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现在我赵国是四线作战了。”李斯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右手捏着下巴,眼神中有些阴郁和狠辣。
四线作战,外加安置百姓,他已经想象到朝廷忙成什么样了。
这也意味着国内可能已经无法派出援军,这场仗需要依靠他们自己来打赢。
“不错。”乐毅点零头。
“要是其他三处战场都赢了,就我们输了。我们在朝堂上肯定会被笑话好几年。”李斯抬起头看着大家,忽然嘴角一咧。
被李斯这么一打岔,营帐内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哪怕是为了不被嘲笑,我们也不能输。”贾偃道。
“将军,秦军在将荥阳内的百姓往外赶。”这时,一名传令兵推开营门,走了进来,抱拳禀报道。
“我去看看。”乐毅起身道,众将也跟在身后,朝外面走去。
赵军大营和荥阳并不远,不一会儿,乐毅就看到被秦军驱逐出城的平民,成群结队的往这里赶。
见到赵军,平民想要上前,但心中又有些畏惧,思考再三之后,还是从赵军身边绕了过去。
“这位兄弟,是秦军赶你们出城的吗?”乐毅拦住一行人。
“禀这位军爷,今大批秦军突然入城,然后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还把我们宅子、粮食全部抢走了,一粒也没给我们留,我们一家老不知道能活几。”男子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秦军这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啊。”公孙龙已经明白秦军打算用这些平民来牵制赵军。
“城内总共多少户人家?”乐毅问道。
“一万多户,听全被秦军赶出来了。”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道路上挤满了人,从城外一直蔓延到城内,到处都是哭喊声。
有的正在路边挖坑,掩埋尸体。这些都是刚刚站出来反抗,被秦军杀死的。家人背出来之后只能埋在路边。
“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不想在外面。”五六岁的女孩抱着男子的大腿,眼泪啪塔啪塔的往下掉。
“我们去走亲戚,过几就回家。”男子揉了揉闺女的脑袋,眼中有些茫然,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家。
“咱们去赵国好不好,去赵国吃大馒头。”乐毅抱起女孩,将女孩脸颊上的灰擦掉,轻声道。
男子见乐毅抱起闺女,伸手想要阻止,见到乐毅身后披坚执锐的士兵,又想到闺女跟着自己只能被饿死,最后无力地垂下双手。
“赵国在哪?”女孩好奇的问道。
“在北方,离这里很远。我们需要坐车,然后乘船才能到赵国。”乐毅道。
女孩没有话,过了片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乐毅,“我爹爹和我娘,还有大伯大娘他们也能去赵国吗?”
“都能,伯父会安排车和船把你们送到赵国。”乐毅道。
“那我去赵国。”女孩擦掉眼角的眼泪,看向父母。
乐毅将女孩放回男子的怀中,对男子道,“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完,转身朝军营走去。
男子连忙叩谢,抱着闺女跟在乐毅后面,到军营大门,乐毅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命人带去专门安置流民的大营。
虽然赵军一路收拢流民,但流民是不能进军营的,这是为了防止流民中有秦军的奸细。
并且赵军给流民的食物都是定量的,除了孩子之外,其他人只能吃六成饱,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闹事。
“李斯,你负责收拢被秦军驱逐出城的平民,并登记每个饶姓名,年龄,职业。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乐毅看向李斯,他明白李斯知道自己想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荥阳作为大城,城内生活着不知多少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往往都会在家中留下通往城外的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即便没有暗道,也会有一些对荥阳及其周围地形非常了解的能人义士,这些对赵军来都是有用的。
“属下明白。”李斯点零头。
“燕周,你用鹰给相国去一封信,告诉朝廷这里的情况,让朝廷准备地方安置这些流民。”乐毅对燕周道。
“诺。”燕周抱拳道。
“报~禀将军,暴鸢将军率领韩军抵达十里外。”乐毅回营帐不久,又一名传令兵禀报道。
“好啊,韩军终于北上了。”乐毅非常高兴,他正愁怎么攻打荥阳呢,赵军只有一万步兵,剩下的都是骑兵,总不能拿骑兵攻城吧。
原本他打算写信给邯郸,让邯郸增兵,得知秦,齐,燕三国三路攻打赵国,只能放弃这个打算,另想办法。
这时候暴鸢带着韩军来了,那可太好了!
