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强国 3

  齐国临淄,齐孝公听说了晋侯勤王安周一事,内心颇为嫉妒,建功立业之心不禁蠢蠢欲动。

  朝会时孝公对众臣慨叹道:“唉!想当年晋侯重耳流亡齐国,惶惶然若丧家之犬,现如今还真是出息了!勤王这样的事本该是我泱泱齐国之举,没想到竟让重耳拔了头筹!他想干什么?难道想称霸中原?真是的!我齐国如今虽风光不再,寡人难道就不能重振先业吗?”

  上卿高虎奏道:“微臣以为,如今齐国与鲁、宋、楚都有失和睦,诸侯离心,朝聘不至,确实有必要重振先业。”

  孝公用手指敲了半天茶几,突然说道:“寡人欲用兵中原,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似觉不妥,又不敢公然反对,于是都看高虎,高虎说道:“微臣以为,重振先业,应先兴内治,不一定先要用兵。不知主公欲往哪国用兵,又师出何名?”

  孝公说道:“先君桓公在世时,无岁不征,无日不战,如今寡人安坐朝堂,如居蜗壳,消息闭塞,不知外事,寡人惭愧啊!想当年易牙、竖刁作乱,鲁国曾拥戴无亏与寡人争位,想想实在可恶!如今鲁国与齐国离心离德,北面与卫国勾结,南面与楚国私通,倘若他们联合起来伐齐,我们用什么来招架?寡人听说鲁国今年闹饥荒,趁这时加兵鲁国,以报前仇,岂不是天赐良机?”

  众臣又面面相觑,高虎奏道:“正如主公所言,鲁有很多盟国,可是以齐国目前军力,未必打得过鲁国啊!”

  孝公不屑道:“哼!齐国打不过鲁国?高爱卿莫不是说笑吧?打不过也要打!寡人正好趁机观察一下诸侯离合之状!”

  众臣无奈,只好无语。

  于是,齐孝公亲自率军二百乘,发兵侵略鲁国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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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侯安周回到绛城之后,本想可以过几天清静日子,不料后宫却出了件离奇事件。

  一日夜里,文公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简,抬头见瑄夫人拿着绣活儿呆呆发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瑄夫人默然不语,表情愈发冷峻。

  文公放下书简,挪过去给瑄夫人一面揉肩,一面问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瑄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文公愈加纳闷,子瑄很少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转到瑄夫人对面,问:“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瑄夫人抬起头,看着文公的眼睛,说道:“珮赢怀孕了。”

  “嗯?”文公听后,不觉一怔,问,“谁的?”

  瑄夫人摇头。

  “何时发觉的?”

  “服侍她的宫娥发觉她身体异样,连着三月不来月事,怕受牵连,偷偷跑来告诉我的。”

  “宫娥也不知内情?”

  “宫娥说,数月前,有两次珮赢半夜叫她们陪吃酒,醉到次日方醒。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但具体是谁,她们也不清楚。”

  “太医确诊过吗?”

  “嗯。我听说以后,让太医对后宫女眷例行切诊过一次,太医很确定。”

  “简直是找死!”文公说完,闭目默然了。瑄夫人知道国君在思考如何处置。

  “对不起,都怪我失职,没能预料和预防这样的事情。”

  文公说道:“这哪能怪你?珮赢性格不羁,寡人禁足都没能让她安分收敛,是她不自重,怎么能怪你呢?明日我会妥善处理的,放心吧!我说嘛,看你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为这事?嗯?”

  瑄夫人点点头:“吾君打算如何处置?”

  文公沉默半晌,说道:“按宫规处置。”

  “那她必死无疑?”

  “是她自找的!”

  次日一早,文公悄悄问冬青:“你上次跟寡人说的那件事,调查得怎样了?”

  “禀国主,基本摸清了。”

  “确实?”

