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强者说倒就倒了。哪怕他是曾经一度睥睨群雄,笑傲乱世的妄虚魔君。十方天境释放的最后一击对他造成了不可想象的沉重伤害,以至于那他已经许久不曾受伤的身体竟然出现了刺目的灼伤。
然而,作为力量的代价,天镜为之破碎。没有了这面神奇的镜子,老花镜如断双臂,甚至还有搭进去半条腿。因为现在他的状况实在称不上好。可让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此刻的对方竟然出奇地冷静,尤其是那张隐藏在面具之后头颅,此时竟然发生阴森凄厉的笑声。
“老天爷还真是要与我作对到底呢!不过没有关系。二十年前我能存活下来,二十年后我照样可以挺过这一劫。什么魔君魔皇,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实的力量!”
天镜碎片自行划落,一枚手腕粗细的窟窿赫然出现在胸口前方。不及旁人反应,只见那漆黑的窟窿之中忽然传出数声风吟,不下百枚暗器随之倾巢而出。
直到这看见这一幕,孙无忧才恍然想起,老花镜所使用的正是先前傀儡体内隐藏的机括,虽然只能动用一次,但其内部蕴含的能量,却足以惊天动地。
一枚枚锋利的暗器一齐扑向地上的虚妄魔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的空中之物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状,并轻易穿过了他的身体。不是击中,是穿过,就好像微风拂过一样,除了让人精神抖擞之外,兴不起任何风浪。
妄虚魔君站起来了。就在那些暗器尽数击空之后。而此刻他的手掌之外,居然出现了一枚银色的铁球,铁球表面还能看到一些曾经的痕迹与细节,这些正是来自消失的暗器。
暗器全都虚妄魔君接下,甚至还成为了他的掌中玩物,被他不住地抛接,一直反复这个简直的动作。
“呵呵,就差一点。如果你刚才能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我这条老命就要落在你手上了。很可惜,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妄虚魔君猛地将手中铁球丢了出去。霎时间,铁球自内侧绽开,变成了一朵怒放的铁棘花,砰然落在眼前的空地之上。下一刻,铁棘花内外两重锯齿叶片逆向转动,并将周围的大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因此散落的泥土却并未外泄,而是被那铁棘花疯狂吞食,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不时便已将规模扩散到几人的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花镜,这朵铁花正在不断变大!”
对面,妄虚魔君负手而立,全然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仿佛此刻的他已经抓住了必胜秘诀,脸上满是一副戏谑的样子。
“没错!这花可是我精心培养的地阴铁母,只需一点金属就能将它成功唤醒。而一旦恢复意识,他便会立即行动,将一切可以触及到的物体全部吞入腹中。当然也包括你们!”
此话一出,孙无忧只后颈一凉。此刻天色近黑,阳光已然全无踪影。在这种视线恶劣的情况之下,要逃出这里并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他们的面前还有妄虚魔君。就在这么短的思索空当,那地阴铁母已经扩张到他们的脚边,孙无忧见状赶紧拉起老花镜,并对一旁的香袭道:“你是他女儿,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不要跟过来!”
说完,孙无忧全然不顾老花镜的意思,直接将其抗到肩膀之上,飞速朝上坡儿奔过去。而如他所说的那样,地阴铁母虽然好吃贪婪,但唯独对自己的主人和香袭不敢冒犯,转而绕过后者的身体之后,一路猛追过去。
“爹,你快住手!孙大哥是好人,他要保护的人一定也不是坏人。爹,你就放过他们吧!”
在香袭的求情声中,虚妄魔君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烧伤,随即冷笑道:“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为父的脾气。你越是替他们求饶,我就越要他们死。地阴铁母虽然能辨别敌我,但其嗜吞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不吃个痛快,它是不会乖乖回来的。如今夜色渐浓,走山路多有不便,他们凭借那种状态想要逃过铁母的追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香袭,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见自己的父亲迟迟不肯放过,香袭怒而跺脚,转身朝地阴铁母前进的方向跑去。
“香袭,你要去哪里!”妄虚魔君厉声道。
香袭回了下头,语气冰冷道:“当然是去寻他们。如果孙大哥死了,我也不活了!爹,这次你真的错了!”
