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近一点半，余至明在隔音办公室终于等来了从京城协和医院赶来的俞石泉医生，还有一同前来的小儿外科的谷医生。
一通关切和问候后，余至明不由的又打量了谷医生一番。
保养的还算可以，年近五十年岁看上去也就四十三四岁。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留着露出耳朵的短发，显得相当干练。
只是板着张脸，给人以生人勿近之感。
很显然，面无表情的谷医生，也没有和余至明套交情的意思。
她迎着余至明的目光，直接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还能工作吧？”
余至明点了点头。
谷医生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一个小女孩，说：“那就开始吧。”
“不介意我旁观一番吧？”
余至明回了一个浅笑作为默许，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小女孩。
这是一位七岁，扎着小马尾的小女孩，大半身体躲在了她父亲的腿后面。
余至明朝小女孩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说：“小妹妹，不要怕，让我看一下你的手。”
或许是余至明身上的白大褂令人信任，或是他这张脸看着亲和，小女孩被父亲轻推出来后，主动的把右手露了出来。
小女孩的大拇指，还是完好的。
不过，她的虎口处却是深深的裂开，余下四指融合包裹在一起，成了一个肉团。
余至明捏住小女孩这畸形的右手，轻轻的揉按了起来。
三四分钟后，余至明放开小女孩的右手，来到办公桌后坐下，拿出纸和笔，开始绘制小女孩的右手生理结构透视简图……
谷医生也跟了过来，站在了余至明的身侧，观看余至明绘制。
只见他用笔画先把右手上的指骨绘制了出来，接着是筋腱、血管……
再然后是肌肉。
尤其是肌肉的纹理和走向，余至明也绘制的清晰无二……
余至明绘制了近一个半小时，谷医生也站旁边看了一个多小时。
在余至明收笔的那一刻，耳边就传来了谷医生的一声长叹。
接着就是她有些颓然的声音，“那台连体婴儿分离手术，是你们华山的了。”
余至明不由的轻啊了一声。
他原以为，谷医生是特意过来重新邀请他加入手术合作的，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把手术让了出来，还如此的干脆利索。
“谷医生……”
余至明喊住了转身就走的谷医生。
停下脚步的谷医生，转身迎着余至明的目光，说：“你们医院的祝医生，和我相比，实力虽然略逊，但加上余医生你，整体实力要胜了我一筹。”
“为了让那两个孩子能更好的活着，我愿意让出手术，退出来。”
这……
谷医生这一番从患者利益出发的话，让余至明有些羞愧自家医院的抢手术行为了。
“谷医生……”
余至明再次喊住了对方，说：“为什么要一方退出呢？”
“这么大的一台连体婴儿分离手术，足以让两位小儿外科专家强强联合了。”
“我想，谷医生你，还有祝医生，各自最擅长的领域，应该不是重合的吧？”
“即便领域重合，还有一个时间和精力的问题。这个分离手术，可不就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手术。”
“为了两个孩子能很好的活着，不该强强联合，携手并进吗？”
谷医生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道：“我是狭隘了，我和祝医生确有合作可能和必要性。”
“我先表个态，我这边没有问题。”
余至明轻笑道：“我来联系祝医生……”
他没有直接联系祝医生，而是先联系了黎垚院长。
黎院长知道了这个强强合作的手术方案后，也是大力支持的，毕竟之前华山可是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他当即表示，邀请谷医生，祝医生一同来他的办公室细谈……
谷医生离开后，俞石泉拿着余至明绘制好的畸形右手构造透视简图，也准备离开。
“余医生，如今事情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我特别的开心。”
俞石泉直指本质道：“余医生，任何人都会给你面子，你就是强力无比的粘合剂。”
余至明呵呵一笑，谦虚道：“不是我的面子大，主要还是谷医生有一颗仁爱之心，把患者的利益放在最重。”
俞石泉轻笑道：“即便如此，那也要看是谁提出的这个建议。”
停顿一下，他又透露道：“其实，双方合作的提议，之前就有人提过的。”
俞石泉眨了眨眼睛，转而说：“都这个时间了，我要赶紧的回酒店房间休息几个小时，为晚上的手术蓄精养锐。”
“余医生，留步，不用送……”
“哎，忘了说一件事……”
俞石泉又转回身，说：“我岳父让我转告，非常荣幸接到邀请，来华山做医术交流和主题报告。”
“只不过，他需要做一些准备，初步时间定在五月中下旬……”
余至明把俞医生送出大办公室，就看到解放军总医院的罗裕医生，从电梯出来。
这是畸形心脏矫正公开手术结束了。
从罗医生那疲惫却松快的表情上，余至明能判断出来，手术相当顺利。
余至明先开口祝贺道：“祝贺罗医生又成功了一台心脏畸形矫正手术。”
罗裕笑道：“我最开心的可不是手术成功，而是听到余医生你恢复了。”
