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长孙皇后正一边老神在在的喝着大明进贡的新茶,一边听着长孙冲这些小辈絮叨。
她虽然贵为皇后,但如今李二和李承乾都不在长安,她出宫也没那么方便。
当然,回趟娘家,还是没人敢指摘的。
“姑母,今晚就在府邸用膳?”长孙冲见自家姑母没有说话的意思,当下也就问了一句。
说是问,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找个话头罢了。
长孙皇后此番出宫,就是做给大家看的,自然不可能早早的回宫。
只不过长孙冲在面对自家这位姑母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别看长孙待人都算随和,但这位一旦严肃起来,还真没几个人敢在其面前谈笑风生。
“用膳还早。”长孙皇后闻言,将捏着的茶碗盖子轻轻放下,这才说道,“如今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本宫也出宫这么久了,那些家伙是什么动静?”
说起来,长孙这会儿心里也有些疑惑。
这可是她自遇刺后,第一次公开露面,而且,自她遇刺以来,一直深居东宫,除了长孙冲他们这些人,旁人连请安的机会都没。
这段时间,坊间可不是没有她身体抱恙的传闻,要不然,她今天也不会折腾这么一出来。
可如今她出宫也有些时候了,按理说,该收到消息的也都该收到消息了,结果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都没传来,这倒是让长孙颇为意外。
“那动静可就大了。”长孙冲闻言,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连忙说道,“刚刚就有消息传来,说是不少人听闻姑母身体康健,纷纷额手相庆,之前坊间的谣言,不攻自破了都。”
“行了。”听长孙冲这么说,长孙皇后笑着摆了摆手,道,“就不用挑好听的说了,本宫比谁都清楚,如今啊……”
说着,长孙皇后起身,走到了房门之外,看着还算晴朗的天空说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本宫驾鹤西去呢……
可本宫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魑魅魍魉,敢乱我大唐朝纲!”
说完,向来温婉的长孙皇后重重一拳砸在了门廊之上。
兴许是用力过头了,那疼痛感让长孙皇后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藏在了衣袖之中。
至于长孙冲等人,一瞬间都有些噤若寒暄。
他们何时见过自家这位姑母这般动怒?
而且,别看长孙冲如今成熟了许多,在很多时候也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
可真要说起来,跟长孙皇后这些当年能辅佐李二谋夺江山的人来比,政治经验还是欠缺了许多。
这跟能力无关,单单就是经验。
“姑母息怒。”虽然一时半会儿不太明白长孙的意思,但长孙冲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躬身道,“大唐有陛下,有姑母,还有殿下,还有何人敢作乱?”
他这话倒也不单单是吹捧。
如今这个情况,真要说谁有能力乱了大唐朝纲,好像真就只有自家的那位殿下了。
“管他有没有人敢乱我大唐朝纲,只要有,末将定将率人,灭他满门!”值守在侧的房遗爱闻言,却是直接说道,他不在乎长孙这话里的深意,他只知道,大唐,那是自家殿下的大唐,要乱了这大唐,那也只能是他家的殿下,旁人要是敢作乱,他就真敢杀!
而他说完,长明军的那些家伙顿时咋咋呼呼了起来。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加上他们自从军以来,就未曾一败,本事如何不好置评,但火气是一个比一个大。
看到这一幕,长孙皇后笑而不语。
这虽然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但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而就在这时,门房来报。
“皇后娘娘,小公爷,河间郡王求见。”
听到是李孝恭来了,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并没多言。
对于李孝恭,长孙皇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家伙虽然贵为宗亲,但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守规矩的人。
对于宗室的那些家伙,只要守规矩,长孙皇后向来都不会太过苛刻。
不多时,李孝恭便快步走了进来。
简单的行完礼,李孝恭这才说道:“娘娘身体康健,实乃我大唐之幸事。”
自从当初遇刺之后,长孙便没有公开露过面,是以满长安的人都在猜测长孙皇后的健康状况,为此,不少人都还使了不少的下作手段。
不过东宫有长明军把守,倒是没有人能得手就是。
“郡王谬赞了。”长孙闻言,笑了笑,道,“这些时日,劳郡王挂念了。”
在她深居东宫的这段时间,李孝恭可是不止一次求见过,不过当时都被长孙皇后给推脱了。
她也需要借着这样的机会来试探一下众人的态度,或者说,她其实也是在给某些人一个机会,方便她引蛇出洞。
“不知郡王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李孝恭闻言,这才说道:“倒也算不得什么要事儿。”
说着,他就将宗亲那些人的想法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如今陛下远在暹罗,这等事也只好找娘娘定夺了。”
宗亲的事情,那也就是家事,作为李家主母,长孙自然是做得这个主的。
而听他这么说,长孙都乐了。
那群不开窍的宗亲,这是转性了不成?
不过对此,她倒也没有拒绝,而是故作深思了一番后,说道:“如今朝廷和民间都在大力推广活字印刷术,这说明从上到下,都想振兴我大唐文教,这是好事,也是接下来的趋势。
这个时候,他们愿意投身我大唐的文教振兴中去,本宫岂有拒绝之理?”
说什么振兴文教,这话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信,但这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借口。
李孝恭闻言,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当下也是点头应是。
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人求见。
说起来,这些人其实来得比李孝恭还早,不过皇后回娘家,他们这些人也没理由求见不是?
