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死亡分界线

  天色渐暗,黑夜即将来临。

  这是一个难得的不用应付尸潮的夜晚。

  但死亡禁卫军的聚居点,此刻却鸦雀无声。

  禁卫军战士们沉默列队,每人手上都有一只黑色的手环,神情肃杀,等待着李曜的命令。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猎虎帮」正是参与联盟的一员,白天那波尸潮冲击我们的聚居点,也有这些人的参与,还是那句话,死去的兄弟不能白死,而我们死亡禁卫军的荣耀也不容挑衅!”

  李曜的手如同刀子向下一斩,列队整齐的死亡禁卫军便纷纷打开喷气背包,夜色中,一道道白色的气柱冲天而起。

  ……

  ……

  鹿市,北郊,老冶金厂大院。

  夜色之中,这个曾经被废弃的大院,却是灯火通明。

  大院四处都插满了燃烧的火把,到处都能看到被火光照亮的人类脸颊。

  整个冶金厂大院的上空,都飘着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道。

  灾变之下,藏身在这里的人们,竟是在库房里发现了上万桶尚未开封的煤油,在没有电力照明的时候,煤油可是上好的照明和取暖材料。

  于是,这里就逐渐演化成了一个聚居点。

  此刻大院内的那幢明显带着俄式建筑风格的老办公楼内,一间大会议室里,房间四周点着上百盏煤油灯,门窗洞开,中间的大桌上一只黄铜火锅里正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翻滚的汤底里,能看到肉块在上下沉浮。

  桌边,坐着几个面容粗豪的汉子,一个穿着骷髅头T恤衫,脖子上戴着硕大金链子,浑身都是纹身的光头夹了一块肉,在满是辣椒的蘸料里裹了裹,送进了嘴里。

  随着十分明显的吧嗒声,男人一边咀嚼着,光头上有汗水流了下来。

  “妈的,爽!吃火锅,就得吃辣的,不然不如不吃!”

  他赞叹了一句,拿起手边的一瓶白酒,一口就喝掉了半瓶。

  这时候,另一个上了些岁数的男子开口道:“虎哥,事情现在已经超出了控制,兄弟们都有点六神无主了,你得给句话,不然我们跟下面不好交代啊。”

  被称作“虎哥”的男人,自然就是联盟会议上,第一个表态支持范会长的谭虎,「猎虎帮」的老大。

  闻言,谭虎刚刚伸出去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谈公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规矩都忘了吗?”

  听他这么说,那个上了些岁数的男人,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色,沉吟片刻后道:“虎哥,别怪我啰嗦,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财神会」自作主张,引了一波尸潮想要覆灭李曜的聚居点,但那家伙非但没死,而且还借着这波尸潮刷出了一个惊人的灾变点数,兄弟们知道后,都很不安。”

  他摩挲着大腿,粗糙的大手在裤子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踌躇道:“现在区域频道和世界频道里消息乱飞,都说李曜发公告想要摸清鹿市势力分布,下一步就要血洗所有聚居点,一统鹿市了,咱们参与了针对他的大事,您真就一点都不急,不慌?”

  说着说着,男人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虎哥,兄弟们跟你干,自然生死无悔,但是现在敌人好像强的有些可怕了,大家心里都没底,怎么做您给句话也好。”

  没等男人继续下去,谭虎忽然“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谭虎目光不善地看着对方,露出一丝狞笑:“你这是怪老子做错选择了?”

  不等对方回答,他骤然暴起,一把将男人的脑袋按在了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嘭”一声。

  周围几个人一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谭虎已经一手按着对方的脑袋,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柄弹簧刀,手起刀落,直接将那男人的手掌钉在了桌面上!

  “啊——”

  男人一声惨叫,谭虎却仍旧大力按着他,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他的控制,桌子剧烈摇晃着,火锅的汤汁都洒了出来,溅的到处都是。

  “闭嘴!别逼我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涮了!”谭虎低吼一声,屋子里再度一片噤若寒蝉,边上的几个男人纷纷站了起来,却没人敢围上去。

  谭虎的目光如同夜行的饿狼般,扫过屋中的每个人,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什么时候我猎虎帮的汉子,都成了怯懦怕事之辈?”他一边死死按着男人,一边看向其他人说道,“这个李曜就是整个鹿市最大的威胁,不管我们参不参与「财神会」发起的联盟,他早晚都会血洗整个鹿市,这种人不趁他还没起势的时候干掉,留着等他做大做强吗?”

  “好,我承认今天的事情确实超出了预计,他没死总也该损失惨重才对,但让他刷了这么多灾变点确实是个意外。”

  “不过,在那种强度的尸潮之下,就算他能活下来,他的手下还有几个人能活?”

  “他没死没关系,但是不代表他手下的死亡禁卫军不死!”

  谭虎放低了声音,也放缓了语气道:“慌什么?你们慌什么?有我在,天,塌不了!”

  一时间,屋子中众人久久无语,再也没人敢质疑谭虎了,而那个敢乱说的,直到此刻,火锅汤都淹到他脸上了,他却仍被按着头,挣扎不起。

  “下次不要再质疑我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谭虎见众人被自己震慑住了,这才轻轻放开了手,而被他按住的男人,微微花白的头发凌乱着,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滚烫的火锅汤烫的通红,却不敢再喊,忍痛拔起钉住自己手掌的刀子,恭敬地还给了谭虎。

  这位「猎虎帮」的老大,大马金刀地坐下,露齿一笑,那光头,让人见之心中生寒。

  “都坐下吧,吃饭!”

  屋子里几乎已经快要冻结的空气,这一刻终于稍稍缓和,其他人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纹身青年忽然闯了进来,谭虎眉头一皱,似乎又要发作,却见那青年面色惶急,踩到了滴落在地上的汤汁差点滑倒,他稳了一下身形,急切地说道:“老大,不好了!咱们聚居点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红油漆画了一道线,写上了「过线者死」几个字!”

  喉头滚动,青年呼吸急促,压低了声音:“现在下面都在传言,这是死亡禁卫军来找我们了,那道红线就是死亡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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