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初年的时候,大唐名将齐出,真要说起来,牛进达其实不怎么显山露水。
这个时期,有李靖、李绩、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侯君集、段志玄、薛家兄弟等等,真要在贞观初年评定一个十大将军的话,牛进达可能都够不上。
但这并不代表牛进达就不行。
只不过光芒被这些人所遮掩了罢了。
再说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真要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他早就淹没在了尘埃之中。
加上牛进达的性格,这样的战略方针其实更加贴切于他。
他不是苏定方,并不追求大规模的杀戮,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战争,他一定不会犹豫。
当然,这也不是说对敌人仁慈,说到底也是对部下的怜惜。
不管怎么讲,他如今的实力,要想硬撼五弩失毕,其实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当初来上任的时候,李承乾可没给他安排随行的大军。
换句话说,如今的麾下将士,其实都是这些年他自己在这边培养起来的。
只是打着大明的旗帜罢了。
当然,他能做到这一点儿,也跟他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息息相关。
很快,大军云动。
牛进达倒是没有亲自率兵去攻打处月部,处月部是五弩失毕中最势弱的一方,攻打起来倒是难度不大。
关键是,他得牵制着弩失毕一部。
而另一边,当赵岩他们听说五弩失毕的那群家伙将牛进达的使者给斩了,顿时,众人都坐不住了。
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大明的脸,作为大明建军最早的一众骄兵悍将哪里受得了这个?
牛进达送信的人都还没到,赵岩带着他麾下的怨军便杀了出去。
是真杀了出去,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和牛进达不一样,他们此行,只为杀戮,所过之地,但有不臣之辈,一律斩之。
其实,这也是赵岩的聪明之处,他清楚,牛进达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丢的面子,当然是希望自己找回来,岂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牛进达这种人,他要是越俎代庖,搞不好真会得罪这位,虽然这位暂且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这位可不是一个人……
不说大唐军方本就一体,单说瓦岗系,那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再说了,程处亮这些家伙看到牛进达也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叔父。
别看大明官场现在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是错综复杂得很。
而当赵岩率领大军在西突厥大肆屠虐的时候,牛进达也收到了消息。
其麾下皆是不忿地说道:“将军,赵岩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我们不起?”
牛进达倒是不介意,笑道:“那倒不是,赵岩此举其实才是明智之举。
官场其实很复杂,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赵岩出兵罢了,但实际上赵岩是在扞卫大明的荣耀。
作为大明立国第一军,他们听到隶属大明的使节出使被杀,岂有不忿之理?”
他这话其实说得还是含蓄了,真要说的话,就目前而言,他们还没有彻底的融入大明体系,说白了,就不是自己人。
“不管其他,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对于赵岩的做法,站在牛进达的立场来说,他是能理解的。
至于说没能彻底的融入大明体系,他其实也明白。
李承乾防着他,可不是没理由的。
想到这里,牛进达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该是自己做选择的时候了。
……
而随着大战一起,弩失毕部的大俟斤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想到了,想到了牛进达会逐个击破,只是他也无破解之法。
无他,五部虽然齐心,但是因为利益关系,他们之间的领地也是相较甚远。
他当初不是没提议过,大家将兵力集中到一起,但很显然,没人愿意。
五部共进退没问题,可真要合兵一处,谁做主?
按照他们的实力来说的话,弩失毕部做主的确是最合适的,可谁不担心弩失毕部借此机会蚕食他们各部的利益?
这就是他们无法兵合一处的原因。
就算是以前,他们也是合作,仅此而已。
谁都想保证自己部落的独立性,这道理放在任何时候都一样。
只是这个时候就为难了弩失毕部的大俟斤了。
他很清楚这样继续下去的弊端是什么,但他却是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让自己部落的大军去救援,当然,他本人是不会去的,牛进达打什么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围点打援可能不至于,但是牵制他的主力是一定的,真要如此的话,疲于奔命只能让他陷入绝境。
到时候,就算其余各部也不敢来救援,毕竟怨军还在一侧,谁敢大意?
说是共进退,但说到底,还是自己部落的利益当先。
至于其余几部,这会儿他也没说什么,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而这个时机其实并不在此,他们既然要重现西突厥往日之盛况,自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一点儿准备功夫都没,那是找死,可不是什么别的。
“大俟斤,那赵岩那边呢?”麾下闻言,问道。
大俟斤笑道:“不管他,牛进达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而且,此时他们杀戮的越是凶残,其实对我们而言就越是有利。
杀戮带来恐惧的同时,也会带来愤怒,当愤怒到了一个极限的时候,我们突厥勇士才会真的觉醒。”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狠人,当然,无毒不丈夫嘛,在这个时代,想真正成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麾下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对于这样的答案,他们其实是能接受的。
左右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亲人,到时候还能借此机会弄点儿什么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人啊,都是自私的,他们更甚,牺牲别人的利益,甚至别人的性命,他们在乎么?
没人在乎的……
而同一时间,大赵王廷,龟兹王部落里的老弱妇孺都迁徙到了洮河郡,此时,他的麾下真就只剩下一群随时都能上战场的勇士了。
对此,龟兹王也是颇为无奈。
看似是轻装简行再无后顾之忧了,但他却是知道,如此一来,自己真就成了大唐旗下的一把利剑!
