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御史的弹劾,贾琮根本毫无所动。
但是面对隆庆帝的问询,贾琮却是不能无视。
帝王权术玩的就是一个平衡,有些时候,不管你有没有罪,只要有人指责你,就可以当做你的罪证,将你给处置了。
若是有需要,不管你有没有能力,都会把你推上高位。
总之,一切全看陛下的需求。
贾琮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陛下,这些人全都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指鹿为马,陷害功臣,枉为人子,其心可诛。陛下,这些人都是一些心怀叵测之辈,见不得朝廷出现忠臣,出现能臣。
一旦出现了,这些人就会想方设法的给毁了,这样的人就是一群祸害,怎配做陛下的臣子,还请陛下下旨,将这些人革职查办,为朝廷除了这些祸害。”
贾琮可不怕这些人,既然敢当面弹劾,那我就给你怼回去,不就是互喷吗?谁怕谁。
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那就是敌人,没有必要客气,更没有必要留情。
牛继宗道:“陛下,宁国公平定叛乱,于国有功,这些人无凭无据,诬陷功臣,若不严惩,以后谁还敢为国效力,这是想断了朝廷的根啊,还请陛下严惩。”
水溶也道:“陛下,牛将军说的是,宁国公不但平定了叛乱,更是带头运粮入陕西,让无数的灾民吃上了便宜的粮食,拯救了数十上百万的百姓,快速的平定了粮价,实乃是有功无过,还望陛下明鉴。”
开国一脉的众人,连同那些参与卖粮的官员,以及一些王府的王爷,也都纷纷附和。
他们可都是既得利益者,这个时候就必须要站出来说话了。
不然,他们也成了发国难财的了,这个锅他们可不背。
隆庆帝听到贾琮反击,心里不由的笑了笑,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前是没人惹到他罢了,这言辞还是挺犀利的。
看到大多数人都力挺贾琮,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些这次在陕西赚了钱的人,可是没少在人前显摆。
看了看下方的大臣,隆庆帝开口道:“李御使,你们要是没有真凭实据,就都退下吧,以后上奏,还需有些真凭实据才行。”
李御使道:“陛下,我们御使有闻风奏事之权,现今坊中流言蜚语蛮多,都是指向了宁国公,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臣等知道了,自然不能置若罔闻。”
御史台一众御史,听贾琮说他们是祸害。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连十几名御史站出来支持李征,一个个都是一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
一时间,朝中形成了两派,开始互喷了起来。
隆庆帝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吵闹的众臣,仿佛无事人一般。
又过了片刻,朝堂上吵闹之声更烈,都快成菜市场了,隆庆帝这才一拍御案,制止了大家。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宁国公陕西之行,平叛有功,你们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些御使们见隆庆帝发话了,也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些人就是嘴炮,只要把事情给弄出来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结局如何,他们是没有资格决定的。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的时候,却见内阁次辅杨怀站了出来。
“起奏陛下,宁国公擅自斩杀朝廷命官,将另一些陕西官员赶出了陕西,独自把持陕西政务,为所欲为,现在那些官员已经回到了京城,他们都是证人,还请陛下明察。”
无数官员纷纷看向了杨怀,知道这杨怀才是今天的主角,是一切事情的幕后推手。
胡庸和李荣也一起看向了杨怀,对他的这一举动有些不解。
贾琮刚刚立功归来,单凭这些事情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就算是想对付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陛下虽然想压制贾琮,也不可能同意现在动手,那不真成了卸磨杀驴了,岂不让众臣心寒。
贾琮虽然知道这是杨怀的手笔,也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手,此举确实有些不智。贾琮心里也有些纳闷,单凭此事很难将自己搬倒,杨怀这么做图的是什么呢?
能够坐到内阁次辅的位置,杨怀此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头脑,都是不容忽视的,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
听戴权说,这老家伙屡次在陛下面前针对自己。
莫非是自己动了他的利益,让这老家伙魔怔了,失去了理智了?
要知道陕西的大部分官员,都被自己杀的杀,赶的赶,没剩下几个人了。
经过贾琮了解,这些人大多都是杨怀一系的官员,不是他的门生,就是他的故旧,再不就是投靠他的人,可谓都是他的班底。
这次被自己给清理了个一干二净,要说不怀恨在心,那是假的。
隆庆帝也有些讶然的看了杨怀一眼,对于事情的原委他也有些猜测。
对于贾琮的汇报,他自然也不会百分之百的相信,但是后面李荣的汇报,和绣衣卫的情报,才让他彻底的相信了贾琮。
对这位内阁次辅,心中也多了一些微词。
不过毕竟是老臣,是重臣,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隆庆帝道:“既然杨爱卿有证人,那我们就不妨听听证人怎么说,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杨怀道:“回禀陛下,他们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唤他们进来一问便知。”
隆庆帝道:“戴权,宣他们进殿。”
“老奴遵旨。”
戴权答应一声,就去了店外。
隆庆帝又看向贾琮道:“贾爱卿,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贾琮道:“回禀陛下,臣没什么要说的,先听听那些人怎么说吧。”
见贾琮如此说,隆庆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林如海此时也不禁为贾琮担心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贾琮带回来了大笔的财富。
此次陕西之行,最大的赢家估计就是贾琮了。
不但平定了叛乱,还得到了巨额的财富,可谓是名利双收。
林如海也担心他手脚做的不干净,被人抓到了把柄。不过,看他淡定自若的样子,倒也稍稍放下了心。
片刻后,就见戴权领着六七个官员走了进来,正是以前在陕西为官的那些官员。
几人来到了大殿上,就“噗嗵”一声跪倒在地。
“臣,温正,臣,张怀德······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庆帝面无表情的道:“听说你们投靠了叛匪,为叛匪做事,被宁国公给抓回来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再立于朝堂之上?真以为朕杀不了你们吗?”
