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弃方丈摊开手中锦帛,置于腿上,点手示意法业将结界收了,招呼法业到近前来。
法业收了结界,大殿之中灵气流转瞬间散去,法业走至方丈近前,跪坐在蒲团之上,向那锦帛看去。
近看那锦帛丝滑异常,熠熠放光,不似寻常之物,再看那锦帛之上写道:“玄弃吾师,别来无恙,东离一别已三十九载,午夜梦回,常常以泪洗面,心中甚是思念。
去年年末,我东离天降青龙,盘于东离神树之上,后被我东离所擒。书中所载,天下真灵无出其右,绝迹已有千年,天下之人皆视作祥瑞,亦昌我东离国运,为大吉也。现邀天下有识之士,于来年秋高气爽之时,共聚东离,一睹真灵风采。届时盼与吾师相聚再叙,千万。”落款上枯下荣。一方离国至宝的印象印于其上。
法业读完来信,心中生出诸多疑问,又不敢张嘴去问,安静的坐在旁侧。玄弃方丈将锦帛反复看了几遍,又转头对法业说道:“法业,你可有疑问?”
“师父,这个东离国是何地啊,这信又是何人所书啊。”法业见师父开口,便探身问道。
“这东离国在我南炬以东,东海之畔,自古以来是我南炬国的属国,国中子民世世代代以捕鱼为业,虽然是我国属国,但因国小势微,又路途遥远,南炬国人少有耳闻。
我曾云游天下十数年,有幸曾游历东离,东离国国师枯荣大师曾与我在东离神树之下论道,我二人惺惺相惜,那枯荣欲拜我为师,但是被我婉拒了。”法业听得玄弃方丈娓娓道来。
“既是旧友,为何见师父满面愁容?”法业问道。
“法业你有所不知,枯荣大师平时为人行事极其低调,又不喜炫耀争斗,此次行事如此高调我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师父,你可还记得那个密语。镜花水月乃是虚影,若求真理,需翻转现实,方得真谛。”法业提醒道。
玄弃方丈将那锦帛拿在手中,思考了片刻,左手一翻,唤出一面银镜,将那锦帛翻转正对银镜,玄弃大师又将一股灵力缓缓注入那锦帛之中。
法业惊奇的看到镜子中那锦帛上的文字,竟若蝴蝶般舞动起来,他揉了揉眼又瞧向那锦帛之上,字迹并无半点变化,他疑惑的又望回镜中,只见之前那些纷飞的蝴蝶又凑在一起组成了新字,那字迹歪歪扭扭的,法业辨了半晌,念道:“东离有难!”
两人看到那镜中锦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枯荣大师定是遇到极棘手之事,若非如此不会出此下策。”法业说道。
玄弃方丈将手中锦帛一抖,那锦帛立时化为灰烬,“暂且先回去休息,此事你我知晓便可,断不要与外人道。看来这趟东离是非去不可。”说罢玄弃方丈起身向偏殿走去。法业也起身跟在身后。
这一日,秋子正骑着白熊前往法同寺的羊肠小道上。秋子自那日救了泉中男子,便始终有些挂念。前些日再赴西泉山,终在翻遍了几个泉眼之下后,在一处小泉之下七丈寻得一块金红玉髓,了结了此事,向欧爷爷告了假,便上山照顾那男子,早出晚归,今天已经是第八天。
秋子骑着小白到了山门,小白立刻缩小,活似一只可爱的小白狗,抖抖毛发,绕着秋子摇尾巴。秋子见他憨态可掬,咯咯的笑着。
秋子刚入了院中,正碰一个小沙弥急匆匆的走来,见到秋子忙手打佛礼,道:“阿弥陀佛,秋师姐,方丈正派我去找你,那位施主已转醒了。”
秋子听得消息大喜,紧跑几步,绕过正殿,客堂,直奔后院而去,那小白狗一时追不上秋子脚步,四脚乱蹬,一个不稳,翻滚了几圈,爬起身来,抖了抖毛发,又自追去。
后院禅房中,那俊俏男子正倚坐在禅床之上,玄弃方丈坐在床边一方竹凳之上,法业则陪在身侧,秋子噔噔噔的从门外跑了进来,见两人在房间,忙施礼道:“方丈爷爷和二宝子哥哥也来啦。”
玄弃方丈见来人是秋子,连忙招呼她坐下道:“阿弥陀佛,老衲刚派人去寻你,你便自己来了,”
法业对秋子道:“我和师父也是刚到,看这位施主转醒,看看情况如何。”
那俊俏男子听得秋子声音甚是熟悉,这几日自己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唯有这个声音时常与自己聊天说话,声似银铃,始终在他脑中回荡,此时又复听到,眼睛突然亮起。
玄弃方丈拉过那男子左手,搭在脉上,指尖灵力注入那男子体中,那男子也不抗拒,过了片刻,玄弃方丈面露喜色道:“阿弥陀佛,恭喜这位小施主,真魂已然稳固,以小施主灵力浑厚,再需修养几月巩固一下也就好了。”
秋子听得真切,心下也是极其欢喜。
又听玄弃方丈问道:“敢问小施主从何而来啊,又被何人伤了这神魂。”
那俊俏男子依旧直勾勾的坐,也不作答,玄弃方丈恐他未听见,又复问了一遍,见那男子还不答话,知是他不愿意说。随即起了身,双手合十道:“施主不便说,老衲也不多问,还请施主好生修养。”又转身秋子道:“我见得此人并无恶意,你可先照顾,不方便之处告于法业,让他差人来替你。”
“好的,玄弃方丈。”秋子应声道。
玄弃方丈与法业一脚已迈出门去,只听得那俊俏男子在后面喊到道:“请,二位留步!”
