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冷冷说道:“打听这个做什么?管他长得俊不俊,脾性好不好,横竖我心已死,任凭寡君将我赐予何人,我也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侍女敛了笑容,劝道:“姑娘也要往开了想,有的人……注定是等不到的,姑娘又何必痴心不改,白白苦了自己,也耽误了自己!”
见主人默然不语,望着窗外兀自发呆,侍女犹疑半晌,终于说道:“听说……鲁国使臣入齐回了聘礼,良辰吉日也已定好,年后公子昭就要迎娶鲁国公主为妻了。”
“我知道了。”玫儿一面说,一面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拿起端详片刻,递给侍女,“把这个拿出去砸碎,然后扔掉吧。”
“姑娘!”侍女不觉惊叫:“这不是公子昭送姑娘的吗?这可是一块宝玉啊!砸了不可惜吗?”
玫儿不觉红了眼眶,忍泪说道:“情冷意却,要这物件何用?再好也不过是块冷冰冰的石头罢了,扔掉吧,我不想再看到它!”
侍女只好将玉佩接到手中,犹豫半晌,出门去了。
少顷,侍女又忙忙地跑了回来,禀道:“姑娘,公子来了!”
玫儿立刻惊慌起来,忙拭泪问道:“是公子昭吗?”
“不是,是公子无亏!”
“无亏?”玫儿一皱眉,表情愈加阴沉,“他来做什么?就说我身子不爽,不想见人。”
“可公子说,姑娘不出去……他就要进来了!刚才差点没拦住。”
“真是没皮没脸!”玫儿无奈,只好来到庭院,见公子无亏正在芜下长廊里翘着二郎腿等她。
无亏见玫儿红着眼圈,堆笑说道:“妹妹猜一猜,宫中最近有何喜事?”
“公子找我,何事?”玫儿冷冷问。
“妹妹念念不忘的昭公子与鲁国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听说那鲁国公主是嫡出,又异常美貌,把他高兴得跟得着什么宝贝似的,姑娘可有听说?”
玫儿冷笑道:“公子巴巴儿地跑了来,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个?不知这跟公子有何相干?”
“昭儿始乱终弃、见异思迁,我是怕妹妹伤心,特意来安慰妹妹的。”无亏说道。
“哼!是吗?那大可不必,我不会傻到为负心人伤心流泪、寻死觅活的!”说完,玫儿转身要走,无亏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说道:“昭儿负你,你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然呢?”玫儿反问。
“要换作我,我就……”
“你就怎样?”
无亏忽然欲言又止,收回凶狠目光,换了口气,祈求道:“昭儿狠心负你,可我不会,妹妹和我好吧,嗯?我会比他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说着就使劲将玫儿往自己怀里拉。
“公子请自重!”玫儿一把夺回衣袖,冷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你不会负心?这宫里为公子负心而哭泣的女人还少吗?”
“那是她们不配!妹妹在宗女里面是最出色的一个,我对妹妹心仪已久,日日魂牵梦绕……”
玫儿扶了扶发髻,笑道:“晚了,寡君已将我赐予晋公子重耳,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哼!那重耳只不过一介流亡公子,走投无路乞食于齐,君父仁慈,暂时收留他罢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好,我去和君父说,换作别的宗女去服侍重耳,还不是小事一桩?”
玫儿摇头:“不必!听说那晋公子比齐国任何一个公子都英俊贤德、诚实可靠,我巴不得早日过去呢!”说完,转身而去。
“哼!可靠个屁!一个叫花子有什么贤德可言?”无亏说完,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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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君雅娴宫,是夯土为台、基台而建的木制宫室。其土非凡土,乃天然胶泥与树脂混合而成,筑台坚固瓷实;其木非凡木,皆取用千年檀木、樟木,气味芬芳、沁人心脾。宫外镶金嵌贝、丹楹刻桷,宫内锦绣铺陈、金玉琳琅,极尽华美富丽,为齐君休闲娱乐之所。
一日朝会后,齐君到雅娴宫歇息。
见管仲、鲍叔牙离去,易牙、竖刁便特意留下,到御膳房忙碌一番,为齐君熬制羹汤。
易牙从内侍手中接过细白晶莹玉碗,从陶罐内舀出几勺羹汤,殷勤捧送齐君跟前,笑道:“国主,这雉羹是由孤竹国新贡的千年山参,外加黄芪、当归、陈皮、大枣、松蘑等数十种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美味滋补,请君上品尝!”
“是你熬制的吗?”
“正是!”
齐君品尝一小口,欣然说道:“嗯,果真鲜香爽口,全无中药苦涩,易爱卿的烹饪手艺,真乃天下无双!”
“哪里哪里!能为君上烹饪,乃是微臣几辈子修来的洪福!”
竖刁笑问:“不知君上昨夜睡眠可好?”
“不怎么好,总是半夜醒来,再难睡实。”
“这个也不算什么,只要国主坚持喝易牙熬的十全大补汤,包准以后睡得结结实实!”竖刁走到齐君身后,一面揉肩一面问:“国主,最近乐师又编了新曲,不知国主是想看狄女还是楚女伴舞呢?”
齐君捻须笑道:“狄女狂野,楚女柔媚,就楚女吧!”
“好的,国主。”竖刁冲内侍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一队如花似玉的楚国舞女鱼贯而入,伴着丝竹之音响起,开始翩跹起舞……
竖刁附在齐君耳畔说道:“这些楚女是楚王新近派人送来的,个个能歌善舞、美貌动人,嫩得都跟水葱儿似的,国主若中意哪个,就让哪个留下夜里侍寝,她们可都日夜渴望吾君雨露滋润呢,嘻嘻嘻!”
齐君听罢呵呵而笑,摇头说道:“哎!不行了!寡人最近常感力不从心,不服老是不行了!”
“哎!吾君此言差矣!”易牙说道,“昨夜我还梦到彭祖来着!彭祖说,你家国主德高勋彰、天佑其福,定比我彭祖还要高寿!吾君想想,彭祖都八百岁了,您才多大啊?若按彭祖寿龄算,您才是少小顽童呢!”
“少小顽童?哈哈哈哈……”齐君朗声大笑。
竖刁:“微臣听说呀,东海蓬莱有一种仙草,十分罕见,食之可长命百岁!微臣一听说,心想世上若真有这样的仙草,只有吾君配食用啊!犬子听说后,便自告奋勇前去为吾君寻找去了!”
齐君:“是吗?那真难为他了,回头,寡人定为他加官进爵!”
“若真寻了仙草来,微臣亲手为吾君熬制!”易牙又舀了一勺羹汤,“来,再喝点这个补肾益精的雉羹,吾君定会觉得精力充沛,生龙活虎,嘻嘻嘻!”
“哈哈哈……”
三人正乐呵,有内侍近前禀报:“国主,管大人和鲍大人到。”
“快请!”齐君赶紧起身坐直。
“他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易牙心想。
少顷,管仲和鲍叔牙进来,向齐君行了臣礼。齐君赐上座,并示意其他侍人、宫女及乐师舞女全部退下。
易牙和竖刁起先站着没动,看见管仲、鲍叔牙皆脸色阴沉,对他俩不理不睬,便相互对视一眼,知趣地悻悻退出雅娴宫。
齐君问道:“二位爱卿,可是为重耳复国之事而来?”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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