几人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趴伏在地。
哭诉道:“陛下,臣冤枉啊,当初叛军攻城,臣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臣本想和叛军同归于尽,奈何臣厮杀太久,体力不支,不幸被叛军打晕,这才落入了叛军的手里。
后来臣想着,就这么死了毫无意义,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暂时栖身地营,也好为我朝廷大军的反攻出一些力,于是臣等就假意归降了叛军,实则是身在敌营心在朝廷啊。
宁国公攻城的时候,我们也是帮了忙的,可是宁国公不但不念我们的功劳,反而斩杀了不少我们的同僚,更是将我们这些人驱逐出了陕西,霸占了我们的财产,还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六七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看上去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样。
“噗嗤。”
牛继宗没有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这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接二连三的有人笑出声来。
忠顺王忍俊不禁,他身边的十一王爷,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了不得了,我大楚真是人才辈出,现在文官比武将还勇猛,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了,更难得的是还懂得谋略,知道假意投降,身在敌营心在楚,真是栋梁之材啊。”
众人闻言,更是笑声四起,这他吗的也太假了,谁不知道谁啊。
一群贪生怕死的孬种,居然还装起忠臣来了,咋好意思开的口呢,这也太不要脸了。
贾琮是抄了他们的家没错,可是,贾琮也给朝廷带回来了六百多万两银子,这件事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自古出征打仗,耗费钱粮无数。
像贾琮这样得胜归来,还带回来大批银子的,却是不多,本朝更是几乎没有。
这下大家都知道贾琮的银子是从哪来的了,居然是抄了这些贪官的家。
不过整个陕西都沦陷了,这些官员没死的也都投靠了叛军,说是假意投靠,这话谁信啊。贾琮杀了他们,抄了他们的家这也算不得什么。
要是再让这些人继续当官,那才真的是恶心人呢。
贾琮听了几人的话,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简直是太无耻了,这些官员当真是刷新了贾琮的认知。
隆庆帝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他娘的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吗?
看向几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冷厉。
关于这件事,贾琮和李荣都已经上报了,这些人都是攻破城池后,没有跑掉,被贾琮抓回来的,那些恶行大的都被贾琮当场杀了,剩下的这些要不是李荣讲情,也早就死了。
隆庆帝拍了下御案,冷声道:“肃静,这里是朝堂,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牛继宗连忙拱手道:“陛下赎罪,臣刚才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殿前失仪,这实在是怪不得臣啊,都是那几位太搞笑了。”
隆庆帝道:“行了,你闭嘴吧。”
然后看向了贾琮,问道:“贾爱卿,对于他们的言辞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贾琮拱了拱手道:“起奏陛下,臣要弹劾原陕西的那些官员,其罪有五。
其罪一,抗旨不遵,无视陛下的旨意,没有做好防旱防灾的事宜,使陕西的灾情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其罪二,贪鄙成性,私自贪墨赈灾粮食,致使灾区百姓吃不上朝廷的赈灾粮,对朝廷怨声载道,更是视陛下为昏君,败坏陛下的名声,实乃死罪。
其罪三,勾结那些黑心粮商,哄抬粮价,将赈灾粮高价卖出,牟取暴利,致使陕西百姓吃不起粮食,只能卖房卖地,卖儿卖女,造成了大量的流民,更是饿死数十上百万人,其罪当诛。
其罪四,利用官府的名义镇压灾民,实乃借机敛财,残害百姓,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愤而反抗,官逼民反,使整个陕西乱成了一锅粥。
其罪五,贪生怕死,城池被叛军攻破后,毫无文人气节,投靠叛军,为叛军卖命,出谋划策,被臣抓住后,还美其名曰,他是卧底,他们心系大楚,简直无耻之尤。
陛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毫无廉耻,投降叛军的卖国贼,实在是该杀。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还请陛下圣裁。”
随着贾琮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盯着前面那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国公。
没有想到贾琮一旦发飙,言辞居然如此的犀利,直接就给那几个人判了死刑。
连以前的所有陕西官员,都一并给带进去了。
忠顺王咧了咧嘴,这个混蛋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惹了他你就别想好过,看了看中间那几个家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
好好的你们惹他干嘛,都已经放过你们一次了,居然又来找死,何苦来哉。
牛继宗看着一边的贾琮,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这连昏君都出来了,还真是敢说,那些人这下子肯定是落不了好了。
隆庆帝看到贾聪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诉说着那些人的罪行,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这个混小子,还真是煞费苦心,给他们罗织了这么多罪行,看来是早有准备啊,就等着这些人出招呢。
居然连昏君都喊出来了,自己要是不惩治那些人,岂不是真的变成昏君了。
真要说起来,那些人也都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隆庆帝:“来人,这些人贪鄙成性,投敌卖国,罪该万死。将这些人打入天牢,择日处决,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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