“余医生，知道你出了意外的消息，可是把我给吓死了，好在是有惊无险啊。”
余至明道：“让罗医生跟着担心了。”
罗裕又一脸关切的说：“余医生，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医疗界可以没有我罗裕，可不能没有余医生。”
“你，独一无二，无人可替代……”
因为罗裕还要赶下午五点多的航班，亲眼见到余至明确实是恢复如初，又关切了一番，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余至明在医院的工作，也算是全部结束，在青柠和周沫的不停催促下，收拾了一番，乘坐幻影启程回家。
待车子行驶平稳后，青柠忍不住问：“那个小女孩，右手畸形成那样，能恢复成正常人手的模样吗？”
余至明分析道：“那四根手指的肌腱、神经都是齐全的。手指骨缺了三块，不过可以用脚趾骨来补全，手指甲也可用脚趾甲。”
“以俞医生的本事，重塑四根能发挥功能的手指，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美观度上还能有一些欠缺。”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的周沫，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包包里传来手机铃声。
她取出手机一看，汇报说：“余医生，是广深茅医生的那个号码。”
周沫接通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捂住话筒，转头对余至明道：“余医生，茅医生助手说，茅医生想亲自和你通电话。”
余至明点了点头。
周沫又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又说：“请等一下，我这就把手机交给余医生。”
余至明接过已经按下免提的手机，道：“您好，我是滨海华山医院余至明。”
下一刻，一个爽朗的男中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余医生，您好，我是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茅兴宇。很高兴能与闻名遐迩的医学天才通话，你的医学成就，我是佩服不已啊。”
余至明谦虚道：“很多都是同行的赞誉，我还需要向各位前辈多学习和请教。”
“余医生太谦虚了，你如今的医学成就，可是我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一番吹嘘寒暄后，茅兴宇进入了主题，“余医生，我的助手告诉我，你想要贵医院的一位青年主治前来参加血管炎研讨会？”
余至明嗯了一声，又解释说：“他名叫隋驰，主攻风湿免疫，如今是我的半个学生。”
“在谢建民医生去了精诚医院后，就主要由他接手了血管炎患者的治疗工作。”
“他做的相当不错，不过因为经验缺乏，还有一些不足之处，就想着能前去您主持的这个研讨会学习一番。”
“不知茅医生能否破例允许他参加？”
下一刻，茅兴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余医生都开口了，自然是没有困难，我们也要制造困难破例一次。”
茅兴宇说笑了一句，爽快道：“余医生，等下呢，我就让人给贵医院的那位隋医生发一份电子邀请函。”
余至明道谢了一句，双方又简单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通话。
周沫接过余至明递过来的手机，笑着说：“我还以为，对方会顺势提个条件，或是让余医生你帮个忙作为交换呢。”
青柠道：“这样做就落了下乘了，成为一来一往的交易了。”
“不如趁机和至明建立起联系和友谊，为以后有可能的重要合作奠定基础。”
周沫点了点头，嘿嘿笑着说：“就像是俞医生说的，如今医疗界都会给余医生面子。”
“我这个助理，扯着余医生的大旗，是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余至明抬起眼皮看向周沫，问：“怎么？你心里这是有了小九九？”
“我哪有，也不敢呢，就是随口一说。”
周沫分辩了一句，又一脸委屈的说：“实话实说，有不少亲朋好友托我办事，我基本上都回绝了，还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呢。”
青柠安慰说：“别委屈了，我们知道你做这个助理工作一向是尽职尽责。”
“晚上在我家吃大餐，犒劳你一番。”
周沫立时阴转晴，一脸喜笑颜开。
青柠又看向身边的余至明，说：“至明，以后二姐三姐也来滨海了，请托他们的人，也不会少……”
余至明打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会和她们说清楚的，让她们安心本职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我知道一点，只要我好好的，我身边人也都会好好的，没人能把你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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