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闻言,也是笑道:“殿下自然是知晓的,这世间,罕有我家殿下不知道的事宜。
殿下还说了,若是国公到访,必然是大唐对暹罗动了心思,这是好事儿。
暹罗土地之肥沃,远非大唐能比,若是大唐能顺利拿下暹罗,于大唐而言,当是如虎添翼之举!
小老儿经营那泰府数年,其实就是在等国公来访。”
尉迟敬德这会儿是真的懵圈了。
好家伙,感情李承乾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你家殿下就对这暹罗没有想法?”李绩在一旁,轻声问了一句。
他可不相信李承乾能有这么好心。
掌柜的闻言,顿时笑道:“有区别么?大唐拿下了暹罗,和我大明拿下了暹罗有何区别?
未来,这大唐难道还能落到别人头上不成?”掌柜的却是丝毫不遮掩,笑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我家殿下更适合继承大唐?”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李绩闻言,顿时笑了,“未来如何,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真要未能如你家殿下所愿,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掌柜闻言也笑了,“我大明是刀枪之上得的天下,该是我大明的,谁都抢不走!”
“放肆!”一听这话,侯君集立马怒声喝道。
“放五也没用。”掌柜笑了笑,道,“各位国公,这可不是大唐,至少暂时还不是,大唐的官威就别在这里来摆了。
小老儿说破大天,也只是一介商贾,往大了说,也只是我大明数百万子民中的一个罢了。
但在大明,有小老儿这种想法的,怕是也有数百万之多!
诸位国公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众人顿时不言语了,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掌柜什么意思。
民心啊,民心如此,大明何愁?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们安排一下,好几百人呢。”尉迟敬德懒得听这家伙的废话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表达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但他们这些人,说破打天,也只是小人物,这世道,谁关心过小人物的态度啊?
掌柜闻言,也不再多言,当下便着手安排了起来,几百人,旁人可能无法安置,但长明酒楼,还真有这样的接待能力。
当然,住的地方着实不能要求太多。
不过战场上厮混多年的兵痞,也没几个人在乎这个就是。
“几位公爷先楼上坐会儿,小老儿这就让人安排酒菜。”
“你先安排我们的那些家将,我们这些人,就不用你管了。”尉迟敬德摆了摆手,径直就朝楼上走去。
上了楼,尉迟敬德摇了摇头,说道:“这老家伙,胆子倒是不小,估计是听闻了蜀王那边的动静,这是在告诉我们大明民心所向呢。”
“蜀王可在长安?他久居那泰,岂能获悉长安那边的消息?”薛万彻有些疑惑。
尉迟敬德冷哼了一声:“你懂甚?这天下处了朝廷以外,消息传播最快的,莫过于商队,而大明的商队规模,呵呵,如今怕是渗透到了他们能渗透的每一个地方了。
瞅瞅这长明酒楼,都开到暹罗来了!
老夫敢打赌,哪怕是在骠国,真腊那些地方,绝对也有长明酒楼。
大明那位,布局之大,眼光之长远,在同龄人中,已然没有对手了。”
说到这个,众人都闭嘴了。
以前他们只听说长明酒楼遍布天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遍布天下。
不对,这都不能叫遍布天下,应该叫监察天下!
别忘了,长明酒楼最大的作用可是收集消息的。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不先从骠国动手?”薛万彻说道,“此番南下,骠国、真腊还有暹罗都是我们的目标,何必舍近求远?”
“虽说段志玄已经拿下了南诏,但你就敢放心南诏?要是我们对骠国动兵,南诏在后面给你来一下阴的,腹背受敌,你怎么办?所以说,先拿下暹罗还是有道理的,只有拿下暹罗,以暹罗为桥头堡,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正理。”尉迟敬德说道。
当初他为什么不把屎盆子扣在骠国和真腊,不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底,在他们心中,异族不可信!
当然,真要说起来,尉迟敬德其实也是异族。
只是他如今在大唐身居高位,早已没有这个自觉了。
“鄂国公说得在理。”李绩说道,“不过此番我们已经入城了,接下来怎么办?不能真等那个兰甘旭去调查吧?万一他真调查出什么来,我们反而被动了,到时候,我们退是不退?”
“他调查得出来个屁。”尉迟敬德闻言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老夫找了个暹罗的婆娘吧?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我他妈都没见过那所谓的女子,我就不信,他还能将此人给老夫揪出来?”
“你……”李绩闻言,都愣了半晌,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尉迟敬德为了能尽早南下,故意整了这么一出,结果人家真就是信口开河。
不过这会儿倒是让他们少了一点儿麻烦就是。
另一边,那泰府。
刚刚还在城门口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人,这会儿倒是默契地坐在了一起。
“刚刚无礼之处,还望国相多多担待才是。”蒙泰拱手笑道。
兰甘旭闻言,也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为了国朝,本官明白府尹的意思。”
说到这里,兰甘旭叹了口气,道,“哎,不过这人,本官终究是将其带进了城,于我暹罗而言,终究是个隐患啊……”
这会儿的兰甘旭可就没有了之前的昏聩无能,反倒是显得格外的精明。
蒙泰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国弱的原罪,若是如今的暹罗能有大明那般强势,我们何惧大唐?说到底,形势比人强啊……”
作为暹罗官员,他们也深知自己的处境,但因为国家柔弱,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调查清楚尉迟敬德的事儿,不管怎么说,骗婚骗到了大唐国公的头上,这些家伙,该死!”兰甘旭说道,“只有如此,才能不给大唐任何借口,府尹可明白?”
