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在雅娴宫内,没有了易牙、竖刁在身旁巧言令色、阿谀奉承,感到百无聊赖,很不适应,甚至觉得连茶饭美酒都少了滋味,歌舞音乐也十分无趣。但想到仲父临终遗言一一让他务必疏远易牙、竖刁,齐君只能唉声叹气,努力克制自己。
………………………………………………………………………………………………
夏日午后,暑气刚刚褪去,玫儿在屋内做针线做乏了,便来到后花园散步。
顺着曲径藩篱绕过一处假山,她一眼望见公子与子瑄正在树下凉亭内对弈,她停住脚步。
该不该过去打招呼呢?玫儿犹豫不决。
从内心来说,她非常愿意接近公子,与公子的“亲戚”子瑄也早已是分享过隐私的好友;从外人眼光来看,她是公子的女人,也断无光天化日需要避嫌的道理……思忖片刻,她小心翼翼踱步过去,旁观二人围棋。
子瑄眼看自己陷入“僵局”,正苦思冥想,一筹莫展,抬眼看到玫儿走过来,便笑问:“夫人可会围棋?”
玫儿微笑道:“往常和姐妹们玩过,略知一二罢了。”
子瑄连忙道:“那好!快帮我参谋参谋,如何破开这个死局?”
玫儿对着棋盘凝视良久,伸手替子瑄布了几颗棋子后,竟让僵局“起死回生”。
“啊!太好了!”子瑄拍手赞道,“原来你是高手啊!”
重耳审视棋盘,点点头,亦十分钦佩宗女棋艺非凡。
玫儿第一次感觉到公子用赏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不觉羞红了脸,内心扑扑直跳。
正当此时,五壮过来禀道:“公子,狐大人让小的过来请公子和子瑄大人到池塘那边钓鱼去。”
重耳点点头,对子瑄说:“这局算我输。咱们去钓鱼吧!”
子瑄一皱眉,争道:“这话说的,什么叫算你输?明明我很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好好好,那……不算我输,好了吧?”
“哎?这话也有问题啊!不算你输难道算我输不成?”
“可我们并没有决出最终胜负啊!”
“有夫人指点,我怎么会输呢?我看你是棋逢对手,胆怯了!”
玫儿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心下想:这个子瑄还真敢和他们公子较真!
子瑄兴高采烈对玫儿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赢过公子,今儿是头一回!今后我可是有高人指点喽!我们去钓鱼,你没事的话,也一起去吧?”
玫儿见公子忽然敛了笑容,未置可否,便说道:“我去……恐怕不方便吧。”
“无妨,你愿意去,就去吧。一个人在屋里也怪闷的。”重耳说道。
玫儿赶紧点头:“好,我去!”说着,她感到自己心脏又开始扑扑狂跳。
花园池塘在宅邸靠东北角的方位,去到那里有一条较长的蜿蜒小路,也有另一条捷径,只有几步远,不过需要翻过几块两三尺高的景观石。
重耳、子瑄他们在头里走,玫儿在最后面跟着。登上景观石,重耳回身伸手很自然地将子瑄拉了上来,然后将手伸向玫儿。
玫儿顿时羞红了脸,但还是毫无迟疑地将手递给公子。重耳一把将她也拉上来,然后继续和子瑄并肩走在前头。
玫儿偷偷看看被公子握过的手,回味着刚才公子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时那种让她心撼魄动的微妙触感,不觉心旌摇曳……她当然在表面上故作镇静,但那种温暖、那种肌肤碰触的、难以言说的美妙,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迅速袭遍全身,使她心神颤栗,甚至微微出汗,让她目眩身飘,仿若微醺。
来到池塘边,大家各自找位置布下鱼竿,将带饵的鱼钩抛入池塘深处,然后耐心静候愿者上钩。
玫儿远远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或低头观赏水中游鱼,或抬首看大家专心致志钓鱼。池塘周围杨柳依依,鸟雀欢鸣。抬眼望,碧空如洗,阳光和煦,呼吸着芬芳的草木香气,玫儿感到十分惬意美好。
不一会儿,重耳钓起一条半大的锦鲤。子瑄跑过去看,围着公子欣喜不已。重耳则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子瑄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玫儿看在眼里,心下有些纳罕:“那是只有情人间才应有的眼神啊!同为男子,公子为何会以那样的眼神注视子瑄呢?”
