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些大臣各个平时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如今不还是动容了。
天下就没有人能够在封地面前淡定。
君臣关系,说白了就是利益捆绑关系,我们帮你登上大宝,你给我们分配利益,并保佑我们子孙后代。
毫无疑问,他们遇到了一个非常大方的君主,在这个从分封走向集权的过渡时期,仍然愿意给他们封地。
虽然分封的都是一些‘边角料’,或者说没有开发的地区,但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周朝最初分封的时候,封给诸侯的不同样是边角料吗?甚至连地盘都没有下来,在地图上画个地方,还要你自己带人去打。
赵国至少帮他们把地盘打下来了,而且每位郡公赵括都给划分了一部分黑土地,虽然不多,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半左右,足够他们前期发展了。
同时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信息,我赵括有地是真封,绝不会吃独食。
战国和后面那些王朝不同,如果是后面那些王朝,中央集权已经形成定制,国君只需要分给大臣一些食邑即可,甚至连食邑可能都没有,只是虚封,有个名誉就行。
但战国不一样,战国是从分封制到集权制过渡的阶段,人们的思想更多还停留在过去的封君制。
即大臣和国君相对平等,大臣应该享有封地。
历史上不管是项羽还是刘邦,也都是这么做的,汉朝足足用了近百年时间,才完成制度上的过渡。
唯独秦朝是个例外,将所有好处全部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连蛮夷之地都不愿分封给有功的将士和宗室子弟,所以秦朝二世而亡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一个孤家寡人,连个利益共同体都没有,谁会帮你呢?
“至于人口,以你们之前封地上的人口为基准,寡人给你们两倍。”赵括继续说道。
有封地,自然要有人口。
只有封地没有人口那是耍人的。
但太多的人口赵括也给不起,只能按照他们之前封地上的人口来分配了,如果他们之前上点心,把封地发展的很好,就能多获得一些人口。
若是他们之前苛政猛于虎,百姓都跑光了,那就别怪别人了。
不过说实话,六大郡公都是甩手掌柜级别的,封地全都交给家族子弟或者信任的人打理,实际上如何,他们也不敢保证。
赵国给他们一部分人口,再加上肃慎、东胡原本的一部分人口,足够完成初步的开发和建设了。
魏无忌和田单更是激动无比,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们的封地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他们可以从魏国和齐国移民。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解开了两人的一部分心结。
两人虽然在为赵国的强大而高兴,同时每天又在为以后赵国攻打魏国和齐国而担心。
他们虽然权高位重,但深知,他们改变不了结果。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封地,而且不是之前的一小块,是足足韩国那么大的封地。
未来即便是魏国或者齐国灭亡了,宗庙祭祀也不会断绝,甚至连国祚也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传承下去。
九泉之下,他们也能够安然面对列祖列宗了。
“以后立功的机会还有很多,寡人希望未来我赵国出现更多的公爵,甚至……裂土分茅。”赵括缓缓说道。
众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赵括,裂土分茅,这可是封邦建国的意思,他们现在虽然有了封地,但也只是郡公,和建国完全是两回事。
他们知道赵括大胆、大方,但没想到赵括能够大胆、大方到这种程度!
“好了,下面商谈政务。”赵括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朝鲜半岛和东北地区疆域广阔,除了分封出去的地方之外,寡人打算分成三个州来治理,每个州设立总督和副总督各一名。分别掌管政权和军权。”
“高夷、箕子朝鲜等国故地设立平州,下辖玄菟郡、乐浪郡、临屯郡、真番郡、沧海郡、辰郡六郡,总督由毛公担任,副总督由贾偃担任。”
“松江以南,大兴安岭以东设立贺州,下辖肃慎郡,辽源郡,长白郡,沃沮郡,辽阳郡,饶乐郡六郡,总督由孔穿担任,副总督由冯亭担任。”
“松江以北,北兴安岭以南设立松州,下辖松黑郡,安东郡,兴安郡,海兰郡,牡丹郡,黑水郡,极北郡,库页郡八郡。总督由薛公担任,副总督由乐间担任。具体细则会有相国跟你们说。”
按照赵括原本的计划,要等到统一中原之后再开发东北,到时候能够抽出来人手,辽河平原也治理好了,再移民过去,花个一二十年时间,将其打造成赵国的粮仓。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既然打下来了,自然不可能放弃。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吐出来的。
东北本身就是丰饶之地,又靠近海洋,享有渔盐之利,朝鲜半岛更是三面环海,享有渔盐之利的同时,还靠近齐国,完全可以依靠和齐国的商贸来完成初步的建设发展。
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完成。
而且不是一两年能看到成效的,即便是最有能力的一批官员,也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初步的发展建设。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辛苦司道了。”赵括充满歉意的看向魏齐,要说李牧把东北打下来的,最辛苦的不是李牧自己,也不是那些即将奔赴寒苦之地的官员,而是魏齐和魏齐带领的建设团队。
他们连通往北海的官道还没有规划好,又要规划建设贯穿朝鲜半岛,加上联通整个东北的官道。
还全部都是苦寒之地,冬天那个大风刮啊刮的,活人根本没法待。夏天那个太阳晒啊晒的,比中原好不到哪里去,蚊子还多。
只有秋天和春天勉强好一点,还短暂的要命。
要是身体不好,真有可能死在路上。
“臣不辛苦。”魏齐摇了摇头,目光中带有坚定,他现在也算是名满天下的名士了,而且不是过去不好的名声,是真真正正的好名声。
即便是很多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县城的平民,也听说过魏齐的名字,知道赵国大部分的官道都是魏齐修的。
商贾之人更是无比感激魏齐,正是有了魏齐,他们通商才如此的便利。
这些年魏齐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出错,他不敢忘记,当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赵国收留了他,是赵国给了他一个机会。
如果没有赵国,他可能早就被范雎杀死了。
魏齐对赵国和赵括始终存有一份感激,他努力将路建设好,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名声,只是为了报答赵国。
三天后,赵括来到军营,为所有将士发放封赏,作为副将的司马尚,也顺利获得了伦侯的爵位,只差一级就能够得到封地。
很快,赵国册封六大郡公的消息传遍整个天下。
世人在惊叹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冒出小心思,李牧、蔺相如能够获得封地,难道我就不行吗?
