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管苏烈叫“苏苏”的只有董炫一个人,那源自于小学三年级时的一次美丽误会,因此当苏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唤,他知道董炫脱离危险了。
那种感觉就像漆黑午夜亮起的一盏灯,就像天使站在榆树上唱歌,整个世界顿时春暖花开。
苏烈几乎喊了起来:“炫儿,你没事了,不用呼吸机了?”
电话的那一头董炫轻声地哭着:“恩,不用了!”
“别哭,别哭,不用呼吸机说明你已经脱离危险了,这是高兴的事,应该笑才对。好了,笑一个!”
这些天苏烈看了一些关于**的资料,知道**就是肺部感染发炎,会导致呼吸困难,能够摘掉呼吸机,说明呼吸已经恢复正常,肺部的情况得到了改善。
董炫轻声的哭泣着,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以为再也不能和你说《无》《错》.s.话,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别胡思乱想,我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
“不是胡思乱想,是真的,医院都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恩,昏迷了两天,还好我挺过来了!”
昏迷了两天,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苏烈被吓到了,他做梦没想到董炫的病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昏迷了两天?你,可是我每次给你念信,你都敲手机回应了我的。”
“昏迷之前,我虚弱得手都抬起来了,我怕你担心难过,就让护士姐姐帮我接的电话,等你念完,让她帮我敲的,后来也是她帮我敲的。”
苏烈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我真是个笨蛋。一点都没听出来,我一直以为你的情况还不错。”
“这不是你的错,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在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一直在沙漠里不停地走,热得厉害,有几次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听到你在对我说话,鼓励我,带给我希望。我就想我还没嫁给你,还没有和你结婚,不能停下,我就继续往前走,不停地走,后来我就醒了。昨天晚上我就摘掉呼吸机了,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力气。”“和上帝没有关系。是你,苏苏!你这个人总是充满希望,也能让大家感觉到希望,就连你电影的主题都是希望。是你带给我希望的!”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苏烈的脑海里炸响,就好像黑漆漆的天空被捅出了一个透明窟窿:“你是说我的电影主题是希望?”
“恩,《信号》、《命运的宣战》都充满希望,看完心里总是感觉特别有力量。特别有希望。”
苏烈愣在了那里,仔细想想《信号》和《命运的宣战》电影的深处,确实有统一的思想。希望,以及内心孤独。《信号》的黄垒是孤独的,生活无趣,工作无聊,直到董炫的出现一切就改变了;而《命运的宣战》陈然重度瘫痪,无法说话,内心也是孤独的,从本质上来的,两部电影都是孤独者的故事。不过,虽然两人的生活都处于困境,但他们都迈出了坚定的一步,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两部电影都充满希望,洋溢着一种激昂的情绪。
希望!
我的电影主题是希望!
苏烈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被唤醒,迅速燃起升腾的火焰,将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直至烧得浑身的热血沸腾。
在电影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其实每个导演一生只拍了一部电影,他所有的作品只是对处1女作的模仿和改良。
这句话可能有点夸张,但确实有些道理,因为任何一个导演的电影,都是有着其永恒不变的主题的。这是由人独特的经历决定的,也是导演的审美决定的,一个导演的电影可能范围很广,但角度就是固定的那个,如果是电影的拍摄手法是一个人的筋肉骨骼,那么,电影的主题内涵,就是内在的灵魂,骨骼肌肉可以改变,但灵魂却很难改变。
就像王家卫的电影总是充满对魔都的回忆;就像伍迪艾伦的电影总是充满对中产阶级的讽刺;就像希区柯克之于悬疑;就像塔可夫斯基之于诗性,这就是他们电影的魂。
任何一部电影,小成本也好,大制作也罢;2d也好,3d版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表现什么,怎么表现,也就是说要有自己的灵魂,否则就抓不住观众的心。
那些五年,十年后依然让观众津津乐道的电影,那些留名影史的电影,不管商业也好,文艺也罢,无一不是有灵魂的。
对于自己的电影之魂,苏烈也努力思考过,但始终没有作决定,他记忆中的好电影实在太多,可以做的选择实在太多了。现在苏烈彻底明白,自己的电影之魂一直就在心中,一直在那里,那就是永恒不灭,永远燃烧在心头的希望。
希望!
