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从哪里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
陆沉微微侧身,躲过江大叔的扑击,借力将它一脚踢开,却没有着急追击。
而是原地站定,一双冷冽的眼睛环视四周,摆出了戒备的姿态,他确信刚才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就在那个“江大叔”说话的时候,但这最开始的致命袭击一样,似乎来自于某些无形的存在。
被陆沉一脚踹到墙上的溺死播音员也没有求饶,而是怨毒地看着陆沉,惨白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仿佛在它眼里,陆沉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不对!”
头顶处传来“咔咔”的声响,陆沉的喉咙突然一窒,他猛然向前扑倒躲过坍塌的房梁,但在爬起来时,却感觉四肢一阵无力,同时一种恶心的昏沉感涌上头颅,竟是一时间摇摇晃晃,难以自持。
面对这种情况,他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反而眼球处传来一阵疼痛,视野迅速变得血红,而那头痛更甚,就像是脑脊液在颅骨内沸腾,要将大脑生生煮熟一样!
毕竟不是先前的无感躯壳,骤然承受了这种超越阈值的疼痛,就算是以陆沉的意志,也是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难以直立,同时,暗沉的血块从他的口鼻中汩汩地涌了出来。
“陆沉,要尊老爱幼懂吗,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见状,江大叔得意极了,他咧开了嘴,露出一口满是泥沙的烂牙,又从职业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缓缓向着陆尘走来:
“很痛苦吧,一定很痛苦吧,求我,我就杀了你。”
意识并未崩坏,甚至陆尘还保持着冷静,纵然身体无法控制,眼前是一片血色,但他还是捏紧了拳头,疯狂的用精神驱动着这具好似将要毁灭的躯体,只待溺死播音员靠近补刀就给它一拳!
近了,更近了,“啪啪”两声!
陆沉的双眼爆碎成血洞,但他就是能看清这房屋内的情况,只要再一两步,这该死的播音员就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他沉默着,蓄力着,仿佛火山一般积压着自己的怒火。
但,江大叔就在一两步的地方停住了,他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尖利的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会过去吗?你以为我是蠢货吗,你就在迷惘中带着懊悔死去吧!陆沉!”
待他说罢,陆沉的头顶再次传来“咔咔”声响,一根半毁的水泥柱自天花板出现,重重的向陆沉砸下!
“轰。”
伴随着瓦砾碎石,水泥柱砸下,将陆沉半跪在地的身体掩盖,无数鲜血被挤了出来,将周围的墙壁都染上了血色,而溺死播音员用包含希冀的眼光看着水泥柱砸下的地方,它惨白的脸上停留着狂喜,见许久没有反应才用尖利的嗓子狂笑出声。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妈的,老子要回家!要回家!”
它一把扯下职业装的领带,又扔在地上,不解气般地踩了几脚,这才转身走向那台残破电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它癫狂地笑着,被水泡到肿胀的手用力按在了残破电视屏幕上的空洞处。
一秒,两秒,三秒,残破电视没有丝毫反应,播音员的笑容逐渐消失,但还是不信邪地按住了的电视屏幕,第四秒,第五秒,第六秒,乃至十秒,二十秒,它仍然停留在这间残破的房屋中。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哇!”
带着惊恐的神情,溺死播音员向后退了两步,它似乎崩溃了,抱着头大哭起来,搀着砂石的眼泪从眼角挤出,它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感一样,只是抱头痛哭着。
“哇,他妈的在骗我,在骗我啊!三十年,三十年,老子在那破玩意里待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也就是说,这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并不一样吗。”
一只手突然扼住了溺死播音员的脖子,漏风般嘶哑的声音同时响起。
播音员抬起头,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怪物,脸上露出些疑惑,它颤声问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刚才,我体感时间可能不到两分钟。”
闻言,溺死播音员似乎平静了下来,它深深注视着眼前的血肉怪物,那些疑惑的表情最终变成了一种觉悟,一种可以舍弃一切的觉悟!
“那位大人不会骗我,时间流逝不一样,那她们还在!她们还活着!我必须得出去!”
那血肉怪物的样子迅速恢复,又变成了陆沉那张英俊的脸庞,他深吸了口气,胸膛处传来“啪啪啪啪”的声响,那是肺泡炸裂的声音!
不知何时,这间残破的屋子就已经被抽成了真空!而刚才陆沉的种种反应,也是人体暴露在真空时的常态,只不过这种常态被溺死播音员加速了而已!
但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对陆沉已经不再起作用,在生与死的界限中,他终于彻底明悟了这所谓的梦境,和那空之海的深梦不同,那片海洋虽然只是伟大者深沉梦境中的沧海一粟,却仍然是陆沉无可撼动的,只能被动着接受梦境的规则,甚至连自身的形态都难以控制。
但这一片梦境,却是他精神可以影响的地方!甚至说,他的精神已经足够统御这片梦境!
“呼...”
虽然真空已经不能致死,但肺泡炸裂的痛感还是一丝不少。
陆沉长出了一口气,房屋内的气压逐渐恢复,他开始用意识抹去溺死播音员留下的规则,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些对他不断进行攻击的东西————遍布墙面的,由气流组成的一根根硕大触手。
“你...”
感受着环境的变化,溺死播音员也明白了过来,它露出了一个决绝的笑容。
手中忽然变出一把匕首,但这次攻击的目标却不是陆沉,而是自己!锋快的匕首骤然刺入心脏,黑色的血液和清水喷涌而出,喷射到陆沉身上时,却又被一层无形屏障分开,只能徒劳的溅上墙壁。
于此同时,这间房屋也开始崩塌,那些潮湿的石砖和瓦砾纷纷与播音员心脏处喷出的黑色血液结合,又不断地溶解波动,塑形成为了一根根扭动的黑色肢体。
见到这种情形,陆沉抛下手中已经变成干尸的播音员,注视着在空中汇聚的黑色液体,身边一切都像碎裂的晶体一样炸裂开来,露出灰白的底色。
“这就是梦魇吗...在梦境死去后化作的东西...”
溺死播音员,不,应该说是江大叔最终选择了彻底摧毁自己的梦境,放弃人性,成为怪物。
喃喃中,灰白底色如同镜面般破碎,陆沉的意识一阵昏沉,再睁开眼时,温暖的光芒已经映入眼中,是斯莱普尼斯,这匹八足天马将陆沉托在背上,双翼燃烧着光芒,硕大的躯体在空中左闪右避,陆沉却丝毫不觉得颠簸,他抬头看向对面。
八足天马面对的是一条巨型蜈蚣,一条由无数手臂作为肢足的蜈蚣!那手臂上长满了人脸,仔细看去,赫然是梦境中江大叔的脸,那脸正嚎啕大哭着,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主人,那怪物刚出来时只是一心逃跑,后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才变得这样狂暴。”
斯莱普尼斯的低语传入耳畔,陆沉无言,他默默整理着多出来的记忆,那是有关于溺死播音员的一些生平,他有些迷惑,这到底是那个陆沉先生的记忆,还是梦境破碎后留下的碎片。
他看向正在痛哭的怪物,低下身子抱住了斯莱普尼斯的脖颈,无论是陆沉先生的记忆也好,还是梦醒碎片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
“去吧,斯莱普尼斯,去结束它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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