再无回旋之地……
对此,龟兹王也是极为无奈。
到了这一刻,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长孙无忌的险恶用心?
可越是如此,龟兹王反而越是冷静,越克制,在这之后,甚至没有和大明有过大型的冲突。
这让万俟璞也是一脸的意外。
不过众人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而这压力,其实全都来自龟兹王。
无他,当龟兹王征战四方的时候,大家其实并不在意。
可当龟兹王归家寡人的时候,大家都在意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而远在西北的几大俟斤,其实在等的,也就是他的半个态度。
是的,只有半个,另外半个还不是他们的。
当然,这一切龟兹王有所判断,但也只是判断而已,此时此刻,他其实再无他路。
说破天也就一个字,杀!
可万俟璞也不会惯着他,你要杀,咱就接着呗?
一时间,整个大赵王廷倒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是的,旗鼓相当。
双方还是克制了。
可不管他们如何克制,战事却是传到了长安。
长安这段时间其实也在等,当然,他们等的不是龟兹王和大明厮杀,他们等的是高句丽的战事。
一年了吧,这场大战要是再拿不下高句丽,翻过了今年的冬天,哪怕是大唐也得撤兵了。
而且,大明的强势其实已经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不是。
如今,整个长安的气氛其实很诡异。
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房玄龄终于将常科的制度弄了出来。
这天,朝会之上,房玄龄捧着笏板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奏。”
说罢,房玄龄便将自己的奏章从袖笼中取了出来,见李二点头示意,这才继续道,“之前陛下提议开常科,微臣与一众同僚商议了数日,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安排,还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房玄龄微微躬身,将奏章双手举起。
李二示意一侧的内侍将奏章给拿了过来,认真地研读了一番后,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房玄龄的能力是毋容置疑的,这点儿,哪怕是李二也从未怀疑过。
他之所以将此事儿交给房玄龄,看重的无外乎也是房玄龄的能力。
“此法甚好。”李二笑道,“将科举分为三级考核,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陛下,不知如何三级考核?”就在这时,有人不解地问道。
房玄龄的计划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这会儿大家也是好奇得紧。
李二见状,摆了摆手,笑道:“此事还是由房仆射给大家讲解一番……”
房玄龄闻言,也是立马说道:“陛下之前提议开常科,的确是对我大唐学子的一个激励,定期开科取仕,也能有效的填补我大唐的人才储备。
至于说三科考核,也是之前本官和众多同僚商议过的。
第一级便是县试。
所谓县试,就是各县的学子统一考核,取一定名次,进入下一级,也就是府试。
同县试一样,取一定名次再次进入下一级,参加最后的科举大比。
这样一来的话,经过数轮的筛选,届时参与科举的定然都是各州府的佼佼者,如此一来,也相对公平一些。
而县试,每年一次,次年府试,再次年便是科举大比,整个周期下来,也就是三年开一次常科。
周期上倒也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刚好合适。
当然,还有些不足之处,可能还需要诸位同僚指正。”
房玄龄还是很谦虚的。
众人闻言,哪怕是那些武将也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还别说,这法子倒还真不错。
而就在这时,郑旭却站了出来,说道:“房仆射,如此一来的话,那是不是对某些地方不公平?”
“嗯?还请郑大夫指正。”房玄龄闻言立马问道。
郑旭说道:“单从文教来讲,有些州府的文教的确要比其他州府的好一些,诸如岭南道的州府,在文教上面让他们和河南道比,没可比性吧?
我们都知道,河南道是孔孟之乡,本身就有浓郁的文化气息。
读书人至少是岭南道的数倍。
如果各州府都取一样的名次,这对河南道的学子来说,竞争压力是不是大一些?
相反,岭南道的学子竞争压力是不是又要小一些?
这其实都还没什么,可如果,岭南道的学子头名都没有河南道学子落榜的成绩好,这又何谈公平?
当然,本官也知道这样说不好,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得不考虑啊。”
上首,李二闻言也点了点头。
的确,这也是一个问题。
拿河南道和岭南道做对比的话,的确没什么可比性。
两者在这方面,基本上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房玄龄闻言,却是笑道:“这个姑且好说,我们可以统计各州府的学子,按照一定比例取用。
适当的保持一定的公平。
当然,要说到绝对公平,那不可能,这一点儿,诸位其实都知道。”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士家会发难。
没办法,就他们家里的读书人最多。
“还有一个问题。”就在这时,马周也走了出来,说道,“谏议大夫既然提出了这个漏洞,可如果河南道的学子去岭南道报考,又当如何?
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既然我河南道竞争压力大,那会不会有一些人去岭南道?和岭南道的学子竞争?
下官就是出生于河南道,对于河南道还是有些了解的。
真要是有人生了这样的心思,对于岭南道甚至其他各地的文教而言,都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看不到希望的文教,最是让人绝望。”
李二再次点了点头,看向这马周,也是相当的满意。
的确,这是个问题,想着,他又看向了房玄龄,房玄龄却是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届时,我们以籍贯为准便可。
学子只能在籍贯所在地进行考核。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拖家带口的将籍贯迁走,也不是不可以,这对很多地方来说,其实也是机会。”
既然做出了这个计划,他其实方方面面都思量到了。
众人又聊了一阵,这所谓的科举制度也算是初步拟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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