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博轻叹一声:“唉,这个我知道,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我现在不是在努力么?算了,别我了,还是我爷爷。刚开始的时候,我爷爷我奶奶我大伯我老爸一家五口经常住在船上,日子过得很辛苦……”
莫凡打断道:“你等会,是我不识数,还是你漏了人,一家五口?”
梁文博:“哦,忘了跟你,我有两个奶奶。”
莫凡不由无语,梁家在这方面果然很有传统。
梁文博:“后来条件好了一,我爷爷在新加坡置了产业安了家,一个奶奶带着我大伯在那读书,他们觉得我大伯是做学问的人。另一个奶奶则陪着我爷爷一同奋斗,我老爸当然也跟着,那会他已经能帮上不少忙了。大概就是在那前后,我大伯的名字改为了梁简,简单的简,我老爸则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莫凡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端起酒杯啜饮起来。兄弟之间以伯仲叔季排序,仲既是二,这名字,真是好得不得了。
“再后来,国内大搞经济建设,趁着这个势头,我爷爷果断选择回国发展。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我爷爷和我老爸将产业越做越大,老梁家却是越来越惨淡,甚至连家里的老宅都保不住了。我爷爷,他们那帮人虽不成器,房子却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我老爸也表示同意,于是变卖了些资产,将老宅夺了回来。”
“只可惜,在那之后过了不久。我爷爷和一个奶奶先后辞世了。我老爸跟我,爷爷奶奶创业时受了很多苦。身体一直不好,那时海天航运又遭遇了很严重的危机。各种事情加起来,老人家终于没能挺过去。唉,我都没见过我爷爷和那个奶奶。”
关于祖父和父亲回国发展及夺回祖宅的经过,梁文博讲得很是简略,或许有些事情不便细讲,也有可能他不了解详情。
不过莫凡能够想到,那定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中间不知有过多少惊心动魄的较量。海天航运那时遭遇的危机,跟他们收回老宅的行为恐怕不无关系。但是在他们那种家庭中。祖宅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房子,所以不能用商业行为的标准去衡量。
梁文博喝了杯酒,继续道:“我爷爷和我老爸回国发展的时候,我大伯去了英国继续求学,得到我爷爷去世的消息,他就回国了。刚送走了我爷爷,一个奶奶又不行了,那段时间家里真叫个愁云惨淡。料理了我那个奶奶的丧事后,我老爸让我大伯带着另一个奶奶去英国。家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其实我老爸那会也不能完全算一个人,因为还有我大妈和我老妈。当然,还有很多姓梁的家伙。不过都在旁边看笑话。他们自己过得不好,不想办法上进,却在那盼着别人也不好。你,这算是什么心态?后来我老爸把最困难的时候扛了过去。那帮家伙就贴上来了,什么承廉承礼承德。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叫那名字的。”
莫凡心想,梁承德虽然不地道,那时候恐怕还是个孩吧,梁文博这是一竿子打翻了所有的人。不过梁承德被捎带上,也不算冤。
梁文博发了会牢骚,精神头越发好了,可见吐槽这种事,还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莫凡:“你大伯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梁文博颇为讶异,“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过吧,谁告诉你的?”
莫凡:“猜的,我见过她的画。”
梁文博一拍脑门:“是了,你进过我老爸的书房,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梁二先生的书房里挂了三副画,其中两副出自林若熙和梁文博之手,以此推之,另一副画的作者当与他们姐弟的身份相当。那副画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既然梁二先生只有一子一女,那么便应该是梁大先生的女儿了。其他亲族子侄的画哪怕再好,梁二先生恐怕也不会挂起来。
梁文博把最后一酒倒进自己和莫凡的杯中,:“那你能不能猜出来她的名字?”
莫凡斜了他一眼,:“这又怎么猜?”
梁文博:“猜猜嘛,你不是天才儿童么?”
“到天才儿童,谁能跟你比啊?”莫凡拈起酒杯摇了摇,想了想道:“是叫秋雁,还是雁秋?应该是后者吧。”
那幅“月夜图”上,题的是半首《月夜忆舍弟》,倒是比较符合梁大先生在国外思念兄弟的情怀,他给女儿起的名字,想必就在这半首诗中,不然梁文博不会玩这种没头没脑的猜迷游戏。
梁文博瞪圆了眼睛,:“你还真是厉害,怎么能猜到‘雁秋’的?为什么不是‘秋雁’呢?”