屋内三人皆是一惊,玄弃方丈与法业扭回身来,只见那男子面向秋子问道:“你刚刚称呼他什么?”
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懵,随口答道:“方丈爷爷?”男子摇摇头。秋子道:“玄弃方丈?”
那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此处是何地?”
秋子答:“此处法同寺是也。”
那男子问:“陵周城,五仙山?”
玄弃大师见此中似有隐情,有转回身坐下,见那男子略显激动,眼眶竟有些红了。
“是法同宝寺的玄弃方丈?”那男子口中喃喃问到。
玄弃方丈开口问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识得老衲?”
只见那男子正欲起身施礼,奈何身体虚弱,动力几动并未起来,玄弃急忙将他按住道:“施主不必多礼,有话径请直说。”
那俊俏男子此时面泛红光,身体竟也似好了许多,双手抱拳道:“小生乃是七绝门长门,柳长青之子,柳西城。”接下来西城便把七绝门如何被灭门,如何投奔岳家堡反被陷害,又如何被劫入蛮荒等等之事,如竹筒倒豆似的,一股脑讲给玄弃方丈听。
只讲的几近晌午,才把所在蛮荒的经历讲了个七七八八。后又讲到,从蛮荒出来,一路南下,见到朝廷将边塞的守军撤下,边界百姓不堪蛮荒部族侵扰,纷纷弃城向南方逃难,一路饿殍遍野,灾民无数。
后又在路上被凤翎宗一党发现,几经遭遇,力敌数波追杀,不慎被震魂铃所伤。最后只记得寻得一处灵泉疗伤。那之后再一睁眼,便是今日了。
一段讲完,听得是秋子法业二人脊背发凉,只听西城讲到,蛮荒之地筑基强者不算少数,居然还有上界大能分魂降世,所见种种皆有违常识,让人难以想象。
柳西城,又向玄弃方丈抱拳一拜,道:“方丈,崇起师兄说您宅心仁厚,是当世活佛,希望您能大发慈悲,救我师兄弟脱离苦海。”
玄弃方丈一摆手道:“阿弥陀佛贤侄不必多礼,我当年云游至塞北,曾在七绝门逗留数日,也多承蒙柳掌门多加照顾,你且放心,就算没有柳掌门此层关系,我佛门弟子亦会除魔卫道,救众生于水火。”
“那就先行谢过方丈了。”柳西城道。
“贤侄,尔等被土蝼族所擒是何时之事?”玄弃方丈问道。
“掐头去尾,已有一年。”柳西城答道。
“老衲与蛮荒几个部族的首领还有些交情,待我准备些时日,便走一趟蛮荒。”
玄弃方丈又问了柳西城一些具体细节,又细细品味,做到心中有数。
眼见得西城有些疲乏,玄弃方丈与法业正起身准备告辞,只见柳西城扶住脑袋,仿佛十分痛苦,柳西城开口道:“玄弃方丈,可识得一人,名字唤做封克谨的?”
“此人在蛮荒之中多次救我,是一位俊俏公子,实力深不可测,他曾施法将我救出,又助我出了蛮荒,虽未曾亮明身份,但他跟土蝼族混在一起,不知究竟是敌是友。临别时,还曾让我向您问好。但我从来未与他透露过我的行踪,事后想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柳西城答道。
“人族,俊俏公子模样,这就奇了,老衲并不认识此人,更谈不上有何交情,至于封克谨这个名字嘛,如果与贤侄所说是同一人的话,我却有所耳闻。”玄弃方丈说道。
“师父想说的可是凤翎宗的军师封克谨吗。”法业在一旁说道。
“又是凤翎宗?”秋子在一旁诧异道。
“正是此人,江湖传言,此人生来掌握世间法则,最善阴阳占卜,晓世间万事,是极厉害的人物。如果是他,知道你来此地也不是不可能。”玄弃方丈说到。
“凤翎宗毁我宗门,屠我门人,导致我爹都下落不明,此人若是凤翎宗人,为何还会救我?”西城疑问道。
“若是在蛮荒遇到此人,我定代你问他一问。你身体还很虚弱,且先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玄弃方丈站起身来说。
“小侄恭送方丈。”西城又抱拳道。
秋子将方丈和法业二人送出门来,法业又对秋子加以叮嘱,便向山殿走去。
送完二人,秋子扭身回了禅房,只见床榻之上,西城也未休息,正自半倚着望向秋子。
秋子挑了门帘进了禅房,见西城正在偷偷看她,四目相对,一瞬间,两人都红了脸。
PS:土蝼族曾经以人为食,族人恐怖似妖兽能闻出人族是否具有灵根,根骨是否强大,灵根及根骨出众者味道异常鲜美。后族人被人族流放至蛮荒,少有人食,几百年间便以草木瓜果为食。
又因其族人稀少,且皆近亲,族人根骨灵力一代不如一代,土蝼族孕育后代又不似人族,需孕育三年方能分娩。又因此界灵气不足分娩之前要将雄性吃掉,汲取灵气,化为灵力方能顺利产子,为保后代灵力和种族壮大,后发现与人族交合,可产下灵力根骨都比较强的后代,自那之后便常南下掳走诱拐人族助其繁衍。----《蛮荒异闻》---玄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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