戛然而止,这个夏天刚开始就再次被封印。
郁行之和沈泠原本在密林里玩,得到护卫报信儿后迅速回来,带着郁江月回家。
沈沅也是,等到郁行之回来陪着郁江月等车来接送之后,将郁江月抱上车,难得严肃一次:“这段时间就不要老出去了,我估计也不能出来看你,只能等过些时日谢家把事情料理清楚之后再见面了。”
郁江月在现代世界经历过疫情,现在倒是不算太慌张,安抚地摸了一下沈沅的脑袋:“不急不急,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成。”
然后目送他和公主离去。
郁行之也挺严肃,但也只能先叫郁江月和她身边的侍女带上面纱。
郁江月问:“二哥,你知不知道我有没有染过痘?”
郁行之皱着眉头道:“还好珠珠和大嫂跟着母亲在府里呆着……你小时候出过痘疹,我也是,她们却没有。只是不知道这水痘和咱俩染过的痘疹是不是一样的……”
郁江月所知的传染病都很浅显,并不怎么了解所谓水痘和痘疹的区别,便问道:“痘疹是怎么样的?”
郁行之染病时也年少,现在的记忆甚是模糊,只知道痘疹没有叫他留下印子,便摇了摇头。
王家庄子很快就空了。
在里面玩耍嬉戏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并不是可以被轻言舍弃的人,于是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府上。
谢滋远说了,他已将所有有症状的灾民封到了谢家田庄里,吩咐了人日日看着症状,及时汇报。
“说是封着,实际就是自生自灭。”郁行之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已经进城了,“要是真的严重起来……”
郁江月也感觉到了心惊。
戴面纱在此时已经不是为了美观,而是变得像戴口罩一样,让人心慌。
郁江月回府时和所有人一样跨了火盆,烧了穿过的衣裳,彻彻底底拿药草泡了个澡,才安安稳稳坐回了自己闺房。
王夫人叫她过去说说话,实则就是告诉她不必担心。
郁江月小时候染过痘疹,之后治好,再也不会得痘疹,对水痘可能也有些作用。
剩下的无非是叫她安安稳稳在府上呆着,不能出去乱窜着玩,也先不要去见珠珠她们。
夜深了,郁江月吃了丫头们送来的米糊,翻来翻去是怎么也睡不着啊,心里全是染了痘的人。
她在现代受够了那种疫情生活,现在是怎么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了。
然而祸不单行,第二天醒来时,郁行之已经在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了。
北方的郁将军传来消息,北狄人大规模进犯北方边境,前楚皇室随之同时进攻,以沧州为据点向保定扩张,号称六万士兵,连着攻下两座城池。
大战一触即发,不止郁行之出发,各大世家实际掌权的少爷们大多准备亲自率自家私军动身前往,扩张势力范围。
郁江月匆忙送别了二哥,得了几位小姐妹的消息,像王民正、谢滋远等人也一并动身了。
沈沅如何郁江月甚至都没来得及考虑。
郁江月现在心里压根定不下来。
她对这個世界完全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欣然接受,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平,或者说那时金陵还算太平,没有疫情,没有战争,加上她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也许有人能够抵制住这样物质生活的诱惑,但她不行。而且也没有什么规定,不许别人有享受自认为幸福快乐生活的权利。
但现在,这个刺激的世界显然真正动荡起来了,也许已经不满足她对幸福快乐的指望了。
男人们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家中夫人姑娘们的清闲生活,踏上危险的征程。
战争踩着疫情的脚后跟悄然来临——尽管对金陵人们生活带来的影响,只是许多男人的悄然离去。
郁江月现在不可能想着出去玩了。
这样的世界,不如她回到那边!即使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接受时代发展的倾轧,活得平庸艰难!做一条太平狗多好啊!
郁江月缩在闺房里,拿身子不舒服作为借口,想东想西,心绪不宁。
而沈沅也没有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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