莫凡:“‘秋雁’只是一物,‘雁秋’则是一景。再连上你们家的姓氏,‘平仄平’也比‘平平仄’叫起来顺口些。”
梁文博了下头,:“有道理。可照你这么,我这名字‘平平平’,皆不是很没意思?”
莫凡:“你要是钻这种牛角尖,那才真的很没意思。”
梁文博眯着眼睛:“你好像对那首诗很有研究啊,猜就猜,一都不含糊。”
莫凡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生僻诗句,学生都知道。而且那首诗,跟我还算有关系,你也猜猜看。”
梁文博:“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姓杜,你也没兄弟。”端起酒杯正准备喝,随即又放了下来,“我想起来了,杜甫这首诗就是在你老家那地方写的,对吧?”
莫凡笑着:“你果然是天才儿童。”
……
……
莫凡开掉梁承德一事,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由此而引发的震动肯定是有的,但不在他的视线之内,自然也就用不着他去操心。
不过在海天科贸内部,还是泛起了几许波澜。上至部门经理,下至普通职员,看向莫凡的目光和过去有了很大不同。以前大家敬的是他身后的老虎——这个老虎并不单单是林若熙,还包括传中莫凡的家世背景——而现在敬的则是莫凡本人,甚至还带了畏惧。
但在这同时,大家还抱有一定的观望心态,想知道林若熙回来之后,是否会完全支持莫凡的决定。看热闹的人,从来不会嫌热闹太多。
毕竟莫凡只是林若熙不在公司时暂代总经理一职,这和正式的任命是有很大区别的,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由他了算,这个没问题;是否有权开掉经理级别的职员,还是很值得商榷的。就算林若熙完全支持莫凡,上面还有集团董事会的压力呢,梁承德的身份来头,公司里现在无人不知。
有些事情的发酵,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不妨等等看,或是走着瞧。
莫凡并不关心众人的想法,喜欢观望就观望吧,这样林若熙回来更好收尾,以后把公司完全按照她的意图去打造,所受到的各方面阻力也会很多。
只要公司运转正常,莫凡的职责就算尽到了,所以只是在星期二上班的时候,约张海峰谈了谈,并未去管别人。张海峰例会上曾出声发问,却只是因疑而问,其本人并没有立场偏向,但随后他就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因而见了莫凡颇为尴尬。莫凡安抚他几句,好让他安心做事。
莫凡虽然不去管别人,却有人主动找上了他。
周一例会之后,黄岩就变得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他在会上明确发言支持梁承德,这一下站错了队,便忧心下场会非常不妙。虽然莫凡只处理了挑头的王东,但他觉得处理自己只是早晚问题。起初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期望莫凡的决定在集团高层那里受阻,随后就想明白了,自己只是个人物,莫凡就算收拾不了梁承德,收拾自己肯定没问题,难道还指望有人替自己出头吗?
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主动领罚方为上策,这样保住饭碗的机会还大一些。于是带着写好的检查,敲响了莫凡办公室的门。
莫凡看到黄岩战战兢兢递上的检查,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这玩艺他以前上学时写过不少,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现在一个快四十岁的人给自己交检查书,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黄岩例会上的表态,多半是被迫的。他还知道,黄岩的这个职位分量虽不重,油水却不少,想要完全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是被人捏住了把柄,还是受到了其它因素影响,至少黄岩在海天科贸的这段时间干得还算称职,因而根本就没想把他怎么样。其实有祁卫明管着钱袋子,黄岩想多捞也没什么机会。
最后莫凡进行了一番口头教育,便让黄岩出去了。他知道若不批评几句,黄岩只会更不安心,若是态度再严厉一些,效果还会更好。只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人,他还拿不出这种作派。合适就留用,不合适就开掉,羞辱他人并不能让自己变得更优越。
就在这样的纷扰之中,时间来到了星期四。这一天早上,总经理林若熙终于出现在了公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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