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不甘于命（一）
梦域展开的瞬间，向楠冲上来掀了供奉的香案，一把推倒了板凳上的棺材！
然而那棺材板儿钉得死紧，翻滚几下竟还严丝密合！王耀祖在里面尖声惊叫，刺得向楠太阳穴突突地疼。
“闭嘴啊！”向楠抓狂地捡起地上尖锐的烛台，对准了棺材缝儿，使劲儿砸！
这棺椁木质又硬又厚，铜制的烛台也撬不出个结果来。里头的王耀祖又开始哭嚎，向楠边砸边呵斥道：“不想被憋死就给我忍着！”棺材里就那么点儿氧气，再这么哭下去，不等向楠想办法掀盖儿，这人就耗没了。
抱着儿子的阿姨不屑地笑了起来，“王耀祖，耀祖。我真不明白，他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能耀祖的？！遇事儿只会哭哭啼啼，连点儿重活儿也干不了。想当初，我在家政公司给人当牛做马地干活，他就凭着一张脸混成了领班？！这世道是怎么了，长得好看，就什么都能有吗？！”
向楠丢开烛台，去扒绑着司机的绳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效率高，被吓破了的胆的司机手软脚软，根本不敢乱瞟，闷着头找东西砸棺材，光是听那女人说话，都要反射性地抖一抖，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原地透明。
“你当初不也是看上了这张脸？现在说得什么酸话……”向楠筋疲力尽地坐在棺材上，嘴上试探着这个面容扭曲的女人，目光却扫视过全场，试图找到能撬开棺材的工具。
“是，我也是个肤浅的人。”女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坦然承认，“我爸是乡长，我本来就该得到最好的。再说，他这脸，别说在我们村儿，就是全国上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别说我喜欢，死了的那三个女人，也都喜欢得不行。可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比脸，更吸引人的呢？”
花不尽的钱财和无忧无虑的生活，远比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更叫她动心。
偏偏这些都与这张脸绑定在一起。
如何能叫她不起杀心呢？
“最可笑的是，当初是我想到的这个办法。是我！亲手为他和那个要死的女人牵的线！”
向楠很是无语，“你现在才开始吃醋？”
“吃醋？哈哈哈哈，犯不上。王耀祖这个怂货，完全不值得我醋。他是个没种的，说好听点儿叫见一个爱一个，说不好听的，他跟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仗着一张脸，讨了女人欢心，不过如此。你会吃一只狸花猫的醋吗？你只会觉得，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活该被所有人喜欢。我不是吃醋，我是嫉妒！”
说到这儿，女人那张布满了岁月沟壑的脸上，露出了浓郁的不甘来，“我恨他轻易能得到我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那些钱，那些房子……我只有当他老婆才有资格分享？！可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谋划来的！他除了那张脸，还贡献了什么？！”
“要是没有这张脸，你连起步都难！”向楠终于在乱糟糟的杂物里翻出一把铁铲，司机赶紧过来帮忙，“他虽然只有一张脸，但也是你能成功的最大资本了。”
“笑话！脸是可以整的！等我拿到了所有的钱，就去找最好的整容医生。没有他拖后腿，我能钓来更多的有钱人。”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显然疯魔得不轻，“我可不像这个怂包，一门心思地回农村——现在谁还想回农村？！没出息，不中用，废物一个！”
女人越说越是激动，嗓音也尖锐刺耳起来，“我王翠华怎么会看上这么没用的东西！我就该早下决心，在徐云明没跟他结婚前！”
咔嚓一声，厚实的棺材盖儿终于被撬开了一个缝隙，然而短短的一把铲子，不足以掀开整个棺材盖儿，司机不得不用铲尖儿卡住缝隙，好歹让憋得快晕过去的王耀祖，有个换气的口儿。
“你是怎么知道梦域的？”向楠暂时保住了王耀祖的一条命，开始对王翠华刨根问底儿，“后两个女人的死，都跟你有关吧？是你将她们逼疯的？”
“不错，都是我干的。”王翠华承认得毫无负担，“有人指点了我这个绝妙的办法——既能达成目的，又不触犯任何法律，而且，没有人会抓到我的把柄。哈哈哈！我只恨那人来得晚。否则，我何必嫁给王耀祖，我便是贷款去整容，现也是大财主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人告诉你的？！”向楠心头火起，他已经有了猜测，“是不是截灵门人？！”曹丽的事儿，也是他们搞得鬼！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王翠华呵呵地笑着，颠了颠手中的孩子，“你若是真有本事，就破了这个梦——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梦的主人，是我的乖乖小新。你们若是救了王耀祖，我儿子就得成白痴。小孩子才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你们会忍心伤害一个小孩儿，去救一个废物男人吗？”
这女人果然清楚梦域的事情！向楠直勾勾地看着她，进一步试探，“就算不动你儿子，我也可以先保住王耀祖这口气。不然咱们就耗着，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
“天真。”王翠华笑容一淡，“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不出手阻止你们？”
话音刚落，灵堂门被大力踹开，四个黑衣男人冲了进来，不管这一地的狼藉，直接抽走夹在缝隙中的铁铲，用麻绳套上棺椁，插进圆木，嘿咻一下，直接将棺材抬了起来！
——原来她在等入土的吉时！
这里虽是王新的梦域，但一切剧情和流程都是王翠华设计的！她甚至不需要对向楠和司机动什么手，光凭这四个悍勇的男人，就足以要了王耀祖的小命！
向楠睚眦欲裂，这女人是算准了一切！不，更确切的说是幕后指点她的人，算好了一切！
——预先埋伏一个老道士，关键时候困住阿桑！这样一来在梦域中，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只能被迫在王耀祖和王新之间，二选一！
杀人，还要诛心？！
向楠血气翻涌，背后之人绝不只是想看他笑话这么简单！现在摆在面前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具象出武器来！
司机嚎叫着扒拉抬棺人的腿，却被无情地踢开。王翠华放肆大笑，嚣张至极。向楠握紧双拳，脑海中闪过诸多兵器：斧钺钩叉、刀枪剑戟，匕首也好，弹弓也罢，来一个啊！
快点来一个啊！
充沛的元力凝聚在掌心，脑海中早已成型的兵器却再一次在指尖雾化开来。
被抬着往外走的棺材里，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弱。
向楠再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沮丧，他急出满头大汗，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块儿木牌——那是他从阿桑腰间拿走的，刻有“令”字的灵槐木牌。当时阿桑陷入沉睡，他鬼使神差地将这令牌揣进怀里……
一句熟悉的口诀，在脑海中莫名浮现：
三元上道，太一护形，异界诸仙，听我号令！
向楠下意识地攥紧令牌，元气涌入，淡淡的黑雾隐约泛起，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紧灵槐木牌，爆喝一声：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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