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幢被这么一撞,登时感觉天旋地转,五脏翻腾,待其恢复正常之后,一眼便瞧见自己的座骑焰魔驹已然头破血流,脑袋耷拉在一旁的石头之上,当场失去了意识。上前察看一番,发现对方还有气息,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刚才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会碰在这么大的山石之上,若不是我与焰魔驹的身体足够强壮,恐怕这一撞也足以送我们上西天。”
因为出来的匆忙,巨幢并没有从郭家之中带来止血药,眼见焰魔驹头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干脆扯下自己的衣物,并将其包扎在对方的头顶之上,确定血口已经基本压紧之后,这才尝着呼唤对方的名字。
“喂,你能听得到吧,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那焰魔驹竟好像着了魔似的,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到巨幢的背后,耳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一股热浪旋即扑散在巨幢的后心之上,惊讶的脸颊连忙看去,只见焰魔驹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随之显露出来的是一个通体黝黑的年轻少女。
“你是……”
“坏人,就是你们杀了大家,毁了村子,我要给他们报仇。”
不由分说,那少女猛然抬起手之中之物,那是一支长约三尺的竹竿,杆身内里中空,只见他轻轻一吹之间,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便从管身内部砰然掠出,直奔巨幢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巨幢右手五指凌空一扬,数道炽热火光伴随着赤色闪电一齐奔出,那些黑影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便被这波攻势削去绝大部分力道,最终簌簌落下。女人见巨幢如此轻松便接下自己的招式,这就是要重新抬臂进招。然而,反应迅猛的巨幢又怎会给他反应的机会,只听“啪”的一声脆声,少女的身体已经被他抓着脖颈,凌空吊起,眼下只要他手指微微用力,对方便会当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偷袭我们?”
巨幢稍稍回头望去,瞥见刚刚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的焰魔驹,正趴在地上快速喘息,眼看就要魂飞魄散。这焰魔驹虽然才跟他他一天时间,但这期间对方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方才又及时挺身护主,当真是天下难得的忠仆义兽,再加上如此珍贵的妖兽,若是折在自己手里,回到郭家之中自己肯定无法交待。考虑到以上两点,他虽然有心杀害手里的女人,也只得暂且放一放,将其一掌打晕之后,这才回到焰魔驹身边,全力为其疗伤止血。
“喂,你振作一点,该死,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早知如此就多带些药出来了。”
就在巨幢为焰魔驹的伤势一筹莫展之际,一阵脚步声忽然从树林的另一边依稀传来,巨幢连忙起身察看,发现林边附近竟然多了一个皮肤与之前女人类似的男子,但年纪要大上不少,脸上皱纹纵横,已然迈入老年阶段。
“别动身,我没有恶意。纳娃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冲撞了你,请不要见怪。”
巨幢斜眼看了下地上的女人,随即道:“纳娃?你说的就是她么?”
“没错,纳娃是我的孙女,不久之前他的父母才死在一群妖魔手上,无处发泄手中怒火之间,这才在无意之间找上了你们。我看那妖兽伤得厉害,刚好我那边有治疗所用的药草,应该能起到些作用。”
事已至此,巨幢已经无心深究过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焰魔驹。想到这里,他俯身将那身材高大的焰魔驹举过肩膀,抬在身上,紧接着用脚轻轻一勾,便将那女人重新拿在掌心之中,进而将之举起,对准前方的老者,口气阴沉道:“带路,不然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老者目光闪烁了一下,连忙应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直至这个时候,巨幢才发现,树林之中的一些枝桠之上,竟然悬挂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尸骸”,有已经风干腐朽的白骨,也有刚死不久、依然带有血渍的肉身。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巨幢都能确定,这些人全都死于非命,而那些尸骸上的一道道血口,便是佐证猜测的最有利证明。
“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就地掩埋,反而要挂在半空之中,这样对死者简直就是天大的亵渎。”
面对巨幢的不解,老者嘴角微弯,不紧不慢道:“你一定是才来不久的新人吧!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名为天应林,是妖界之中所剩不多的原始区域,鲜有与外界沟通联络的经历,所以直至现在,我们还保有老祖宗的下结生活习性,而你方才所见的天树葬,便是其中之一。”
“天树葬?”
