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只凭想象他甚至不知道五万整军是种什么概念,电视剧和电影中的十万兵马在这一刻彻底被撕的粉碎,整齐的军容,闪亮的军铠,行令禁止,器械齐全。
他几乎是被人拖着跪倒了宣旨之人的脚下,铁五爷等人也被强压着伏在地上,上方则是一位面色阴柔的男子,“供奉大人,这就是犯人蔡夫求和他麾下的门客,请上位发落。”
“哦?咱家顺天而行,代皇巡边,自是有皇命在身,皇命说的清楚,杀!”太监供奉一挥手,身边的将士便上前一步,直接抬起手中兵刃。
“杀!”一声大喝,兵刃挥下。
葛君逸的脑子现在都是蒙的,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蔡夫求的一腔热血正溅落在他的脸颊,蔡小姐在内的一干女眷正在被将士们淫笑着拖进军中。
此时他应该要做些什么,却又发觉他没有什么能做的。
“大胆!”太监供奉眼眸微睁,看着暴起的铁五爷,随手一掌拍出,此时铁五爷挣脱了身边的几人,对着正要强拉女眷的士兵们出手了。
随后背部便中了一掌。鲜血喷出,内脏均已受损,看着眼下明显事不可为,铁五爷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葛君逸。
罢了,这种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最后的力量挥出,一阵掌风将葛君逸推飞了出去。
没想到,突破却是在这种时候么?铁五爷感受着突然暴增一下又缓缓消退的力量,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尽力了。
铁五爷的临阵突破,这只是让他回光返照一下,并不能改变战局。
“快走!”葛君逸只感觉自己一阵腾云驾雾,掌力消散,他又重回实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拉住手臂,迅速的向远处逃离。
“蔡钰儿.......”葛君逸刚刚开口叫出了蔡小姐的名字,便被人一掌打在后脑,“什么时候还在考虑儿女情长!”牛远终究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葛君逸真的就去死,这一天他已经预想到了,身为成年人,他知道这种朝堂倾轧根本不可能给蔡夫求东山再起的机会,蔡夫求在枯州干的越出色,离死就越近。
毕竟人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一点就是人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古往今来,从来如此。
但是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牛远来不及思考那么深远的问题,他只知道,无论对错,那个死太监已经飞身攻来了。
“牛哥小心!”罗开德转头接了那太监一掌,感觉自己一阵气血翻涌,果然这群供奉真的有点东西,他在这群穿越者里算是天赋上乘,可能跟他之前也有一部分的武道经验有关系。
但是即使如此接了一掌也让他险些失去行动能力。
“小朱,你修为低,你背着他。”牛远将葛君逸扔给了一旁的朱明,他同时转头攻向那死太监。
后方的军将很快就能跟上来,一旦被包围那就是万死无生,不过好在他的六经注我能起到一些帮助,“海晏河清。”
那死太监在他眼中是毫无疑问的黑恶势力了。
刘牧在罗开德和牛远的攻击间隙间,猛地一剑羚羊挂角般出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两道攻击一前一后的将那死太监拦截了下去,四人组并不恋战,在被军势包围之前,成功的逃脱了出去。
啊,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尽快让我醒来吧。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那就让我永远的藏进梦里。
葛君逸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名农户的家中。
他整整睡了三天,这三天中,抓捕逃犯的风声越来越紧张,为了减缓风头,这家农户看自己身材相仿,自毁容貌主动自首,顶替了葛君逸。
葛君逸甚至都没来得及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是对方毅然决然的感念葛君逸在枯州的治理之德,活命之恩,在葛君逸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替他去死了。
“之前我就说过.......你应该更注意一些安全上的,毕竟安全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牛远刚说了几句,但是看到葛君逸已经完全失去了高光的眼睛,终究没有再深说。
这次,枯州的穿越者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剩余的都在兵荒马乱中彻底逃离了这个世界。
他们所建设出来的设备、厂房、成果都变成了那死太监的军功,被收入囊中,被朝中重臣们所瓜分殆尽。
“都是......我的错.....”葛君逸痛苦的抓挠自己的头发,被拷问至死的陆澜,蔡夫求飞溅的鲜血,蔡钰儿临走前那绝望的眼神,哭喊声,叫骂声,就在葛君逸的眼前,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赤裸裸的残忍。
牛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说都是葛君逸的错,那倒也不公平,对方作为和平年代长大的大学生,能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已经值得敬佩了,吃亏就吃亏在了阅历不足上。
但是......牛远看了眼外面蒙蒙的夜色,要乱了啊。
最崇尚秩序,最愿意听从指挥的这一群穿越者已经被大德皇室一网打尽了,剩余的那些走不到一起的穿越者们都是什么德行可想而知,有占山为王的,有横行乡里的,有欺诈度世的,有水匪路霸的。
而枯州附近的各州就更加的虚浮了,葛君逸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或许没什么意义,但是他们确实是让那些底层的民众见识到了另一种更像是人的活法,劳动就会有收入,吃饱穿暖还可以有肉吃。
指望着占据了改造后的枯州的朝廷像葛君逸他们那样继续去考虑底层屁民的生活质量,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不是不能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事情虽然还没有发酵到那一步,但是之前从事过警务工作的牛远已经感觉到了风暴的酝酿。
但是,陆澜的死是远近五洲永远也绕不过的痛,葛君逸身居幕后,主持内务工作,能够让人感觉到身处的环境似乎公平了起来,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即使是葛君逸,当这家的农户知晓了问题之后,都毅然决然不顾阻拦的用剑划烂了自己的脸,直接出走自首。
而陆澜,那是真真切切的走过每一个田间地头,告诉过所有那些被朝廷漠视的屁民们,地,应该这么种,就可以不被饿到。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以那副凄惨的身躯被挂在阵前示众。
那么陆澜,你猜有多少人愿意为你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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