大家都是人,我难道天生就比别人差吗?
就算我得不到一个郡的封地,一个县,一个乡也是好的。
天下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只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没有遇到真正的机会,只要到了赵国,自己定能一飞冲天。
抱有这种想法来到赵国的不在少数,后来他们发展的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但是其他国家毫无疑问吃了个哑巴亏,除了平民流失之外,甚至不少官员挂印而去。
齐王还写信给赵括,说他不厚道。
其余各国更是敢怒不敢言。
年底,御史触龙告老还乡,栗腹接替御史之职。
自此,赵国撤除河套总督一职,河套各郡与赵国其他郡县一样,由朝廷直接管辖,不再设立总督。
十二年,赵国为推动平州、贺州、松州发展,政策全面向三地倾斜,除了建设道路之外,还派出人手在沿海建立盐场、渔场、海产品加工厂、造船厂、港口,推动和中原的贸易往来。
由于两地多山,山中多猛兽,经常下山祸害平民。赵括还命乐间、贾偃、冯亭三人率军扫荡大山,清理山中的野兽。
二月份,赵国将之前俘虏秦国和燕国的士兵全部放回,有了众多的胡人俘虏,赵国也不差这几个月时间,所以就提前将大家放回了。
不仅如此,连楚国淮泗地区的俘虏也都放回了,不过楚国其他地区的并没有放。
经过几年的建设,赵国的官道已经贯穿整个河西走廊,从陇西郡一直到楼兰国,再想要向西建,就需要通过楼兰国的同意了。
楼兰只是小国,对于赵国这个东方大国是非常恐惧的,不敢明面上拒绝,但也不配合。
赵国却不管这些,蒙骜直接下令继续往西铺路,楼兰派人来阻止,被蒙骜直接下令斩杀。
这些年不断的胜利,奠定了赵人自信而又骄傲的性格,特别是面对蛮夷,这种看不起更是发自内心和写在脸上的。
可以说,完全不会把对方当人看。
毫无疑问,楼兰这种小国也不会得到赵国的特别优待。
对于赵国来说,我是来通知你的,并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不要给脸不要脸。
平等的交谈是建立在平等的实力之上的,毫无疑问,楼兰并没有资格和赵国平等的交流。
赵国强硬的态度让楼兰非常畏惧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说实话,楼兰连赵国有多大,人口有多少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赵国单单一个酒泉郡就远比楼兰强大,而酒泉郡上面还有凉州,凉州上面才是赵国。
三月,蒙骜派毛遂出使楼兰,下达最后通牒,同时要求楼兰成为赵国的藩属国。
毛遂率领一名随从来到楼兰城,这是一座建在湖边的美丽小城,周围是绿洲,面积不是太大,月氏、匈奴这样庞大的游牧民族是看不上这点绿洲的,所以才被楼兰占领。
牧民们赶着牛羊和马匹在湖边的绿洲上放牧,毛遂没有看到耕地。
毫无疑问,楼兰是一个以放牧为主的国家。
毛遂眼眸中不由多了一丝鄙夷之色。
“小王恭迎赵国使者。”楼兰国君听说赵国使者到了,连忙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他虽然为一国之主,面对毛遂,却只能小心翼翼的奉承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冒犯了对方。
他虽然痛恨赵国,但是在这种礼节上面却丝毫不敢怠慢和出错,生怕给赵国攻打他们的借口。
“见过楼兰君。”毛遂微微躬身,态度很是轻慢。
楼兰国君张了张嘴,他很想告诉毛遂,其实应该称他为楼兰王,他和赵王是平等的存在,但最后还是没有敢纠正。
赵人的脾气特别古怪,有时候突然就生气了,能少说话还是尽量少说话,把赵国使者安稳送走就算成功。
至于些许羞辱,忍了。
“小王已经在宫中设宴,还请使者入城。”楼兰国君俯身说道。
毛遂微微颔首,越过楼兰国君,朝城中走去。
楼兰人愤怒的看着毛遂,毛遂仿佛视若无睹,在楼兰国君和文武大臣的簇拥下,迈入宫中,直接坐上了主座。
楼兰国君脸色瞬间一僵,双手握拳,恨不得一剑将毛遂斩杀于此。
数息之后,楼兰国君缓缓松开手掌,满脸堆笑的坐在毛遂旁边,端起酒壶,为毛遂倒了一杯酒。
“大家举杯,我们敬使者一杯。”楼兰国君笑着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陪坐的文武大臣纷纷照做。
毛遂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楼兰连自己的酒都没有吗”
楼兰国君脸色一僵,不知道如何回答。
“额,使者有所不知,大王是担心使者喝不惯我楼兰的酒,所以特地从赵国买来酒宴请使者。”一名大臣连忙说道。
“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毛遂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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