这是他的电影之魂!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苏烈回过神来,感慨道:“刚才你的话点醒了我,让我找到了一件自己一直想到的东西。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就在身边,只是因为离得太近,我们反而容易疏忽,你是这样,电影也是这样。”
“什么东西?”
“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该拍什么样的电影,一直没想明白,因为可以拍的电影实在太多。现在我明白了,我想拍那种能够给人带来希望的电影。”
“对啊,我也觉得带有希望的电影适合你,那种特别黑暗,特别惨的电影跟你完全不搭。”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炫儿也!”苏烈笑了笑,然后柔声道,“好了,你病还没有好。要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你还没给我念信,说好每天念一封,不准赖皮!”
“差点忘记了,我马上念给你听!”苏烈将落在地下的信纸捡起来,吸了一口气,用心的念起来,“致亲爱的炫儿的第八封信,炫儿,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5月11号。苏烈所在的男生楼解除封锁,**警报解除。
5月13号中午,苏烈在食堂吃饭,李邵红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烈,你的电话可够难打的,一直占线。”
这几天,苏烈跟董炫都是几个小时地聊,电话占线太正常了:“邵红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明天下午两点机场集合,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别把要带的东西拉下了!”
“我没什么东西,带个人去就行了。”
“媒体对你评价一直不好。你还是注意下形象,走红毯别拍丑了!”
“跟那些胡子拉碴,头发像半年没戏的导演一比,我就是玉树临风一帅哥。形象绝对出众,肯定没问题。至于,媒体要说就让他们说。他们懂个屁!”…
作为导演苏烈,不想在红地毯上出风头,也没想过要搏版面,他对那块红布真没啥兴趣,在他看来那么喜欢红干脆穿红内裤得了。
当然这是苏烈作为导演的看法,明星就不行,尤其是女明星更不行。对他们来说红毯就是战场,能上头条就意味着知名度,就意味着代言,就意味着钞票。因此国内明星前往戛纳,每人最少会配备3到5位工作人员,包括化妆师、服装师、经纪人和助理,这些人会帮他们以最好的姿态走上红毯,把自己最好的形象展现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
苏烈问道:“这次我们有多少人去戛纳?”
“我们这边十多个,还有张国荣他们几个,应该有二十多个。”
“人挺多,酒店安排得怎么样了?不要到时候找不到住的地方啊?听说戛纳人特别多,酒店会爆满。”
戛纳电影节的组委会比较抠门,仅仅付入围影片的导演和两位演员来戛纳三天的费用,也就是说,即使是苏烈这个导演电影节也只管三天,其他时候的吃住问题得自己解决。
李邵红笑道:“放心吧,小晚前天就去戛纳了,她已经租了三栋别墅,肯定不会让你们露宿大街的。”
苏烈有点纳闷:“租了三栋别墅?”
李邵红知道苏烈没去过戛纳,对情况不清楚,解释道:“戛纳酒店太贵,住不起,我们这二十来个人,一天房费就得十多万,十多天下来就两三百万,哪里住得起。私人经营的别墅两万一晚,一幢别墅可以住八到十个人,我们好歹也入围主竞赛单元了,总不能让大家住公寓吧!”
苏烈心道不愧是电影节得常客,事情果然安排得妥妥帖帖的,笑着道:“反正你是制片人,听的你安排,这次我到电影节就是当甩手掌柜的!”
5月14日,首都机场,宽敞的候机楼空荡荡,《命运的宣战》剧组十多个人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孤单。
苏烈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轻声地说着话:“炫儿,要是你能在闭幕式之前出院,就到戛纳来,我等着你。”
“恩,要是我出院了就来找你,不过赶不上也没关系,你多拿几个奖就是了!”
“拿奖这事说不好,几率太低了,那么多优秀的电影呢,从三千多部电影里面选出的二十来部,对手很强大。可惜戛纳跟威尼斯不同,没有最佳新人演员奖,不然你可以争取一下,李娜这个角色你演得不错。”
带着笑意,李邵红走过来,轻拍了一下苏烈的肩膀:“好了,苏烈,别腻歪了,准备登机了!”
“炫儿,马上登机了,我挂电话了!”
苏烈挂掉电话,信手将手里那份写有“《命运的宣战》获奖希望不大”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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