也就是看到李孝恭都进去了,这些人这才下了决心。
至于他们求见的目的,那就比李孝恭简单多了。
对于这些人,长孙皇后倒也没有拒绝,让长孙冲将所有人都请了进来。
“参见……”
等众人行完礼后,长孙摆了摆手,有些不悦地说道:“本宫难得回一次娘家,你们都不能让人清闲片刻……”
一听这话,众人面面相觑,好在这些家伙都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说道:“确实是吾等冒昧了,不过自从娘娘遇刺以来,吾等都倍感担忧,这不,今日听闻娘娘出宫了,大家伙都想来看看。”
说这话的,是京兆杜家的老家伙。
当然,能站在这里的,别说放在长安,就是放在整个大唐,那也是跺跺脚便能震三震的人物。
看到杜家这个老家伙,长孙皇后笑了笑。
杜如晦就出自这个京兆杜家,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杜家杜荷如今正帮着自己儿子守着大明的东大门。
也就是如此,杜家的老家伙才敢说这话。
当然,长孙皇后可不领这个情。
你杜家既有杜荷这样的人,可别忘了,还有杜楚客那样的家伙。
这般想着,长孙皇后突然冷笑了一声:“哼,这满长安,不知道多少人恨本宫不死,背地里,没少人骂本宫是个老不死的吧!
保不齐,你们中就有不少人,巴不得本宫死在之前的那次遇刺之中!”
“微臣不敢!”
听到长孙这咄咄逼人的话语,众人顿时都吓了一跳,连忙齐齐躬身说道。
他们哪里能想到,向来最是贤德的皇后,会说出这般阴毒的话,这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么?
“不敢?”长孙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闻言更是冷言讥讽道,“那本宫倒是要问问,东宫外面的那些探子都是谁家的?
本宫今日出宫,不过是祭拜亡母,没有知会任何人,尔等又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真当本宫一介女流,就好欺不成!”
长孙脾气向来都很温和,鲜有在人前动怒的时候,可这并不代表长孙就是个好相予的人,这会儿,动起怒来,众人也是纷纷不敢言语。
他们哪里能想到,长孙会从这个点来驳斥他们?
要知道,他们放在东宫外面的探子,可并不是为了监视谁,单单就是为了等长孙出宫,他们好知晓罢了。
不过这种事儿,真要拿到明面上来说,确实是犯忌讳。
臣子监视主子的行踪,你想干嘛?
可问题是,以前也没人把这种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啊……
这一下,众人都尴尬了,妥妥地说什么都不行。
一旁,李孝恭看着这一切,低头不语,刚刚,人群中都有人冲他使眼色了,他愣是当做没看到。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去触长孙的眉头?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另一边的房遗爱,这会儿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虽然皇后娘娘这会儿挺吓人的。
但又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怕什么?
也就是还知道这是在大唐,要不然他都恨不得呼朋唤友来看热闹了。
“怎么?”见众人都不说话,长孙皇后冷哼一声道,“如今连狡辩都不狡辩一下了?”
听到这话,众人更懵逼了……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别和女人讲道理了。
这一下,众人就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连话都不会说了。
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齐国公府离开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惶恐。
而等他们走后,李孝恭也告退了,人家都说了,今日是祭拜亡母,作为外人,也不好逗留。
等他们走后,长孙冲这才小声问道:“姑母,他们今日登门,是什么意图?”
听到长孙冲的话,长孙皇后笑了笑,她自然没有真的动怒。
为了这点儿事儿,和他们动怒,不值得。
“没什么意图。”长孙笑道,“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本宫一下罢了,当然,也想看看本宫到底如何了。”
对于那些家伙想做什么,长孙还真的十分清楚。
真要说起来,那些家伙未必就有多坏,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那他们接下来会不会……”
长孙冲话都没说完,长孙皇后便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今天这番可不是白折腾的,哪怕是那些家伙不来,她也不担心。
别忘了,之前那些家伙没来的时候,她说过什么。
东宫外面都有盯梢的,更何况这漏风的齐国公府?
毫不夸张地说,就这长安城的高门大户中,谁家还没几个别有用心的人?
不说别人,李二都不知道安插了多少……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日是你祖母的祭日,该做正事了。”说着,长孙摆了摆手,便让长孙冲去做准备了。
而就在长孙祭拜亡母的时候,长安城却是不平静了。
没办法,长孙折腾出来的动静,对于高门大户中的某些人来说,着实是太吓人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好几户人家都把自家在外的人给招了回来。
没办法,长孙的那番话,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
只要长孙还活着,谁敢谋夺李承乾的东宫之位,都得掂量掂量。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就是长孙死得早了,否则,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也没那么容易丢。
这就是独属于长孙的威势。
而在齐国公府邸,长孙皇后走后,长孙冲并没有跟着回东宫。
他也是难得回一次家,而且今天还是祖母的祭日,怎么着也得在家待上一晚才说得过去。
这会儿,大厅之中,长孙冲的几个兄弟都在。
没有长孙皇后在这里,长孙冲倒是有了几分兄长的威严。
看着自家几个兄弟,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平日里做了些什么,也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记住一点儿,我们姓什么,姑母姓什么。
如果谁连谁是一家人都分不清楚,那今后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别求错了人。”
对于自家这些兄弟,长孙冲其实也听到过一些风声,这很正常。
哪怕是一家人,但爵位就那么一个,谁还没点儿念想?
加上长孙冲长期不在长安,如今更是在大明身居高位,未必就看得上如今的这个爵位。
“兄长放心好了。”长孙涣闻言,笑道,“我们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今日姑母这番?”
之前因为个人原因,休养了许久,如今还算在调养吧,勉强能恢复更新,估计每礼拜可能要休一天,当初说过,不会太监,这个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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