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落的穹顶上方,一个头戴面具的人影忽然从那碎石之间显露出现。下方天狼蛛群见状纷纷自地上站立起来,并疯狂向那坍塌位置吐出大量蛛丝,欲要将落石全部强行拦截下来。
“看来我到的并不算晚!”
话音一落,孙无忧蓦然抬头看向空中,原本已经疲倦惨白的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激动之色,当即高声道:“老花镜,你来了!”
千钧一发,以老花镜身份出现的群魔鉴突然冲入场中,大量天狼蛛立即包围上去。只见他双手十指轮弹数圈,一记记早已暗藏于体内的机关暗器飞快射出,立即便在蛛群之中制造出大片的爆炸与火焰。天狼蛛虽然体形庞大,但身为昆虫的他们始终都对火焰保持着天生的恐怖感,火舌一旦碰到身上,便立即吓得四处逃窜,慌不择路。正因如此,火苗被进一步带入到蛛群之中,以至于更多的天狼蛛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一旁,沙曼蛛王见那“面具人”一经入场便扭转局势,注意力随之也放到了他的身上。
如今沙曼蛛王已经火力全开,瞬间便已来到老花镜的跟前。一时间,无数蛛腿形成的密集攻势倾泄而下。对此,老花镜从容应对,先是以过人身法进行躲避,到最后见已无路可退,当即抬起双臂,数根铜管顺势自体内探出,一道道噬魂火舌相继窜出,将那半空之中蛛腿残影一一吞没,只留下蛛王的真身停在原地。
“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谁!”
沙曼蛛王见老花镜身体可以自由拆卸组合,料定他不是寻常生灵,当即怒声喝斥。而对此,老花镜却是不以为然,挥手一斩,便将后方偷偷靠近的一只天狼蛛劈成两段。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你这只沙曼魔蛛在这里作威作福太长时间,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面对老花镜的“大话”,沙曼蛛王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狂笑道:“就凭你,也配与我为敌?要取我的性命,那得你看你的本事。”
沙曼蛛王变招极快,就在说话之际,腹间那只血盆大口忽然吐出一道墨绿色的汁液,老花镜反应慢了半拍,一侧的衣衫刚好被汁液溅到,随之化为灰烬,遮掩在下方的傀儡之躯当即显露出来,蛛王看后不禁讥笑道:“我道是什么神秘的高手,原来只是它人的一只傀儡而已。既然是傀儡,你的身体就一定有暗门死穴,只要被我找到,想怎么折磨你就能怎么折磨你。”
面具之后,老花竟迟迟没有回话,沙曼蛛王见状忽然甩动身体,一时间,身后的巨大的毒囊向前探出,一股浓烈的毒雾顺势吐涌出去,立即将其身形遮掩起来。
“别看了,我在这里!”
沙曼蛛王故计重施,趁毒雾弥漫令其分神的工夫,于地下潜入到对方的正下方,并于意料之外破土而出,攻之不备。而正如蛛王意料的那样,老花镜的反应确实不及,待回过神的时候,一枚斗大的铁钳已经夹住他的一只手臂,并生生掰断下来。得手之后的他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随手抓起那只由木料金属组合而成的机关手臂,仔细观察,并且把玩起来。
“好精细的做工,这东西果然不是人间之物。看来,你与魔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呵呵,如你所料!”
突然间,意志消沉的老花镜陡然振奋起来,沙曼蛛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要松开手掌。可下一刻,那只机关手臂竟然自行变化,并最终成为一只机械魔蝎,六只蝎脚死死扣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双毒螯顺势攻向基咽喉,欲要将其一举击杀。
这种时候,沙曼蛛王哪里还顾得上优雅与从容,见那机关魔蝎不死不休,当即狠下心来,一把握住蝎身,将其与自己身前的一块甲衣一齐撕扯下来。可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与机关魔蝎分离开来,后者忽然痛苦地扭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化为一道耀眼紫光,在其右手之中砰然炸裂。一时间,尘土飞扬,黑烟滚滚,一只血肉手臂随之掉落在地上,整个手掌已经被炸得只剩下其中的白骨,至于蛛王本尊却是不知是死是活。
眼见老花镜成功重创沙曼蛛王,孙无忧连忙跑到跟前,一脸欣喜道:“还是你厉害,我们三个人都对付不了你的狠角色,你一招就教他老实了。”
老花镜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侧身体,随即阴沉道:“不要掉以轻心,他还没死!”
“什么?还没死!”