玫儿正迷惑,忽听子瑄喊她:“夫人过来!看这条鱼真有趣!”
玫儿刚起身,猛然感到自己身下有一股温热的东西流出,心想坏了!莫非……来了那个?这可如何是好?但子瑄再三叫她,她不好不去,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欣赏公子钓到的那条花色奇特的锦鲤。看完公子的,子瑄又拉着玫儿去看其他人的。
“真真是个痴人!”重耳看着子瑄心想,“又忘了自己要假装的男儿身份,竟然和宗女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拉拉扯扯,也不怕仆役看到指指点点!”
他盯视子瑄良久,无奈子瑄并不看他。依他看,宗女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子瑄这么粗心大意,会不会……
当重耳的视线无意间飘过宗女背影时,不由得心头一紧:天哪!他顿时如触电一般,慌得站起来,因为他发现一一宗女衣裙后方,赫然映出一小块鲜红的血迹。子瑄没发现,恐怕连宗女本人也未必察觉。
重耳立刻起身,脱下自己的夏布外套,以最快的速度走过去给宗女披在身上,说道:“你……赶紧回屋休息去吧。”
子瑄回头,不解地问:“刚刚出来,天气又好,如何就回去呢?”
重耳绷着脸,低低说道:“一个女人家,跟一群爷们儿混什么?成何体统?!”
子瑄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重耳沉着脸,便不敢吭气了。她转头去看玫儿。玫儿也感到莫名其妙,但既然公子让她回去,留下也无趣,便转身离开。
“走小路回吧,不要从高石往下跳!”公子在她背后嘱咐。
玫儿点了一下头,又感到身体的异样,便忙忙地回去了。
………………………………………………………………………………………………
等回到室内,玫儿解衣察看,顿时恍然大悟。
天哪!天哪!天哪!原来如此!她羞惭地捂住了脸,懊恼地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她这才明白过来,大热的天儿,公子为何突然将他的上衣脱下给她披上,并“赶”她先回来,原来……在她之前,他首先察觉了!
天哪!她差点在众人面前出丑!幸亏公子及时替她遮掩!否则,真是尴尬死了!公子真是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啊!
想到这里,玫儿羞涩地笑了,她抚摸着公子的衣服,温柔地抱在胸前,心中百般感动、千般柔情、万般幸福!
她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深深地、无可救药地坠入情网。
就是不知道,这回自己是单恋?还是……
……………………………………………………………………………………………………………
吃过晚饭,重耳过正室这边来拿自己的衣服。玫儿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从自己被子上拿起来交给他。
接过衣服,重耳转身要走,玫儿在身后叫他:“公子留步!”
重耳回过身来。
“孩子的肚兜我做好了,公子看……合适吗?”
重耳接过肚兜看了看,说道:“你都做了好几个了,一定合适,也很漂亮!谢谢你,辛苦了。告辞。”
重耳又转身欲走,只听玫儿又说道:“公子可否……还是回这边来歇息?”
重耳头皮一紧,说道:“哦,我看不必,我……我晚上看书,会影响你休息。”
“我不介意公子晚上看书。我……我们……”
玫儿欲言又止,但重耳已听出某种言外之意,慌忙搪塞道:“天色不早,你……也该休息了。”说完,转身逃出屋子。
玫儿无奈地坐在几案上,懊悔地想:“哎!我是不是太心急了?我是不是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像重耳这样的磊落君子,怎会以施展一点小计谋、小恩惠来求取男女之情呢?诚实稳重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身啊!子瑄说的没错!上天果然为我安排了更好的!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