眼见香袭渐渐消失的夜色之中,虚妄魔君那双满是青筋的巴掌猛地攥紧起来。
无风无月,谁会在这种糟糕的夜里出来,还来到这片荒凉的山林之中,夺命狂奔,跑得气都快喘不过来。然而,孙无忧的步伐依旧没有迟疑,只因为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煞星,且距离还在不断缩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迎头赶上。
说来奇怪,被孙无忧抗起之后的老花镜,就像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这让前者一度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所以并没有主动开口。
“孙无忧……”老花镜忽然开口道。
孙无忧心中一喜,心说这家伙终于恢复正常,随即笑着道:“你都这副样子了,就别说话了。有我在,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喂了那朵铁棘花的。”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忘了,我可是接二连三骗过你好几回的坏人。就算逃出这里,你跟着我还不知要遭遇什么困难险阻,甚至连性命都要搭进去。你就不后悔吗?”
孙无忧用力喘了口气,好似是要将心中的不满一同排出体外,而后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只记得你救过我好几次性命,就连李义也是托你的福才幸免于难。你不对我讲那些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你另有苦衷而已,你不说,我也不怪你。”
“那万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呢?”
孙无忧脚底一滞,差一点就摔倒在崎岖的山路之上。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听到来自身后的“咯咯”怪响,那正是地阴铁母边追边吃发出的声音。
这回孙无忧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埋头赶路。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累赘”越来越轻,轻得就好像是一朵棉花一样。抹黑在肩上划了几下,他惊讶发现原本被自己担在身上的老花镜已经支离破碎,先前那些用来临时凑数的粗制部件已经全部脱落,只留下头部以及上半身的部分傀儡之躯。
“老花镜,你这是怎么了?喂,你不是自称群魔鉴器灵吗?就算完全脱离这副傀儡,你也不会有事吧?”
“呵呵,亏你还能记起我的真实身份。只可惜,我现在收集的力量还不够,不然区区一个魔君怎能是我的对手。”
“收集力量?呵呵,这种事情你什么时候做过?”孙无忧忽然笑问道。
老花镜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低声道:“孙无忧,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过来么?我之所以让你前来云海,就是想借你之手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云螺。”
孙无忧的双腿还在不停地向前迈动,但心思早已去到别处。毕竟,老花镜的话在他听来实在过于震撼,致使他好长一段时间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老花镜,你别在说笑了。照你这么说,云海变故,全都是因你而起?那帝蜃,炎蛟又该怎么解释?”
本以为这么问完之后,对方会像自己刚才那样不再说话。可老花镜的声音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耳边:“炎蛟确实是经我怂恿,才去往云海的。不然,他怎么能有那么好的机会,突然杀入到云海之中,还险些令整个云之一族灭亡。”
“你……你怎么办到的?”孙无忧惊慌道。
“所以我才会说那句话,你怎么才想起我的真实身份。我可是群魔鉴,里面记忆着不少关于蛊惑心性,借尸还魂的邪术。木木那炎蛟虽然有一身本领,但脑筋太过简单,只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因此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孙无忧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对。就算炎蛟是经你授意攻打云海的,但帝蜃的出现怎么可能在你的计划之中。明明,一切都只是意外。”
老花镜如同山中鬼魈一般,怪叫了几声。片刻之后,后方的黑暗之中竟好似炸开了锅一样,借着微微的光亮,只见大量的银光一波接一波地自其中闪出,并紧接着遁入地面。是的,地阴铁母已经完全成熟,现在只要稍不留神,二人便要成为这凶煞的腹中之物。
“孙无忧,看来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此话一出,孙无忧混身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头顶遽地扫过一阵怪风,下一刻,他便惊觉肩上的傀儡残躯已经悄然不见,连同老花镜的气息也一同消失。回头凝望,那只钢铁怪物已经静了下来,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赫然立在一朵盛开的巨型莲花之上。
“这是……啼血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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