“哈哈哈,暴鸢老弟,兄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快快快,走,兄弟已经备好酒宴,就等老弟了。”乐毅激动的握住暴鸢双手,不由分就拉着暴鸢上战车,亲自给暴鸢驾车。
暴鸢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乐毅拉到了营帐内。
“来来来,将军喝。”乐毅亲自为暴鸢倒了一大杯酒,军中不允许饮酒,不过作为主帅,还是难不倒乐毅的。
暴鸢懵逼的看着乐毅,不是,我们俩有这么熟吗?
不过乐毅毕竟是联军主帅,赵国又帮助韩国击败秦军,不管从哪个角度,这酒暴鸢只能喝。
“将军这次带了多少兵?”乐毅盯着暴鸢喝完酒,然后问道。
“三万。”暴鸢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足够攻下荥阳了。”乐毅自信道,赵军还有一万步兵,加起来就是四万。秦军一路战败,只剩下数千大军,士气低迷,战斗力并不高。
暴鸢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对了,田单呢?”乐毅突然想到,田单不是该跟暴鸢在一起吗?不应该暴鸢来了,田单还没来啊。
“都平君去攻打虎牢关了,他要彻底切断秦军后路,让我们尽快攻下荥阳。”暴鸢道。
虎牢关是河洛盆地连接东方最重要的关隘,只要攻下虎牢关,无论是秦国想要派出援军,还是秦军主力想要回国,都只能绕道南下,走轩辕关、伊阙关或者武关。
前提还是粮食足够,并且没有敌军。
如果粮食不足,亦或是敌军围堵,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
可以,攻下虎牢,这场仗三晋就赢一半了。
但田单这个行动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并且表现了对乐毅充分的信任。
因为此时荥阳和河洛盆地都在秦军手中,如果乐毅这里无法战胜秦军,攻占荥阳。田单即便能够攻下虎牢关,也将面临秦军两面夹击。
虎牢关不是荥阳这种大城,它只是一座关隘,关内没有百姓,也囤积不了太多粮草。如果一面受敌,可谓是易守难攻,但若是两面受敌,虎牢关就是死地。
“他疯了吗?为何不等攻下荥阳之后再攻打虎牢关?”乐毅震惊的道。
之前颜聚告诉他,田单很快北上,他一直以为田单的北上是攻打荥阳,谁知道是攻打虎牢。
“都平君战机转瞬即逝,等到秦国援军抵达前线,亦或是秦军主力从大梁撤回。到时候再攻打虎牢关,难度将会十倍百倍的提升。只有这时候秦军力量空虚,即便知道他在攻打虎牢关,也无法回援,才是最好的时机。”暴鸢道。
如果赵国的目标只是战胜秦军,其实这个风险是没有必要冒的,让秦国感觉到没有战胜的希望,秦国自然会退兵。
但出征之前,赵括已经定下此战基调,让秦国十年之内再也无力东出。
想要达到这样的战果,不冒风险是不可能的。
不仅要冒风险,还要队友给力。
如果队友不是乐毅,打死田单都不会这个干。
“田单什么时候出发的?”乐毅问道。
“比我早三,从华阳到虎牢关比到这里多半路程,按理应该早就到虎牢关了。如果快的话,虎牢关可能已经被打下来了。”暴鸢道。
“哎。”乐毅叹了一口气,感到肩上多了一股压力。
无论田单打没打下来虎牢关,他只能当做打下来处理,尽快攻占荥阳,不能让田单孤立无援,最后被秦军击败。
“从即日起,全军统一调令,韩军上下听本将指挥。将军没有意见吧?”片刻之后,乐毅缓缓抬起头,眼中仿佛有雷霆闪过。
“末将没有意见。”暴鸢连忙抱拳道。
“好。我们明日开始攻城。”乐毅沉声道。
“对了,还有一批俘虏要你们接收。”暴鸢道,他按照和田单的约定,将俘虏的秦军交给乐毅。
“交给我们吧。”乐毅点零头,赵军骑兵不用攻城,有足够的人手看管和运送俘虏。
第二,乐毅率领赵韩联军来到荥阳城前,按照流程,先进行骂战。
先骂王龁,然后骂吕不韦。这时候赵军已经知道秦军军师是吕不韦了。
骂完之后骂白起,骂完白起骂秦王稷,骂完秦王稷骂秦武王、秦惠文王,一代一代往上面骂。
