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在后院儿杀鸡宰鸭,大妮正看得起劲儿,一抬头就看见了安老太太给的包裹。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怕弄脏了,随手就把它放在了花架下的桌子上。她看看了小桃,小桃正在逗着小三子在玩,两个人看起来很是亲热。她就放心地走到花架下,拿着包裹准备去东院。
“这东西,可得保存好,等哪天千山娶了媳妇,这便是他媳妇的东西。”大妮小心抱着包裹,正一边走一边嘀咕着,突然见一个男人在前面的拐角处闪了一下。
“谁?”大妮警惕地扬起了包裹,正准备和那人交手,那人却主动开了口:“大少奶奶?
大妮一听,这声儿太熟了,这不是福叔吗?
“福叔?你,哦,你跟俺爹上的衙门。怪不得穿得像新郞官似的。福叔,你看着挺精神呀。”大妮看着一身绸缎衣服的福叔,马上笑着夸赞了起来。
“大少奶奶,您可别夸了。我这把老骨头,昨晚上可是受了大罪了。对了,大少奶奶,您这是去哪儿?我不是交待你别落单吗?你咋就记不住呢?”福叔哑着嗓子问。
“去东院放点东西。福叔,俺爹呢?”大妮往福叔的身后看了看,没见着其他人。
“老爷受惊了,又熬了一夜,这一会儿才在老院睡着了。大少奶奶,走,我陪您去东院放东西去。”福叔说完话,竟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福叔,你这是咋了?昨晚受凉了不成?”大妮担心地问。
“受什么凉呀,烟吸肚子里了,时不时地就咳起来了。”福叔的步子还是那么大,他进了东院,还是先四处看了看,然后才站到了堂屋门口。
大妮开了门,先把东西放到梳妆台上。但是她看了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她把自己柜子门打开,思忖了半天,才把那包裹塞到了冬天的被褥里。她关好柜门,正要出屋,外面传来了福叔剧烈地咳嗽声。
她赶忙拎出了叶千里放着一瓶黄酒,又拿出一包点心,三步并做两步地出了屋。
“福叔,我看你还是有些受寒吧,来,先吃点点心,再喝点黄酒顺一顺。”大妮把酒瓶递给福叔,他原本想拒绝来着,却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
“让大少奶奶见笑了。”福叔脸一红就接过了黄酒,拧开塞子,扯下红绸,仰着脖子就灌了两大口。
“嗯。”福叔闭着眼睛缓了缓,然后才开始说话:“多谢大少奶奶了。给,这就行了。心里面没有那么寒了。”
“福叔,再补两口。”大妮想着福叔也是受了惊的,却不想说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地搭着话。
“好,我最后再喝两口。”福叔喝了这黄酒,胸口一热,才感觉自己的魂魄入了身,昨晚那些个哭天喊地的声音才渐渐地消失了。
他慢慢地把瓶子塞好,递给了大妮:“大少奶奶,昨晚家里可好。”
“好着呢。俺娘带着俺藏得可安适了,任那神仙也猜不出来俺们在哪儿躲着呢。福叔,来,吃点儿点心。”大妮得意地笑着,又把点心递给了福叔。
“大少奶奶,您看您,这么好的东西,您留着吃呗。”福叔一边推辞一边接过了点心就往嘴里塞,那样子看着是饿得不行了。
“福叔,昨晚奉天街失火可是真的?”大妮低声问道。
“那可不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干的事儿。他这儿不烧,那儿不烧,专烧的是议事厅。那些个咱镇上的老人们,哪一个不是年老体衰的,就算是个身体硬朗的,可经不住这惊吓呀。”福叔一边吃一边骂。
“福叔,我就纳了闷了。咱这镇上大白天不能议事,非得熬到这深更半夜呀?”大妮真的是闹不明白这镇上的规矩才问的。
“有啥破规矩,是这新官人孬孙了才想出这法子整人的。昨儿您也知道。咱们接着贴子,大白天的就去了。可是到了衙门的议事厅,只见小兵不见官。安家老爷问及新官人,那看门的兵拉出匣子就吓人。安老太爷见这是些不讲理的,也只好噤了声。一众人等在那儿,一直等到太阳落了,那官人才大摇大摆地进了屋。什么还没言语呢,就把我们这些随从先打发出去了。我和你祥叔怕出事,就死守着不肯走,愣是让那当兵的给打了。”福叔越说越激动,一下子竟被点心给噎住了。
“啥,福叔,你挨打了,再喝点儿顺顺。”大妮赶紧把酒瓶又递给了福叔。
福叔又喝了一口顺了顺点心,才压低声音接着又往下说“大少奶奶呀,我挨打是小事,接下来发生的事那才叫事呢。”
“咋了?出啥子出奇事了?”大妮往福叔的身边走了几步。
“我和你祥叔不是正被往外哄吗?我们还没出议事厅那院呢,老恒魁带着他的四个随从骂骂咧咧地就进来了。说是新官人不地道,设计抢了他家的宝贝,他非得要把这账算一算不可。”福叔刚讲到这儿,大妮吃惊地问:“啥,老恒魁家的宝贝是新官人抢的?”
“听老恒魁说是这。那新官人听得这话,马上就从议事厅里冲了出来,对着老恒魁就开了枪。老恒魁倒是没伤着,只是为他舍命的两个随从当场就死了。吓得我跟你祥叔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躲在议事厅的墙后面一动也不敢动了。”福叔说完这话,脸色煞白。
“福叔,你老受惊了,快别说了,先歇一歇吧。这事儿要是让我遇事上,我是连魂都丢了。”大妮脸也吓得煞白,就算福叔敢说她也没胆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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