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现在就去。”福叔陪着叶千山刚走到大院里,就见到了穿戴整齐,一脸威严的安敬修。
“安老太爷,您这是?”叶千山一见安敬修这身打扮,连安家伯伯也不敢叫了,安老太爷那不怒而威的样子,让叶千山颇有距离感。
“衙门议事。贤侄,我此程凶险,却颇多挂碍。奈何老朽年老势微,难救吾儿于水火。贤侄,可否容老朽一事相托。”安敬修说到这儿,对着叶千山就是深深一恭。
“安老太爷,有事您尽管说,您尽管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叶千山赶紧上前扶住安敬修。
“财叔,财叔,快搬把椅子过来。财叔,财叔。”叶千山喊了两声也不见财叔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大门闩着,门房里空无一人。
福叔怕安老太爷受累,赶紧去门房里搬椅子,这边的安敬修已经对叶千山交待起了善后事宜。
“贤侄,老朽所托之事,实难启齿,万语千言,俱在此两封书信当中。老朽如遇不测,万望贤侄依言而行。老朽不才,再拜贤侄。”安敬修说完,对着叶千山又是一拜,吓得叶千山抱住安敬修就没有再撒手。
“安老太爷,您放宽心,您放宽心。这次衙门请您去议事,定是有要事向您请教,您切不可思虑过多,徒增烦恼呀。”叶千山扶着安敬修,他也明知事态严重,却只能出言劝慰。
“贤侄,我安某人行走一世,也算见过些风浪,多谢贤侄宽慰。叶家对安某人的大恩大德,怕是无以为报。贤侄,老朽惭愧。唯有再拜,以寄所托。”安敬修说完,对着叶千山又拜了一拜,叶千山一边手足无措地回着礼,一边抬手就接过了安敬修手里的那两封信。
“安老太爷,叶千山虽然不才,也定会尽心竭力,不负安老太爷信任的。”叶千山对着安敬修也是深深一恭。
“千山,听说爹也要去衙门议事了?”叶千山刚起身,大妮和小桃就冲到了院子里。
“大嫂,你咋不在屋里头歇着,跑出来干啥?谁告诉你咱爹要去衙门的?”叶千山这边连安敬修还没有安抚好呢,就又来了一个大妮,让他颇有些难以招架。
“财叔。财叔说让我赶紧起来,照看些咱娘。千山,对不住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做大嫂的还让你一个人在外张罗,你大嫂真是脸上无光呀。千山,我啥也不说了,我去找娘去了。“大妮心里急,看到安家老太爷,除了些许厌烦,并不想多说什么。
“叶家大嫂,老朽对不住了。”大妮本来想和叶千山打声招呼就去找沈玉芬的,可安敬修的这一句道歉,让大妮腾得红了脸。她赶忙福了一福,然后才走上前去,扶住了安敬修:“老人家,老人家,大敢当,不敢当呀。咱们乡里乡亲的,互相照应些自是应当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安大哥,叶某这厢有礼了。”大妮和叶千山正围着安敬修在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叶德贤的声音。
大妮和叶千山转头一看,叶德贤这次并没有坐轮椅,而是由财叔扶着走出屋的。
“德贤贤弟,你精神不错呀。”安敬修第一次见叶德贤走着出来,自己也不由地提了提心气。
“那是自然。小弟比不得仁兄,素日里经常在衙门里走动。今日忽蒙抬爱,颇有些受宠若惊。今日议事,若不才言行有所不妥,还望仁兄指点一二。”叶德贤笑呵呵地对安敬修说道。
“贤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我兄弟还分什么彼此,理应互相关照才是。贤弟,那你我二人就一同前往衙门议事可好?”安敬修见叶德贤如些乐观,脸上的表情也马上有了些缓和。
“安大哥,您先请。”叶德贤手往前一伸,请安敬修先一步往前走。
“贤弟,请。”安敬修也一示意,两个人前肩向前走去。
“安家大哥,德贤,你俩等一会儿。”两个人相携着正要出门,沈玉芬匆匆忙忙地就向他们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祥叔和财叔。祥叔推着叶德贤的轮椅,财叔则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碗。
“安家大哥,德贤,此次去衙门议事是要事,我看这一时半会儿你们是回不来的。安大哥,我也不怕您伤心,我沈玉芬可就直说了。”沈玉芬觉得这次他俩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回来,所以说话也比较直接。
“弟妹,有话您尽管说。”安敬修平静地说。
“安家大哥,你俩先把这碗参汤喝了,我再说说我的意思。”沈玉芬先端起一碗参汤递给了安敬修。安敬修也没有客气,端着碗就慢慢地喝了。沈玉芬又端起了另一碗汤递了叶德贤,叶德贤也慢慢地喝光了。
“玉芬,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叶德贤平静地看着沈玉芬。
“安大哥,德贤,这次你俩去议事,还是带着随从吧。一来,你俩都上了年纪了,在家还得人照应着呢,更别说是去衙门了。二来,等到了衙门,真有啥事了,还有个人能跑回家捎个信。”沈玉芬对着两人一使眼色。
“玉芬,你说的不错。可现在匪患猖獗,千里又不在家,家里又老的老少少的少,我把祥带走了,你们可怎么办?”叶德贤担心地看了一眼大妮和小桃。
“德贤,你和咱安大哥这一去,也不是去看花看景,如果有了闪失,我们还过个啥。这一次不管他是贼是匪,都由我沈玉芬一人承担了。祥,你跟着你哥。福,你就跟着安老太爷,家里就留着千里和财叔看着家就行了。”沈玉芬此话一出,马上引起了叶德贤的反对:“孩子他娘,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爹,您就按娘说的做吧。家里有千山,有财叔,还有我和小桃呢,这么多人都在,您怕什么?大不了咱就鱼死网破了。”大妮听得出叶德贤是在担心自己和小桃,可这衙门议事,也不知道是个怎么议法,总不能先舍了老人去顾全自己吧。
“爹,您就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我会护大家周全的。”叶千山看了一眼大妮,对叶德贤信誓旦旦地说。
“各位,我安某人身体硬朗着呢,去衙门议事,也不是一两次了,就让叶福留下来看家吧。这匪确是猖狂,连老恒魁那一众练家子都抵挡不了,更何况千山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安敬修先看了看叶千山,又看了看大妮和小桃,颇为担忧地说。
“安家老太爷,爹,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您二位就放心去议事吧。”叶千山听不得这些话,马上变了脸色,声粗气高地嚷嚷了起来。
“好,好,好,那好。千山,家里就交给你了。福,祥,走,你俩跟着我和安大哥,都眼色些。安大哥,咱们走。”安敬修临走时对着叶千山一拱手,叶千山敷衍地回了礼。
“德贤。”沈玉芬看着叶德贤扶着安敬修走出了大门,才轻轻地叫了一声,快步跑上了台阶,叶千山这才意识到,爹这一去,还不知道要遭受何等的屈辱呢。他赶紧也跟着娘跑出了家门,大妮和小桃见状,也马上追了出来。他们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四个人沿着空无一人的天宝街,慢慢地向衙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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