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天能吃半只羊,两只鸡和十碗饭,可见身体的确是越来越好……”
云山观内,才打完拳的陈福生感受着身体里不断涌出的热流,四肢温暖有力,不由想起了自己最近的饭量变化。
古语有云,穷文富武。
要想把身体锻炼的厉害一点,成就一条硬梆梆的好汉,其中花费比起古人读书还要巨大,练功时的跌打损伤,平日里的吃吃喝喝,都远超出文弱书生的标准。
更何况陈福生不但是习武,还是修仙。
两个月前,处理完师父丧事的陈福生在整理门派遗物时,“不小心”把据说是隋唐时代传下来的一块玉牌给打碎了——
在陈福生明确记得自己根本没有触碰的情况下,原本放在木盒子用丝绸包裹的古朴玉牌自己颤动着,当着陈福生的面果断的碰瓷,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而玉石崩裂的清脆声响,落在陈福生耳朵里,却犹如暗地惊雷,直接把人给震的晕了过去。
等醒来之后,陈福生脑子里就多了许多从前没有过的记忆,拥有了一段道号为“明尘子”的人生。
明尘子,李唐时修道士,存在时间能从唐高祖时代蹦哒到唐玄宗统治时期,为当时天下名派楼观道出身,在李唐崇道的风气下,可谓是碰着金饭碗过日子。
可惜那时候已经进入了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日益消退,修行之路也是一代更比一代坎坷。
秦时还有练气士出没,尚且有修仙做神的可能,可到了唐朝,修行是还能修行,可立地飞升就是想太多了。
明尘子天资出众,自幼修道,到天宝年间已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有道高人,就算有皇帝召唤,那也能做到“天子呼来不上船”的。
这样的人物,让他只能头顶天花板,不能更上一层楼,简直就是折磨。
正巧那时天机混乱,安史之乱爆发,煌煌大唐一下子就拐了个弯。
受到李唐几代供养的楼观道也被天机因果牵连,元气大伤,位于长安的大本营也沦陷到了叛贼手里。
明尘子在安史之乱中也受了不小伤害,在某次跟安禄山供养的数位萨满大巫交手中,双拳难敌四手,为阴风所卷,竟是到了江南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
明尘子把仇家记了小本本,打算养好伤再去复仇,结果等几年后安史之乱平定,天机慢慢恢复后,他又心血来潮算了一卦,发觉李唐王朝之后乱事不断,帝都长安还有更加惨烈的剧本等着上演,如果返程,难免身上粘上屎。
随后楼观道大本营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观星定命,自家门派已经跟李唐王朝气运纠缠在了一起,国兴道兴,国亡道亡,然而这时候修道士的水平,已经不能影响一朝兴灭了,所以命中注定,被奉为国教百来年的楼观道得跟着李唐一块陪葬,此后即便法脉犹存,恐怕也得四分五裂,再难重振。
既然明尘子机缘巧合,由北至南,那干脆也别回来瞎掺和了,干脆在江南之地传道,为楼观道保留几分元气。
反正以后都得分家,趁着眼下家产还够,赶紧的独立出去。
正巧明尘子对厮混人世,干涉凡俗事物挺不乐意的,之前碍于门派,碍于朝廷,才不得不出面搞事,现在掌门都这么说了,他就安心在江南选了个好地方潜修,企图在天花板上凿个洞,寻求新的超脱门路。
奈何天机已定,秦始皇大一统后注定了再无飞升可能,明尘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郁郁而终,羽化在了个无名角落,只留下了几个传人,真开门立户,成为一派祖师,他都没兴趣搞。
只是执念之下,明尘子还是不甘心的将自己神魂存放进了晚年刻意炼制的玉牌内,企图避开轮回,躲到灵气复苏的时候,等遇到有缘人,就能借体还魂,再浪一回。
如此,一切关系明了。
明尘子,就是陈福生这一脉的开山祖师,而陈福生,就是明尘子的有缘人。玉牌会自动跳下来,是因为明尘子留了后手,只要一碰到有缘人,就会自毁,放出其中魂魄,方便明尘子夺舍。
结果却是逆转了剧本,明尘子成了替身。
后者作为传人,刚刚送走了自己的师父,然后又因为保存玉牌不利,送走了自己的老祖宗。
啧啧,
想想也挺尴尬的。
不过陈福生吸收完了明尘子的记忆,又觉得自己还没孝顺到这个地步。
天地轮回之力,可不是明尘子可以抵挡的,要不然这样的天道缝隙,早就被人钻成大洞了,灵气一复苏,活跃的全是些老鬼,完全不给年轻人活路嘛!
所以玉牌流传千载,里面的明尘子神魂早就没了自我意识,被天地流转间的磨灭之力,给搓成了个破抹布,不过残魂而已。
要不然明尘子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鬼,哪能轻而易举的被陈福生这才刚成年的新时代好青年给吃干抹净了?
毕竟要论魂魄的数量和质量,陈福生完全不是明尘子的对手,如果按照明尘子的计划,现在陈福生早就该改名了。
只是明尘子修道一生,看高了自己,又看低了天道伟力,自以为灵气衰退,天道乏力,以自己的修为,能够抵挡住轮回消磨,加上道途将终,心中急切,最后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不过事情两级反转,也不全然让陈福生快乐。
一大段新记忆的冲击,难免让陈福生产生了自我怀疑,思考起了“我是谁”“谁是我”这样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的身份要按照其记忆经历的多寡来确定,那他是明尘子还是陈福生?
好在现代人躺平的多了,陈福生思考一晚上后,也懒得去纠结太多。
既然拥有了两段完全不同的记忆,那他就不能全都要吗?!
直接把明尘子当成自己的上一辈子,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就算明尘子本意是想夺舍,可自己到底拿了人家遗产,收益不浅,倒不至于纠结虚假的名头。
古代权臣要篡位,哪怕早就动了杀心,不也得把末代皇帝在表面上安排的舒舒服服,等人“不慎病逝”了,再哀叹两句?
名头都是假的,只有手里的实惠才是真的。
要是明尘子的经验真的能让自己修出点什么,那陈福生认他当爹也行嘛!
反正自己亲生爹妈已经润去国外了,留下的亲人也不咋滴。
“不过刚开始修炼就有这么大的变化,不知道我手上的积蓄能撑多久。”
顶着初夏时节的太阳,陈福生接了桶自来水,仗着身体好,道观大门也是关闭的,直接在院子里冲了个澡。
清凉的水带走了修行后身体产生的多余热气,旁边的水桶被塞了换洗的衣服,倒了点洗衣粉泡着。
陈福生坐在旁边的竹凳上给自己算伙食费。
只说每天半只羊的消耗,就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负担的,更何况这还只是修行初期,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后面力量越强,胃口也会越大。
难怪古时能够修仙成功的人,大多数出身良好。
正如我佛不渡穷逼一般,没钱?你还修个屁的仙!
而陈福生不过是个小道士,因为他师父以及他身世的缘故,连受箓都没做到,在竹山镇守着个小道观过日子。
就这儿,陈福生还得担心哪天道协过来把道观给没收回去,将自己赶走呢——
云山观虽然是座子孙庙,可以师徒传承,但传来传去也得是受到国家认定的道士才成,陈福生没有登记在册,名不正言不顺,迟早得撞上事儿。
“要不然去找我那个叔叔一趟,让他帮帮忙?”陈福生负手而立,打算去吃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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