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很想把这盘宫保鸡丁盖饭扣到秦乐这个王八蛋的头上!
——也就他跑得快吧!
吃饱喝足,继续躺尸。向楠往地上一瘫,持续发呆。他盯着窗户露下的一缕日光,眼巴巴瞧着它如何慢慢悠悠地挪出窗台,才觉出了周身的寒意。
就这么被关一辈子吗?
尽管他这“一辈子”很可能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当初岁数小,一个人被关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也没觉得无聊,东瞧瞧、西看看,还欠欠儿地到处刻字、写别人坏话,光是幼稚就够他自娱自乐的,丝毫不觉得关禁闭是一种惩罚。
可现在,他17而不是7岁,被强制关在这里不到24小时,几欲发疯。
越想越是绝望,从未来到过去,时间在感知中无限放大,憋闷填充了每一分每一秒,倏忽间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向楠意识到他得释放一波垃圾情绪了。
曹丽虽然跟他有些血缘关系,但那女人整日疯疯癫癫,喜怒无常,对年幼的向楠动辄打骂,污言秽语。向楠反抗不了,又没办法独自生活,积年累月倒是时常把“忍耐”二字当饭吃。
尽管如此,积累下的负面情绪也必须发泄出去,否则向楠早就跟曹丽一样疯癫。由此,向楠熟练掌握了一项技能:情绪存档。当曹丽打过来的时候,他能在心平气和讲道理的同时,敏锐地躲避她丢过来的任何东西,甚至能抓准时机夺门而逃;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把挨揍时的憋屈,尽情发泄出去。
向楠最喜欢的发泄方式是跑步,他可以不吃不喝地沿着马路跑上一整天。可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视线一一扫过各种用具,最后定格在了窗户上方的监控摄像头上。
——监视我?呵!呵!
向楠二话不说,直接拖着空桌子垫脚,三两步站得老高。然而老式厢房举架高,即便踩着桌子,距离这摄像头也还差一个矮脚凳。向楠才懒得再下去搬凳子,他干脆拉开窗户,反正外面焊了铁栏杆,他一脚踩着栏杆,一手拽着窗户,倾斜着身子就要去掰摄像头。
正使劲儿呢,窗户外突然传出一个人声,“嘿!干嘛呢?”
向楠抓出去的手一空,整个人荡出个弧度,砸在桌面儿上。
咚得一声,很是吓人。阿桑把脸贴在栏杆上,哭笑不得,“你属猴子的?”斜眼瞧见了窗顶的摄像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公家设备,弄坏了还得你赔!”
向楠揉着脸,盘腿坐在桌子上,恨恨地瞪了光头桑一眼,“关你屁事!”
阿桑撇嘴:“啧,火气怎么这么冲。”
向楠挥手就把窗户扇上,阿桑一根手指又给推开。
向楠瞪他一眼,再给甩上,阿桑又一次给顶开。
…………
一个反反复复地关,一个来来回回地推,两个幼稚鬼不厌其烦地无声较劲,直到头顶的监控上传出了秦乐的声音,“窗户也是公共设施,弄坏了你们两个分摊。”
咣当一下,“我草”一声。光头桑只分心一秒,正好被向楠用窗户夹了手指头。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向楠乐得直接从桌子上掉下去,屁股险些摔成四瓣儿。
两人一个揉着屁股,一个哈着手指,同时愤怒地往头顶监控的位置瞪过去。秦乐无语片刻,这才说到正经事。
“向楠,三天后你有一个考试。”
向楠眼皮一跳,警惕起来。
秦乐:“你小时候也有些底子,这次考试直接关系你未来一年是在这个房间里关禁闭,还是去国学苑入学培训。”
向楠乍听此言,惊疑不定,原地呆住。
阿桑哼哼两声,扒着铁栏杆往里探,“臭小子,哥哥我刚得到消息就想着过来给你补补课,你倒是狼心狗肺地夹我手指头!”
向楠:…………
阿桑:“不识好人心……哥走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回忆一番十~~年前的基本功吧~”
向楠一把抓住栏杆,阿桑故意气他,熊着膀子蹦蹦跳跳跑远,向楠果然被气个仰倒,心里却又有了希望,抬头对监控道:“你说真的?”
秦乐:“总部领导们一致做下的决定。”
向楠的那些负面小情绪神奇地全没了,虽然十年前只不过学了些皮毛,但只要能从这个该死的房子里出去,他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三天……”向楠把桌子归位,贴心地擦去了自己的鞋印,心情很是不错,“多少分让我出去?”
“自然是越高越好,”秦乐说道:“最起码,也要及格。”
很合理。向楠愉悦到甚至给对方找理由:考试么,及格是底线。他本本分分地坐在椅子上,24小时内都没这么规矩过,就像一个听话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口气雀跃地又问道:“那都考些什么?”
监控里的人沉默下来。
向楠等了会儿,以为他没听见,“考试总得有大纲范围吧?你们大概都考些什么?我也好准……”
监控里的声音打断他,“道术。”
道……什么玩意?
“包括卦象、器具、阵符,还有空间基本理论、精元概述、灵槐使用注意事项,以及总部从业人员行为规范指南手册第3章到第7章的内容。”
向楠:……操你大爷!
“你们想关我到死就直说!”向楠咬牙切齿,“我跑之前只有七岁!七岁!!!你觉得七岁的我学得到什么狗屁手册的程度吗?!”
秦乐:“手册考得倒是不多。”
向楠:“这是重点吗!你到底会不会听话!!!!我的意思是……”
——都不会。
没错!向楠七岁遁走前,也只不过学了个六十四卦的卦象歌!!!!
如今还特么忘了大半!!!
秦乐:“我可以借你参考书。”
向楠:“……三天看得完么?”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向楠一头栽回地上,重新开始emo:世上最悲惨的事情,无外乎给了星星之火般的希望,却偏偏身处沙漠——连一根燎原的枯草都没有!
秦乐:“我和阿桑可以帮你辅导。”
向楠死鱼般的手指动了动,继而回忆起那光头刚才跳走的德行……
“如果你需要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向楠垂死惊坐起,生怕秦乐反悔,“三天,从明天开始算的对吧?你明天几点过来?需要我准备什么?”
秦乐认真道:“只要别再拆监控。”
向楠尴尬地搓了把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至此,监控中再未传出只言片语,但向楠几番起伏的心情,最终鱼跃成了开心。他兴奋了整整一夜,几乎是数着机械闹钟的秒针声响挨到天亮,刚听见脚步声就飞速地跳下床,光着脚去开门。
门外,端着早餐的杨光静静地与他对视,眼睁睁地瞧着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缓缓放平。
杨光轻声道:“好久不见,向楠。”
咣当一声,大门被人用力地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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