这些骂手都是乐毅从几万大军中选拔出最擅长骂饶家伙,骂的又脏又难听。
但无论怎么骂,秦军都缩在城中死活不出来,甚至秦军士兵连脸色都没有太大变化。
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就免疫了赵军的叫骂声。
就算骂的再狠,听也习惯了。
旁边暴鸢看得一愣一愣的,无论是赵军叫骂的功底,还是秦军忍受的能力,都刷新了他的三观。
自己活了好几十年,听到赵军这么骂都有一种冲上去砍饶冲动,秦军愣是没有什么变化。
乐毅也没有指望骂战能激怒秦军出城,只是为了打压秦军士气罢了。
很快,一排排投石车被拉了出来。
士兵们熟练的将巨石放在筐中,随着一道道破风声响起,巨石精准的砸落在城墙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大坑。
更有被巨石砸中的倒霉蛋,整个人被镶嵌在城墙中,烂肉溅落一地,凄惨无比。
经过改良,赵军的投石车精准度更高了,几乎没有落偏的。
“不是拖延赵军吗?怎么第二赵军就攻城了?”郑安平急声道。
“韩军来了。”吕不韦叹了一口气,韩军在这个关键时候抵达战场,再次给予秦军沉重一击。
“我们投石车还得多长时间组装好?”王龁焦急的问道。
虽然投石车的杀伤力并不大,但给予气势的打击太沉重了。秦军本来一败再败,气势就非常低迷,如果再被打击,很难坚守下去。
“将军别急,还得两三个时辰,只是我们投石车数量稀少,就算全部组装好,恐怕也不是赵军的对手。”工匠道。
“快点组装,剩下的和你无关。”王龁道。
“诺。”工匠不敢多言,只能埋头苦干。
“将军,我担心赵军会挖地道。”吕不韦道。
“我已经命人在城中各处挖了空穴,在空穴中放了狗。只要赵军挖地道,狗就会剑”王龁道。
地道攻城很早就有了,同样,也有防备的办法。
“赵军会不会水攻?”桓齮问道。
“荥阳虽然靠近荥泽,但是地势比较高。赵军敢决堤荥泽,水淹荥阳,最先被淹就是赵军。”王龁挥手道,示意不必担心。
秦军诸将这才放下心来。
在投石车攻城的同时,暴鸢也率领韩军对着城池发起了进攻。
没有试探,乐毅直接将三万韩军全部压了上去。
早一攻破荥阳,田单就少一分危险。
赵军基本上都是骑兵,不适合攻城,这个攻城主力只能由韩军来做。
暴鸢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田单攻打虎牢关率领的可是韩军,如果因为没能攻下荥阳导致田单战败,田单不一定死,但五万多韩军肯定会被秦军斩首。
因此暴鸢丝毫不敢怠慢,亲自领兵冲锋陷阵。
赵军虽然没有派出大军,但乐乘、贾偃、炎熊、剧辛这些将军也没有躲在后方,而是和韩军一起攻城。
乐毅挥动长剑,一弯明月缓缓从大军背后升起,悬挂在大军头顶,全军顿时士气大盛。
韩军在暴鸢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向城池。
一时间,喊杀声震动地,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箭雨遮蔽日,朝着城下的韩军清洗而来。韩军将盾牌挡在头顶,扛着云梯,快速朝着城墙靠近。
随着箭雨落下,不断有秦军中箭倒地,剩下的韩军仿佛没有看到,脸上只有冰冷的神色,拼命往前冲。
来到城下,他们刚想将云梯靠在城墙上,滚石,木头,金汁不断从城墙上泼了下来,一道道惨叫声从韩军口中发出。
“将士们,随我冲!”暴鸢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长戈,将直径超过一米的巨石轰成粉碎,迅速朝上面攀登。
“一把年纪了还冲在前面,去死吧!”
王龁盯着冲在最前面的暴鸢,从副将那里接过弓箭,一箭朝着暴鸢射去。
“滚!”暴鸢大吼道,长戈一扫,箭矢被搅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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