“下官何曾不明白?”蒙泰连忙说道,“在下官听闻此事以后,当即就让人着手调查了,但国相怎么也想不到,下官动用了大半个那泰府的力量,都没有调查出有关此事儿的半点儿消息。
要知道,不管多大的案子,真要发生了,当国朝介入以后,总会有点儿消息才对?
可尉迟敬德的骗婚案,本官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查出来。”
当国家机关开始运作的时候,效率是惊人的。
但就算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查出半点儿消息。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兰甘旭闻言,也是一惊,他不相信有人能做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案子,思绪了片刻,这才说道:“府尹的意思是尉迟敬德在无中生有?”
想了半天,兰甘旭只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才是本官最担心的。”蒙泰闻言说道,“本官宁愿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哪怕面对大唐的怒火,但总归有解决之道,可如果尉迟敬德乃是无中生有,国相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大唐所图甚大啊……”兰甘旭又不是傻子,之前在面对尉迟敬德等人的时候,不过是示人以弱罢了。
包括在城门之下,那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面对大唐这种庞然大物,他们自然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才利于后续和大唐的交涉中,游刃有余。
不过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兰甘旭也是有些心惊。
来的路上,他将那莫须有的贱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尉迟敬德搞错了。
现在,他多想那所谓的贱人真的存在。
这就是人,因为利益随时可以前后矛盾。
“调兵吧。”良久,蒙泰说道,“大唐突然陈兵高州,本就不对劲儿,虽然之前看他们对南诏动手了,但此番,他们的意图显然不是南诏。
估摸着,大唐皇帝如今是坐不住了,被自己儿子逼着开疆拓土,估计他也是古往今来罕有的了。”
“老夫这就上奏国王陛下。”兰甘旭说道,“大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开始,老夫还以为大唐皇帝陈兵高州,就是为了给他两个儿子腾出一个战场,看样子,那只是其一。
其二还有搂草打兔子的意思啊。”
“对了,国相。”蒙泰继续说道,“此番边关有危,下官建议将我那泰府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调至王都。
这些家伙,守成有余,但面对这等危难之时,却是毫无建树,可他们本身又无大过,罢其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调至王都,做一介散官,倒也无碍。
如今的那泰府,需要的是敢于任事,做事,不怕事,事后还有勇气和能力去承担的能吏,尸位素餐之辈,已经不适合当下的那泰府了。”
听他说完,兰甘旭颇有深意地看了蒙泰一眼。
对于蒙泰这人,他倒也不陌生,但这会儿,他才知道,这家伙,的确是个人物,假以时日,自己这个位置,怕是非他莫属了。
当然,如果不能顺利的应付当下的困局,还有没有假以时日,真就难说了。
“既然府尹这么说了,那老夫顺道上奏国王陛下,至于国王陛下如何决断,老夫可不敢保证。”兰甘旭说道,“只是府尹对于当下的困局,可有想法?”
蒙泰闻言,起身走到了兰甘旭身旁,低声在其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
听蒙泰说完,兰甘旭顿时笑颜逐开:“高,实在是高!府尹当真是大才,真要如此的话,那尉迟敬德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按照府尹说的办,老夫这就给国王陛下上奏。”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不犹豫了,这蒙泰,的确值得他高看一眼。
当兰甘旭走后,蒙泰当即就对身边的亲信说道:“派人走水道,连夜奔赴高州,本官要知道尉迟敬德在高州做过的一切事宜,速度要快!”
亲信闻言,立马就下去安排。
而蒙泰却是走进了后宅,作为那泰府府尹,蒙泰的后宅自然是热闹得很。
蒙泰这人吧,怎么说了,没啥缺点,既不贪财,对权利的欲望也没那么大,但唯独就是过不了美人关。
朝堂上的人都以为蒙泰在那泰府恋栈不去是因为他想把那泰府打造成他蒙氏的大本营,其实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让他放不下的是他后宅里的莺莺燕燕。
也许有人要说,这么多美女,一道带走就是。
这就要说到暹罗的律法了。
暹罗的律法是禁止一夫多妻制度的,就连妾室也是有明显数量要求的。
而他后宅的莺莺燕燕明显超过了这数字,换句话说,这都是没名没分跟着他的。
这要是带到了王都,呵呵,保不齐自己的这些心肝宝贝会被人盯上。
毕竟他看上的,不敢说都是绝色吧,但就没一个差的。
这会儿,他找上了一女子,语气歉意地说道:“这一次,怕是真要委屈你了。”
“夫君何须此言。”那女子倒也淡然,轻声道,“奴家能为夫君排忧解难,自是奴家的福气。况且夫君虽然妻妾众多,但也从未亏待过奴家。”
听女子这般说,蒙泰一把将其揽在自己怀中,闻着发丝间清香的味道,低声说道:“没办法,此番事关重大,旁人为夫不是找不到,但为夫不敢轻信啊……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暹罗怕是有灭国之危,说到底,都是为夫等人无能,无力捍卫国朝,还需夫人这等弱女子,为国蒙羞。”
“国家大事,奴家不懂,奴家只是不想让夫君夜不能寐……”女子说着,亲昵地摸了摸蒙泰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
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只有蒙泰。
至于国家大事,也许真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懂,但为了蒙泰,她愿意做任何事。
“来人,备车。”蒙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其实也不舍,但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如此。
这女子不懂国家大事,但作为暹罗官员,他又何尝不懂?
很快,两人上了马车,便在这城中游逛了起来。
蒙泰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为女子介绍起了这那泰城。
直到马车行到长明酒楼的时候,蒙泰才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说道:“这便是长明酒楼,那些人,此时就在二楼。”
女子脸上带着纱巾,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倒是气派。”
“那是自然,据说这长明酒楼……”蒙泰详细为他介绍了一下长明酒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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