“没错。居住在天应林附近的妖类,受此地地神明的庇佑,免去灾祸瘟疫。作为交换,人们死后,尸身不入土,而是要被挂在树上,供神明享用,以上来维系双方之间的主从关系。你眼下我们所见,便是因为天树葬而被安置在林中的死者。而他们身上的伤,大多也都是死后被亲戚砍削所致,以此来加快地神明的‘进食’速度。”
听到如此荒诞且诡异的“习俗”之后,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巨幢也不禁为其刚才所说的东西骇得面色煞白,而此刻,位于其肩上的焰魔驹竟然奇迹般地有所好转,嘴里随即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
“乖,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离开树林,进而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区域当中,视线正前方,赫然驻立着一座规模巨大的山寨,山寨之中建筑如云,但其中不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大量的民众正在着手修缮这些遭到破坏的屋舍,全然没有发现巨幢这个外来者的存在。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显得如此狼藉,还有,你这宝贝孙女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他有什么证据,而你又是靠的什么确定我不是凶手的呢?”
老者苦笑着叹了口气,手指山寨道:“前面就到寨子了,如果不想被视作敌人的话,你最好还是先将纳娃放下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还会继续为你的妖兽疗伤,怎么样?”
一路走来,巨幢发现面前的老人确实没有异常的地方,甚至还会耐心地为自己答疑解惑。况且,他神功护体,并不惧怕眼前这些凡夫俗子,为了救治焰魔驹,他索性听从了对方的意见,将那女人重新放倒下来,并在其头顶上方轻轻一拍,一时间,刚刚还处在昏迷当中的女人登时“活”了过来,见“敌人”巨幢就在面前,二话不说又要发狠出手。也就在这个时候,老者终于出言制止道:“住手纳娃,杀害你爹娘的不是他。”
纳娃愣了一下,紧接着转过头来,一脸诧异道:“罗瓦爷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有,您确定这个人真的不是昨夜袭击山寨的家伙吗?”
罗瓦颔首道:“昨夜在场的护卫临死之前说过,攻击寨子的是一群光头妖邪,此人显然与描绘得并不相同,你确实是误会了。”
“啊?”
纳娃转过头来,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焰魔驹,登时改换成一副邻家小妹的姿态,连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刚刚太过冲动了。一定是我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爹娘相继离世,我才会一时糊涂,办出那样的傻事。让我瞧瞧,这只妖兽应该没事吧?”
巨幢头也不转,冷冷道:“再偏一寸,焰魔驹就要当场丧命。姑娘,你好狠的手段!”
“我……我……”
自知理亏的纳娃不在为自己辩驳,而罗瓦也看出了双方气氛的缓和,于是道:“快,我家就在寨子最前一排屋舍的东面,进门转过去就到。事不宜迟,我看这小家伙就快坚持不住了。”
在罗瓦与纳娃的陪同之下,巨幢抗着焰魔驹,顺利进到山寨之中,并进到罗瓦的家里。纳娃将自己能够找到的所有药品全部拿了出来,另一边罗瓦则是找来了许多干净的布条,充当绷带,为焰魔驹包扎疗伤。
前前后后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救治,被“五花大绑”的焰魔驹终于转危为安,纳娃让出自己的床塌,令其蜷缩在上面,养伤回气,而他们三人则退到外面,并开始复盘今日发生的种种。
“这么说来,我与焰魔驹路过的时候,就是你用那竹竿将我们‘吹’下来的?”
“呃……对不起。当时我只看到天上有一道火光闪过,与我临夜所见、攻打山寨外围的招式十分相似,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手。你若真的要报仇的话,那就来吧,但请不要为难我的罗瓦爷爷。”
罗瓦当即道:“纳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小哥一脸正气,又慈悲为怀,怎会因为你一时疏忽,而对你心生怨恨?记住,下次看清楚了再动身,否则以后没人给你善后。”
说完,罗瓦朝着巨幢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后者点了点头,心头不免升起一丝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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