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对周褚良的印象很不好。所以他格外的担心林圆。
可是他现在被关在总部，寸步不能离开。身边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杨光收走，没有办法和林圆取得联系。
就在这样焦灼又烦躁的心情中，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二课。这一次秦乐亲自操刀，一方面是对向楠的指导，另一方面也是想检验一下阿桑之前教的成果。
所以荣慎和阿桑都成了旁观者。空地上，秦乐捏着一截树枝，指着向楠：“开始吧。”
向南的胸口还挂着手臂，却也在第一时间朝秦乐冲了过来。两人飞速的拆了几招，秦乐一树枝抽在了他骨折的手腕上。向楠瞬间疼得呲牙咧嘴。
阿桑在旁边小声嘀咕：“这招我分明教过，之前还躲得好好的……”
荣慎不置可否地嚼着杨光送来的零食，“你向来心慈手软。”
“呸！”阿桑当即反驳，“他这种情况，我手软得了吗？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要我说他这是受了伤，反应慢。”
话还没等说完，秦乐又一树枝抽在了向楠的小腿上。
向楠痛呼一声跪在地上，整个小腿肚子抽搐的疼。
荣慎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桑，“这又怎么说？”
阿桑恨铁不成钢地站起来骂：“臭小子，我教你的东西都吃进狗肚子里了！”
向楠羞红了脸，咬牙站了起来。
秦乐却没什么别的反应，他只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向楠，当他再次站稳之后，灵巧的小树枝又一次戳了过来。
向南又一次经历了毒打。
最后，秦乐的树枝抵在了向南的额间，向楠斗大的汗滴顺着额角滴落下来。
“我明白了。”秦乐说道：“换个地方试试。”
话音刚落，独特的梦域空间刹那展开：空气中飘荡着微微的腥味儿，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向南踩在沙滩上，湛蓝的海水一股股地涌上细沙，有几个钉螺浅埋在沙滩上，寄居蟹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背着房子，寻找着安全的地方。
这是……秦乐的梦域空间？
“再来一次。”秦乐打断了向楠的吃惊，重新将树枝横在了胸前。
在向楠尚没有完全准备好之际，他突然发难，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攻击顺序和方式，然而这一次向楠竟奇迹般地一一躲过，甚至有余力地回身进行了反击。
一时间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虽然向楠的断手还吊在脖子上，可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阻碍。在秦乐的树枝再次抽向他小腿的时候，他两脚垫步腾空翻转，轻风一扫，那节细小的树枝应声而断。
向楠被自己行云流水般的武技震惊了。
秦乐却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光总夸你聪明，看来倒是有八分可信。”
这是向楠第一次听见夸奖——而且是从总部十分优秀的队长口中道出。
向楠听惯了曹丽的咒骂，习惯了同学们背过身的叽叽喳喳，甚至对截灵门的高高在上也有了免疫力。可在他这十几年的人生里，听到的夸奖屈指可数。
——除了杨光，秦乐是第一个夸奖他的人。
这让向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露出了尴尬又僵硬的表情来。
“不必紧张，你该对自己有些信心。”秦乐朝他招了招手，两个人在沙滩边的礁石上坐下。
“我虽然被称作天才，却也不是样样都精通的。术法上，我并没有荣慎专精。武术上，我也不及阿桑自幼地锤炼。我能担任队长，靠的不是这些。”秦乐说着，目眺远方，“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客观和冷静。这才是一个队长，最重要的能力。”
向楠不明白秦乐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秦乐继续道：“必要的时候，你得怀疑一切。”
——原来，是在说林圆。
向楠条件反射地生出了排斥感。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在怀疑林圆，有了这样的负面猜测，即便林圆不是，也会被人鸡蛋里挑骨头，找出点儿问题来。
向楠不愿听，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对秦乐的忌惮深深地印在了最初的印象里，向楠敢跟杨光争辩，敢开阿桑的玩笑，甚至敢在荣慎的面前表露出情绪，却偏偏不敢在秦乐面前，漏出太多痕迹。
然而老辣如秦乐，早就看穿，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我看过阿桑教你时的监控录像。那时候的你，尚且没有刚才的程度。”
秦乐的话，再一次让向楠紧绷了神经。
“在之前的交手中，我察觉到你不是躲不开，而是身体跟不上。换个说法就是，你的意识已经超越了当前身体的承受程度——只是一个晚上，只是经历了一个梦域而已，你能告诉我，那天之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向楠紧张地险些忘了呼吸，为秦乐敏锐地观察，也为秦乐过人的判断。
——他猜得不错，自三猴子事件后，向楠开始做梦了。
说是梦，却也不尽然。向楠更愿意称之为“幻觉”。他知道元壳从不做梦，十七年来也从未做过梦。可是那晚过后，只要他闭上眼，就能看见另一个“自己”：没有瞳孔，没有表情，只是站在一片漆黑之中，等他出现。
当“他”发现向楠到来后，便开始重复一套身法。这套身法与阿桑教授的并无二致，却又在细微之处贴合了向楠自己的小习惯。向楠一连看了几晚，终于忍不住与“自己”过招。刚开始向楠并非对手，很快就被“他”压着打。但向楠成长得很快，就在昨天晚上，向楠已经能接住“他”的肘击，并有效地进行回击。
“还记得你在王家事件里，答应过我什么吗？”秦乐的声音穿透记忆，砸在了向楠的心尖儿上，“绝对的，信任。”
“我……”向楠心跳如雷，一种明知糊弄不过去，却又偏偏不想坦言的窘迫感，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舌。
秦乐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哪怕向楠撒谎，他也不会计较一般。
海浪轻柔地拍在沙滩上，规律又暗含着力量。向楠哽住半天，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生生憋过去时，阿桑从外围走了进来。
他踏着浪潮，在两人身前停脚，“你俩在这儿过得什么二人世界！”
向楠第一次如此想抱着这个光头的脑袋，狠狠地嘬一口。
阿桑救世主一般地掐着腰，居高临下，“别墨迹了，秦队。来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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