话音刚落,沈烟之中忽然激起一股莫名狂风,将周围的飞灰以及沙石一起向外吹散开来。孙无忧与老花镜递目望去,爆炸中心处一个鲜血淋漓几乎支离的人影赫然站在一个巨坑的边上,一只眼睛紧闭着,鲜血从眼窝之中汨汨流下,看来是彻底报废了。但即便如此,沙曼蛛王还是从爆炸之中坚强地活了下来,单是这一点便足以令对面的二人投以敬佩的目光。
“这家伙好硬的命,不过再厉害也比不上你。”
在孙无忧的期望之中,老花镜忽然道:“不瞒你说,刚刚的那条手臂是我有意让给他的。”、
孙无忧惊声道:“什么,故意的?这是为什么?”
老花镜苦笑道:“因为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为敌。这沙曼蛛王的厉害远超你的想象,应该已经达到了魔将级别。”
“魔将?为什么要和魔界内的高手相比较?”孙无忧不禁问道。
“因为,赋予他这身非凡力量的,正是魔界中人啊!”、
孙无忧恍然醒悟,手指着对面那道残破的身躯道:“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区区一只蜘蛛会成为到这种境界,原来这一切都是魔界搞的鬼!”
老花镜悠悠道:“你也不要妄下结论。虽说让他变成这般模样的是魔人所为,但这并不代表那就是魔族的意愿。人魔两界相安无事二十余年,个别魔人一直在韬光养晦,秘密策划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些魔蜘便是他们试招人间的先锋军。一只蛛王还算能够应付,但若是其背后的大人物现身,那就不是三招两下能够打得过的了。”
被机关魔蝎炸得只剩下半条命,沙曼蛛王一脸恶毒地瞪着那里的老花镜,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混帐,混帐!好不容易达到了这种巅峰程度,怎能让一个傀儡人说毁就毁了。无用的废物,都给我过来!”
说话间,本来还在围攻尊檠以及怪人恪晷的蛛群忽然停下了所有攻势,并快速朝沙曼蛛王聚集去,并将其围得水泄不通,不留一丝空隙。孙无忧见状当即怒喝道:“死到临头,还要耍什么花样。这次不用老花镜,我孙无忧一个人就将你解决!”
说罢,孙无忧纵身冲向蛛群之中。谁知一道看不见的气墙突然降临,一举便将冲来的他生生反弹回去。老花镜伸手将人接住,见其还要继续上前,这才出言阻止道:“不用过去了,这是他们族群之中独有的天赋神通,可以通过燃烧寿命来获得短暂的佑护,除非拥有逆转乾坤的力量,否则绝对无法突破那层无形气障。我们还是安心待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因为蛛群退去,尊檠得以保全性命,看了一眼满身的伤痕,他甚来不及进行包扎,便朝另一边狂奔而去。血泊之中,遭到群蛛猛攻袭击的恪晷已经瘫软在地,甚至已经四肢不全。背脊上,那具已经死去的义体已经化为干尸,并如枯叶一样慢慢腐朽,并变作点点灰烬,随风四散,如同他的生命一样,正在渐渐消逝。
“三哥,三哥,你醒醒,我是尊檠啊!”
在连续的呼唤声中,恪晷终于睁开了那双兽瞳一样的眼睛,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本来不想与你相认的,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尊檠满含热泪,将先前从地上拾起的那块“恪”字令牌,重新拿了出来。恪晷见状伸手接过,神态突然温柔了许多,声音微弱道:“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忘却曾经的身份,没想到还是骗不过自己。如果我能早日丢掉这块皇子令牌,或许你就不会见到我这个丑陋的怪物了。”
“三哥,你失踪了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父皇害了你,他又对你做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
见尊檠执意要问,恪晷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随之涣散了许多,但声音语气却变得高昂起来:“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你,我就已经十分满意了。至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也就不要再继续追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记住,皇城那个地方,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那里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是父皇濒死的消息,也绝不要相信。我怀疑,整件事都是某人的一场阴谋。你回去了了,只是自投罗网。”
话音一顿,恪晷突然从地上跃起,猛地扑在尊檠的身体之上。后者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直到一滴暖意滴在他的脸颊之上。那暖意温馨充满爱意,正如儿时记忆之中,父母兄长对自己的关爱一样。这一回,恪晷再次挺身而出,最后一回保护了自己的弟弟。一支穿心毒箭正中他的身体,鲜血像下雨一样喷溅在尊檠的脸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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