  “嗯。”

  文公点点头:“先不要打草惊蛇,傍晚你跟寡人去一趟后宫。切记一一秘密处置。”

  “是,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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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已是晚膳时分,文公领着冬青及另外四名近身内侍、还有两名端食盒的宫人来到珮赢宫室。

  宫人放下食盒退走。文公又屏退其他宫娥,只留冬青在二门、近身内侍在头门把守。

  只见珮赢一副盛装打扮,头上插满金簪银饰、珠花翠玉,脂面粉白,朱唇莹润,着装华丽,一如中秋那日般耀眼妩媚,她似乎早料到这一刻的到来,不慌不忙起身笑道:“吾君好稀罕啊!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

  文公心内五味杂陈,盯着珮赢说道:“你当初是跟随寡人来到晋国的,今日寡人来……送你最后一程。”

  虽是意料之中,但珮赢仍就觉得突然,忍不住问:“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

  “这么说……国主全知道了?!哈哈哈!怎么样?感觉如何?是不是恨透了我?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文公说道:“你可以不死。寡人把你送还秦国,如何?”

  珮赢一听,陡然色变,喊道:“不!我不回秦国!死也不回!”

  “为什么?铜缇宫太小,容不下你!”

  “我母国、我娘家会颜面尽失,秦国臣民也会指责、唾弃我的!”

  文公厉声问道:“你也知道颜面尽失?你做出这种事,晋国颜面何在?”

  珮赢满不在乎地昂起头,挑衅地冷笑:“可我已经做了,怎样?不就是死吗?我不怕!”

  “好!你不怕死,寡人今日就成全你。不过,你甘心独自做孤魂野鬼吗?告诉寡人,那人是谁?寡人让他陪你一起上路。”

  “休想!”珮赢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我不会告诉你!我怎么会连累在这宫里唯一爱我的人呢?”

  “你不说,不等于寡人不知道。他如果真爱你,就不会让你独自孤零零地走。可惜,他现在怕得要死,赌天发誓说是你勾引他,给他灌了迷魂药才犯下此错!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

  珮赢一听,骤然变色,气急败坏喊道:“鬼说!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个混蛋!把宫廷侍卫阪丸叫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文公冲冬青说道:“传阪丸!”

  “遵命。”

  少顷,宫廷侍卫阪丸低头猫腰进来,在国君跟前哆哆嗦嗦跪倒。

  文公问道:“阪丸,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死罪?”

  阪丸痛心疾首哭道:“国主,小的该死!小的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小的完全是中了珮赢圈套啊!她诱我入室,给我灌下迷魂汤,穿我的衣服、拿我的令牌私自出宫不说,还多次强暴于我。小的家中尚有老爹、老母、老祖父、老祖母需要奉养,小的不能死啊!国主宽仁大度,求国主饶小的一命吧!小的来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君上……”一面说,一面叩首不迭。

  珮赢气坏了,冲到阪丸跟前揪住其束发,一掴扇到脸上,骂道:“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狗奴才!一个巴掌能拍响?苍蝇能叮无缝蛋?你当时是如何低三下四、指天发誓要忠于本宫的?啊?没出息的胆小鬼!”

  “小的当时被你灌醉了,如何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你这个混蛋!”珮赢怒不可遏,如同一只发飙的母老虎扑到阪丸身上疯狂地又抓又撕、又打又咬……

  冬青在一旁喝道:“住手!国主面前不得放肆!”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文公说道:“你俩做了辱没晋国宗庙之事,绝不能被原谅!几案上是你俩在这宫中最后的晚膳,吃完准备上路吧!”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珮赢绝望地大喊,然后一字一顿说道:“反正要死了!我有话要对国主说!”

  文公回过身。

  珮赢说道:“我今日堕落至此,难道……都怨我吗?啊?我远离故国、远离亲人来到这里,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呜呜一一”

  “你想要什么?”文公冷冷问。

  “我想要爱!想要自由!可我发现自己完全身不由己!”

  文公:“你我都身不由己!”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今日这一切,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恨你……你为何只爱她一个人?”

  文公没有再听珮赢歇斯底里的控诉,转身走出宫室。

  宫外的四名内侍见国君出来了,立马走进珮赢居室,对珮赢和阪丸说道:“请二位快吃,吃完上路!”

  珮赢看阪丸吓得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痛哭流涕不愿意吃,冷笑道:“胆小鬼!瞧你那点儿出息!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为何不吃?反正是死,死也做个饱死鬼!”说完坐下,抓起炙肉大嚼、端起酒壶大喝起来……

  直至醉得不省人事,内侍将两人绑了,头上各套一只麻布袋蒙面,拖下去秘密押出宫外处置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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