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圆被塞进滑筒后,就一路向下地颠簸。她浑身上下都快被撞散了架,也一直没有发现出口。直到林圆习惯了这种碰撞,甚至游刃有余地根据不同的拐角和坡度调整自己的姿势,并通过临时标记的方式确认自己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弯道时,才终于证实自己进入了这个梦域的无意识循环中。
除非暴力破除——可林圆的元气所剩无几,不足以如此挥霍;否则只能等整个梦域解除,才能结束这段令人头晕眼花的旅程。
然而林圆却更担心向楠的情况。他竟生出了守梦灵?可林圆分明瞧见荣老师递交了一份“元壳无法展开梦域”为结论的报告,没有梦域的人为什么会有守梦灵呢?
林圆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担心的不行,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整个滑筒被人从外侧强行掰转了方向,并暴力破开一个洞。林圆一个坡度加速俯冲而来,直接从裂开的缺口弹射而出。
她整个人跃上半空,惊呼一声!同一时间,天空中撕裂的缝隙中伸出一只手,粗鲁地将林圆拽了过去!
林圆闭着眼,感受到自己脱离梦域时轻微的能量波动,就好像在一颗抗震薄膜上戳了一个洞,啵的一声,叫人既酸爽又担心。
噗通一下,林圆被暴力地摔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这里是一片夜色,青草的芳香充盈在鼻尖,萤火虫轻快地绕着林圆飞舞,繁星满空,银汉迢迢,美不胜收的景色,叫林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滑筒的无限循环中睡了过去,并成功地来了个梦中梦。
“漂亮吗?”
林圆猛地回头,却见秦礼优哉游哉地站在她身后,一只萤火虫停在他脸颊上,轻吻着他冰冷的皮肤,又失望地离开。
“你把我拉出来的?”
秦礼点头默认,在林圆的身旁,席地而坐。
林圆浑身竖起戒备,“这次又是你们搞的鬼?”
秦礼并未回答,而是指着天上的繁星,“这片星空虽然是假的,但小时候我真的在姥爷的农村小院子里,见过。”
林圆不为所动,“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一次两次地针对向楠!又是蓝牙耳机,又是附身的。大家干脆明牌,也省的相互猜忌。”
“后来,我父母意外身亡,祖辈也体弱多病,无力抚养。我和秦乐辗转在各个亲戚之间,受尽白眼。直到最后,我们被送去了孤儿院。你知道孤儿院吗?”陷入回忆中的秦礼,倒少了几分尖酸刻薄和疯里疯气,“那里的孩子,就好像这漫天的星星。很多,很亮眼,但又很相似——要么身体上有残疾,要么就跟我和秦乐一般,心理上有残疾。”
“秦队可比你正常多了。”林圆忍不住跟着他的话题走,“他果敢,英勇,充满了正义!而你就是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秦礼对这番盖棺定论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小孩子的见解。”
林圆自然恼羞成怒,“少瞧不起人!”
“把所有人简单地划分成好和坏,就是小孩子的认知方式。你刚才把秦乐看作英雄,而视我为豺狼,便是幼稚的最佳体现。”
林圆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自诩成英雄吗?”
“我从不在乎这个。”秦礼嘴角咧得更开,那股子疯劲儿无孔不入地展露出来,“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我拉你进来,并不是想要洗白我自己,而是想跟你达成一个协议。”
“休想策反我!”林圆暴跳如雷,原本总部就要对她进行不信任测试,若是这个档口闹出跟秦礼的私会……
林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秦礼是故意从梦域中把自己拽出来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啊!
“为了向楠。”
激动中的林圆被一句话定住。
向楠救过她两次命,第一次是在她自己的梦域,第二次虽然是守梦灵,但也必须承认在琴琴即将得手的那一瞬间,死亡的恐惧让林圆条件反射地想吐,而死里逃生的真实感和庆幸,直到现在还渗透在她每一根毛细血管中,无法消散。
如果秦礼要洗脑她当间谍,林圆便是拼着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出卖向楠的丁点儿信息。可若是为了向楠……
——等等,截灵门人的哪次都打着为向楠好的由头,把向楠搞得断胳膊瘸腿!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秦礼仰视着坐不住的林圆,从容道:“向楠对我十分排斥,而我们又迫切地想要让他成长——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通过中间人,将我们的理念传递过去,让他快速地成长起来,度过那个危险的考验。”
林圆细细地砸么着这句话:他的意思是,先教我一遍,再让我去教向楠?
——这个逻辑倒是没问题,但……
“我也是初学者,连专属武技都没锤炼完全。若是突然拿出另一套体系,私底下教向楠,别说总部的人会不会怀疑,我的老师荣慎就绝对会敏锐地察觉出来。”林圆抱臂旁观,一本正经道:“再者说,向楠现在有荣老师和秦队亲自教导,还有阿桑从旁协助。哪里需要你们截灵门碍手碍脚。”
“如果他们真的管用,第一代元壳怎么会失败而死?”
林圆脸色一沉,却极力忍耐着情绪,控制着表情,“我只是个新人,不知道这些内幕。你说死了难道就真的死了吗?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
“那我的义父,秦怀柔,又为什么会在度过考验后,将魔心转入向楠体内?”
林圆眼皮狂跳,却闭口不言。
“总部那群老学究,再研究一百年也不会有什么成果。而我们则不同,”秦礼说道:“我们的一切实验都围绕着四维空间的法则而来。我们不择手段,不遗余力,自然进展飞速,成果斐然。我们想要帮住向楠度过危机,这一点,在利益层面与你们是一致的,小朋友。”
林圆面颊抽搐,捏紧了自己的手臂。
“像个成年人一样地思考吧,林圆。”秦礼仰躺在草地上,扑起一群戏闹的萤火虫,“不要从黑白的角度看问题,要多想一想利益。”
林圆咬紧了下唇,屏住了呼吸。
“而且那不是你的利益——你又不需要经历生死的考验,甚至不需要为这场传递式的教学负任何责任,同时还能免费地,将我们研究多年的成果,据为己有。”
“你们把我当什么人!”
“好人。”秦礼肆意地笑起来,“我喜欢好人,真的。因为你们富有正义,又充满了热情和奉献精神——秦乐就是这样的人,尽管我们两兄弟在很多立场上都针锋相对,但血脉亲情,剪不断,消不灭。”
林圆哼了一声,却已经在气势上,弱了下来。
“好好地想一想吧,这可是关乎向楠生死的大事。”秦礼凝望着夜空,喃喃道:“多一重保障,多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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